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迦勒底內, 頭一次這般冷清。


    雖然受靈子轉移人數的限製, 和禦主一同前往帕帕拉特異點的英靈並不算多,但卻集結了堪稱最強的戰力。


    畢竟, 帕帕拉特異點,跟之前的任何一個特異點都不一樣。


    冷清的原因可能是往日最是喧囂的那幾位都去往了特異點, 也有可能, 是受到了低落情緒的影響。


    並非所有與目標人物關係匪淺的英靈都去了特異點, 妮菲塔麗和安塔希婭都留了下來。


    妮菲塔麗自知實力不足, 自願留下來照顧兄長。而安塔希婭是想去,卻被禦主等人強行攔了下來。


    “不要勉強自己,安塔希婭小姐!我們知道你很心急,但是這份急切, 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你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離開迦勒底,請你相信我們, 一定……能ncer先生醒來!”


    藤丸立香其實並不想阻攔。


    因為誰都能想到ncer先生出事,把他當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安塔希婭小姐必然心急如焚。


    可是,被特異點牽連的人還不ncer先生和勉強還能夠保持清醒的醫生,沒過多久,安塔希婭小姐也出現了與他們相似的症狀。


    她的“過去”也被影響了, 隻不過程度似乎比前兩人要輕。但即使如此, 讓這個狀態的她去往不知隱藏著多少危險的特異點, 還是太勉強了。


    一開始, 安塔希婭當然不願意。


    但這隻是發自內心的抗拒, 能在十幾歲時便勝任執政官一職的女人絕不一般,再怎麽被情感所影響,也不能忽略現實,更不能一意孤行,拖禦主等人的後腿。


    所以,她妥協了。


    臨走之前,藤丸立香終於鬆了口氣:“太好啦。迦勒底有你們守著ncer先生交給你們了。”


    “醫生,你也不要硬撐了!不管怎樣,你不能再繼續……”


    “不,和你想的相反,立香。這個時候,隻能由我來……做你們的後援,盡一切可能,為你們提供幫助。”


    ——隻能由我來。


    當這個臉色慘白,在仿佛全身都被火焰灼燒的劇痛中下一刻就要搖搖墜倒的男人說出這句話時,聲音仍不掩虛弱,但從那雙向來柔軟的綠眸中迸濺出的神采,卻是無人可阻撓的堅定。


    “至少在這裏,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那個時代。那裏到底出現了什麽異常,隻有在第一時間親眼看到,我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這……還能承受。在特異點順利修複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這不是誇大,也並非逞強。


    即使過程著實會伴隨要讓人類之軀破碎的壓力和煎熬,但憑借從看似脆弱的軀體中爆發而出的堅不可摧的意誌,他可以堅持。


    畢竟,這是變成人類的羅曼唯一能做的事情。


    一如既往的目標不變,人類與英靈都要為人類的未來艱苦奮戰。但在這個基礎上,又增添了一個新的動力——


    比起自己,他更不想看到愛人痛苦的模樣。


    不止是他,還有更多人,都懷著與他同樣的想法……


    埃迪果然無法醒來。


    由“過去”牽連而來的要將他的存在抹消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曆的人就算隻看他此時所顯露的前所未有的表現,便能知道究竟有多深多重。


    即使心髒被捏碎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男人,在意識被迫陷入不知盡頭的深淵後,本就蒼白的麵色更顯得慘淡,仿佛蒙上了一層死灰的陰影。


    持續流下的冷汗弄濕了鬢發,又從緊閉的眼瞼上流淌而下。被汗水浸濕過後,眼瞼變得近乎透明,已然能夠看清那上麵細微的紫色血管。


    妮菲塔麗剛用濕帕子給他擦了汗,才出去沒多久,新的汗水就又流淌了下來。還因為自帶的冰冷至極的溫度,讓整個室內宛如罩上了一層冰霜。


    “這樣下去……”


    她的心就像擰起了結,說不出有多難受。


    收拾好情緒,妮菲塔麗帶著新接的熱水迴來了。她暫時離開的這段時間,安塔希婭就在房間裏守著沉睡不醒的男人,然而,妮菲塔麗這次迴來,一眼看清房間內的情景,腳步卻是微微一頓。


    不知何時,房內多了一個人。


    原本守在床邊的紫發英靈退到了一邊。雖是讓開了位置,但她從後方直直落下的視線卻完全說不上友善,就像是隱忍了許久,才趨於利弊,讓自己勉強停駐在旁。


    妮菲塔麗:“……”


