沒人理他,楊光碧有些訕訕的,楊天才從他手裏搶走了裴秋蘭,昨天搬到了楊天才的新房,楊光碧氣得眼冒刺刀,恨不得一下子殺了楊天才,他也要蓋新房子,他要蓋四間,看裴秋蘭住誰的?


    要蓋新房子得有錢,他早就惦上了楊天祥趕馱子的錢,使不動楊天祥,他就得好好的算計他。趕緊的雇人收秋把糧食賣掉一半兒,再訛楊天祥一頭子,快速的蓋新房,讓楊天才擠到這個份上,他的尊嚴都沒了。


    一定要找迴這個臉麵。


    他有間半廂房,間半正房,一口價就要了三千塊,就賣給楊天祥。


    楊天祥氣得都不理他,愛賣給誰就賣給誰去,自己也沒那個錢,有錢也不會要他的,他都沒有敢和楊天誌說,他可摳不出楊天誌的錢。找了幾個中間人勸楊天祥留下他的的房子:“楊天祥說道:“我的房子不少了,多了沒用。”楊天祥也不多說,斬釘截鐵的迴了他。


    楊光碧見楊天祥不上當,就往下落價,最後降到一千塊,加一起也不值四百塊的房子,愣是要了十倍的價。


    楊天祥不買,楊光碧還非得賣,最後大夥說和到了六百塊,讓他找二百多塊錢的便宜穀舒蘭不幹,僵持了十幾天突然就賣給了楊天誌,穀舒蘭就斷定價錢高不了。


    崔秀蘭可不會去吃虧的,不比別人的房價低崔秀蘭不會要,她隻能撿便宜。


    楊光碧是要訛楊天祥一頭子,沒找到侄媳婦的便宜還被扇了嘴巴,便宜了怎麽會賣給他。


    楊天誌兩口子揚言是六百買的,鬼才信呢。


    這個小院兒一下子少了兩家人,裴秋蘭進了楊天才的新房子,楊光碧住進了他前院的舊房,立即就請人幫忙蓋房,像抓勞工一樣抓楊玉蘭、孟秋英幫忙給蓋房子的做飯。


    抓穀舒蘭,穀舒蘭也不伺候他,抓楊天祥的毛驢車,楊天祥實在沒有辦法幫他拉了兩天土,還有玉米沒有劈到家,也不能老給他幹,楊光碧就四處求人幫他拉土拉磚。


    村裏的人晚莊稼少,閑人倒是很多,蓋房子也都是大夥幫忙蓋。二十多天房子也交活,磚牆瓦蓋的新的房子讓楊光碧嘴角翹起,以勝利者的姿勢望著楊天才的兩間房。


    種完了麥子天氣見涼,轉眼就到了冬天,楊柳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和楊天祥打了一秋後的魚,一個月下來爺倆就掙了一千塊錢,趕到十月連夏天算起來打了有五個月的魚,如果總能這樣幹,一年可以成了萬元戶。


    不能單調的打魚,楊柳想做些點心賣,這個時期有餅幹,隻是單調的那一種長方塊的,集市上也有賣點心的,那些老牌子蜂糕麻糖,江米條,爐果之類的點心樣子也不少。


    麵包蛋糕現在還沒有,楊柳就準備做這兩樣點心,農村人的生活雖然不算很富裕,也是豐衣足食的時候,點心賣的很快,相信蛋糕和麵包一定會受歡迎。


    楊柳和穀舒蘭一說,穀舒蘭信楊柳的辦法可以掙到錢,整天到處打魚也不總能打到那麽多,四外八莊也不少打魚的,打的魚一天比一天少,掙慣了錢的人就不會心裏那樣平淡了,不掙錢就受不了了。


    一家人一商量都同意,隻是楊天祥和穀舒蘭不大信楊柳會做那兩樣點心,這麽小的孩子從哪兒學來的。


    楊柳找了一個最好的借口,都推到了許青楓的哥哥身上,他在上海讀書,那裏有麵包蛋糕,那裏的人很多會做的。


    一聽上海,穀舒蘭就深信不疑,楊柳很快就蒙混過去,說過了年讓許青楓的二哥幫忙幫忙寄過來奶油。


    到了十月,河裏和坑裏逐漸結冰,不能在打魚了,楊天祥就推了手推車串莊修鎖頭配鑰匙,每天也是十裏二十裏的走,配一個鑰匙五毛錢,一天也能掙十幾塊錢,掙的全都是零錢和鋼鏰,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一毛錢的就是紙票,一元的兩元的紙票是最大的錢。


    一個多月,家裏就攢了一大匣子鋼鏰,銀白色閃光鋥亮的新錢。


    穀舒蘭一直沒有讓太姥姥走,住了一冬,家裏的柴禾也夠燒,太姥姥沒有多少柴禾,那個大屋子也是很費柴禾的,也燒不暖和,穀舒蘭怕她受罪,就極力的挽留,太姥姥就和楊柳住一個屋。


    太姥姥每天手也不閑著,還出去撿柴火,穀舒蘭都急眼了,強令她不要出去撿,家裏的小毛驢吃的少,穀草就夠它吃的了,八畝地的玉米秸家裏燒不了,太姥姥閑不住,穀舒蘭就非得讓她閑著。