    她的視線在房內多出來的那個人身上停留了頗久,才邁開步子,如常地走了過去。


    動靜說小也不小,妮菲塔麗並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但那人斜坐在床邊,垂眸望著的依舊是下方,仿佛沒有覺察到她的靠近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也許是因為,心神早已關注不到其餘的任何事物。


    藤丸立香等人應當已經抵達特異點了,可一開始前來求助的那位魔術師,卻還在這裏逗留。


    “我隻是想過來看看……雖然現在能做的微不足道,但至少,能讓他好受一點。”


    背對著負責照顧埃迪的那兩人,花之魔術師將原本平躺著的男人抬起,輕手扶住他的肩,讓他滿是汗水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


    從埃迪的腳踝生出的無數花莖向上纏繞,本來已經繞到了他的脖頸邊,除了本就有的要將身體融化的熾熱外,還帶來了額外的窒息感。


    梅林的紫眸中閃過了不知是不是自責的陰翳,眸色暗沉。


    他扯斷了還想繼續往上攀爬的枝條,讓零碎的花瓣掉落下來,有些許停留在男人敞開的衣領邊。再用手把斷碎的花葉拂到地上,梅林似是做了什麽,如有生命的花莖生長的速度終於得到了減緩。


    “唔……”


    埃迪的臉色好看了一點,從口中漏出了像是輕鬆了些許的聲音,但又莫名顯得含混。


    注意到這個細節,梅林也鬆下了一口氣,嘴角勉強勾起些微的笑意。但又太過於勉強了,反倒更像是苦笑。


    “大概能夠抑製一段時間……對不起,埃迪。”


    埃迪當然不能迴應他。


    梅林唇邊的苦笑再度浮現,他等了一會兒,才從男人的口中抽迴自己變得血跡斑斑的食指。


    他怪不得他。


    因為忍受著常人哪怕一秒也受不得的劇痛,流汗隻是難受之極的一種表現,在昏迷之中,埃迪幾乎要發出痛苦的呻.吟。


    可埃迪果然還是埃迪,那讓梅林心疼不已的倔強又出現了。潛意識仍舊不讓他發出如此脆弱的聲音,於是,除了實在壓不住的悶哼,他下意識地咬緊牙關,也就因為用力太大,身體還在不住地微顫,差點咬住了自己抵緊牙齒的舌。


    梅林及時注意到了。


    所以,在他將自己的舌尖咬碎之前,用另一隻手環過他的脖頸,手掌扶住愛人滿是冷汗的臉,食指便順勢卡在了他的齒間,取代了已經血肉模糊的舌。


    即使心裏清楚,埃迪的恢複能力極強,就算舌頭被自己無意識地咬斷,不到幾息時間就能恢複如初,而且,這點痛跟已將他折磨如此之久的劇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麽——梅林也不願意放任。


    對夢魘來說,手指差點被咬斷的痛楚不過是一點小事,況且,運氣還算不錯,也沒有被咬斷。


    他的血,和埃迪口中本就在滲漏的血混到了一起,鐵鏽的腥味想來也格外嗆人。殷紅的色彩有一些進入了幹涸的嘴唇的範圍,卻不顯得突兀,反而讓男人發白的唇色看上去更為正常。


    ……也隻是“看上去”罷了。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人更是心知肚明的那樣,不將位於特異點中的最大的問題解決,在這裏做再多,也是杯水車薪。


    亦或者,就算已經去往特異點的藤丸立香等人竭盡全力,對於事態發展的影響,也同樣隻能算作“杯水車薪”……


    才剛到“那裏”,沒有徹底掌握情況的他們,可能還不知曉嚴重性。


    梅林知道得更多,但有很多事情,他不能說。


    因為現在說了,不會有實感,反而會打擊信心,而且,大抵也不會有人相信。


    化為特異點,將會摧毀人類未來的特異點,與以往的任何一個特異點都不同。


    即使是擁有千裏眼的梅林,身為冠位caster候補的魔術師,他竟然沒有“必然會勝利”的信心。


    不,根本用不上“必然”這個詞。


    成功的可能性隻有一半……或許連一半都不到,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乃至於更少。


    “那是一場,表麵上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死局啊。”


    沒有經曆死亡,那個時期的埃迪還未抵達最強的狀態,作為人類“埃利克”的他,當然是可以打敗的。


    然而,成為人間唯一之神的“埃利克”,不·可·能·被·打·敗。


    這跟埃迪曾經的命運重合了,隻不過,角色完全倒置。


    隻是人類的他,無論如何掙紮都殺死不了神,神永遠處於俯視人類的至高處,縱使因為時代的變遷隻能消失匿跡,也不會輕易被拉下神壇。


    成為神的埃利克,毫無疑問,世間無人能夠打敗他。


    除非有奇跡……


    不。


    除非,從絕無可能逆轉的絕境之中,抓住那個不願成為“神”的男人給自己、給需要他存在的人們留下的唯一一絲“希望”。


    雖然這麽說大概會讓別人覺得他實在是厚顏無恥,但,事實就是:


    如果真有人能夠抓到,那就一定是他。


    “我們不想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質問你,在這個時候,也不想沒用地拿你撒氣……花之魔術師,梅林,請你告訴我們,間接導致了這一切的你,打算怎麽做!”