    營繩也不讓她做,農閑的時候都不夠穀舒蘭幹的,做飯她也搶,穀舒蘭也不讓她幹,一冬天天天吃大饅頭,到了臘月,就開始推黍子準備包年餑餑。


    在這裏臘月十三就開始蒸餑餑,有黃米麵小米麵攙和的,還有玉米麵黃米的,還有糜子餑餑,裏邊全是爬豆糝。


    發酵的粘麵皮,麵糊的爬豆糝,大多數的人家都不放糖,那時後白糖可是稀罕物,紅糖倒是有,也沒人舍得放。


    就是沒糖也特別的好吃,味道跟後世的粘豆包就是不同。


    家家的餑餑都要蒸上幾大缸,凍到院子裏的牆根下,要吃到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那日的餑餑就叫龍蛋。


    家裏有了毛驢,再也不用人推碾子子拉磨,這些日子碾道都排隊,到了臘月初十才排到楊柳家,起早天還沒亮,穀舒蘭就喂飽了毛驢套上了碾子,楊柳幫著端了幾個簸箕篩子和籮,臘七臘八凍死雞鴨,臘九臘十凍死小人兒。


    早晨起來,幹巴巴的冷,楊柳的手凍得像貓咬的疼,穀舒蘭打發她迴家,搓了好一陣子,手還是木的。


    這時候的人還不懂戴手套,不嬌氣的就那樣凍著,嬌氣的有做了套袖戴在袖頭,楊柳就想到了織手套。


    她小的時候織手套的還很多,後來賣手套的就多了,也就沒人織了。


    楊柳在小學時就織過手套和大毛襪子,上學可是凍手凍腳的,自己疼自己,年年給自己織,還給姥姥織過。


    這個時代哪來的毛線?連腈綸線也沒有,隻有用棉線了,棉線都是很金貴的。


    過大年前,楊天祥趕了毛驢車到縣城采購,大姑和表兄王振清也一起去。


    冬天集上沒有賣青菜的,隻是買一些山貨海魚之類的,沒讓大山跟著,在這樣冷的天怕他凍壞,讓楊柳跟去看車,其實楊柳不慌慌趕這樣的集,讓她看車不得不去。


    新棉花的一身厚棉衣倒是不冷,用絨布做的頭巾也不算冷,冬天新作的棉鞋,可是坐在車上久了也是渾身冰冷,楊柳想下車跑跑,毛驢車跑得太快,自己也追不上,車上有個小被子,穀舒蘭就給她蒙上了,才緩解了一點兒。


    可盼到了集市,趕緊下車跑步,腳已經凍僵了,搓著手,踱著腳,一個勁的活動,好容易才暖和了一點,這時代可比後世冷得多。


    太陽都老高了還是很冷,集上的人真多。


    驢車停在了人稀的地方,楊柳就一個勁的運動,停下就冷。


    感到時間過得真漫長。


    總算迴來了,楊天祥背了個大口袋,穀舒蘭抱了個大包袱,楊柳摸了一把,裏邊就是棉花和布,楊天祥買的都是吃的。


    穀舒蘭拿了三串糖葫蘆,交給了楊柳,這怎麽拿,趕到家手還不得凍掉。


    路過賣瓷器的地方,穀舒蘭買了一軸碗,楊柳就解開了捆碗的草繩,擦幹淨了一個碗,把糖葫蘆放到碗裏,穀舒蘭沒說什麽,隻是抿嘴一笑。


    楊天祥把碗拴好,這樣不容易顛壞碗。


    把東西放置妥當,招唿大姑和表兄走。


    大姑也買了不少的東西,表兄隻是買的筆墨紙張,這時的學生都是自己用白紙釘的本子,城關賣的一定比小鋪賣的便宜。


    要不王振清不舍得浪費半天的功夫。


    趕中午就到了家,太姥姥早就做好了飯等著,穀舒蘭也不讓大姑做飯了,就到一起吃,雪白的大肉包子,滿滿的一大屜,太姥姥趕緊的往上撿了一大幹糧筐,端上一盆白菜粉條湯,大山捧了兩頭大蒜,大白菜豬肉餡就著大蒜吃,味道真好。


    一頓飯表兄也沒說一句話,這個家夥可真蔫,這樣的人心眼兒多,等吃完了告辭走才說了一句話:“四舅、四妗子,我吃飽迴去了,太姥姥慢慢吃。”


    太姥姥說道:“你別不吃飽了,多吃點兒吧。”


    楊天祥穀舒蘭也都說:“沒吃飽再拿倆去。”


    他連說:“飽了,飽了。”笑笑就走了。


    楊柳一頓飯吃得飽嗝連連,菜湯一串縫,飽得勁兒更大,太姥姥發的包子太宣,作料配得也好,蔥薑五香粉搭配的很對味兒。


    還剩了半筐包子,穀舒蘭又給大姑端過去兩個。


    穀舒蘭打開了包袱,裏邊是幾種顏色的布還有一塊花布,醬色的底兒,傘形的紅花,真好看。


    楊柳就料定這塊布是給她買的,前世有這樣一件大襟褂子,穿了一次。洗了曬在當街別人偷走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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