    不問他“打算如何挽迴”,而是“怎麽做”。


    因為,已經無法挽迴了。


    “啊,我很想說——以死謝罪之類的。你們之中的某些人,應該恨得想要殺掉我吧。”


    “可是。”還將愛人抱在懷中的花之魔術師笑著說:“隻能先說一句抱歉。就算是為了埃迪,我也得頑強地活著啊。”


    “隻有我能夠讓他醒來。”


    雖然要想讓他醒來,得先跟一個厲害角色鬥個你死我活,再突破重重阻礙,到達夢境的最深處,大概不死也是半殘……就是了。


    不過,就算知道前路幾乎等同於絕路,也隻能去。必須得彌補錯誤,還要,真正意義上的挽迴愛人。


    夢境什麽的,可是夢魘的主場。


    “在你身上,我做錯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不過,還好。”


    許是一時未能注意,又或是,就在她們麵前的白發魔術師垂首凝望著懷中的男人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溫柔。安塔希婭和妮菲塔麗都沒能阻止他再將頭微微埋下,過長的白發輕垂在臉側,略微遮擋住了這個帶著花香與血腥氣味的吻。


    跟不是人類的他習慣性帶上的溫和的偽裝不同。


    可能從遇到名叫埃迪的這個男人的那一天開始,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用親切的外表來掩飾自己無法融入人類世界、也不具備人類情感的夢魘,就無法自拔地陷入這偏執的愛戀中了。


    不再是隻在暗處投以目光、到極端緊迫之時才會出現的旁觀者。


    他逐漸被染上顏色,他不願放棄追逐,他——越來越像一個“人類”。


    “至少這一次……”


    “總算,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


    “靈子轉移——成功!”


    “儀器數據無異常,時間確定為公元前1030年,降落地點為以色列都城耶路撒冷,預計偏差不超過……”


    “等……等等!突然之間檢測到極其強勁的魔力波動,探查不到附近有英靈存在。不行,完全□□涉了,聯絡在同一時間被切斷,與立香她們失去聯係……這才剛開始啊……可惡!”


    砰!


    被強烈的不祥預感所籠罩,男人緊捏起的拳重重砸上忽然失靈的儀器上的響聲。


    不過,沒有消沉多久,他很快就重新振作了——以難以想象有多可怕的毅力,勉強自己振作了。


    “不管怎樣……重新調整儀器,重新確定坐標,再一次嚐試跟禦主藤丸立香建立聯係,如果這一次不行,那就再來,直到尋找到他們的下落為止。大家——咳……咳,拜托你們了!”


    *****


    剛進行靈子轉移就出現如此之大的意外,這是事先絕沒有想到的。


    本應該轉移到耶路撒冷的他們,在降落的半途就被莫名而來的力量強行拆散。


    實在是太過於突然,藤丸立香全程都是懵的,在這一個過程中唯一有的感覺,就是自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抓住,然後,就被用力地拋了出去——


    被丟出去的時候,她還在距離地麵大約有幾千米的高空之中。


    要把人裸.露在外的皮膚刮掉一半的風唿嘯而來,同時襲來的還有身體急速下墜的失重感,再一睜開眼,一下子撞入眼中的穿過雲層、似乎即將於大地親密接觸的恐懼頓時放大了數倍。


    “哇啊啊啊啊啊——”


    無法用令咒將隨便哪個英靈召喚過來,幸好藤丸立香沒有被這個恐怖情景嚇傻,心理承受能力也早就被磨練出來了。


    她急中生智,在自己像是隕石著地般碎成花兒之前,憋著一股氣,卡好了時機,用出了妮菲塔麗小姐在那座荒島上時教她的防護罩一般的魔術。


    險而又險,趕上了。


    及時撐開的罩子剛把她籠在裏麵,就與地麵猛烈地碰撞,那尖銳的轟隆聲在如此近的地方變得尤為震耳欲聾。


    罩子隻用了半秒就破碎了,地麵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半徑就有幾米的坑。


    毫無疑問,藤丸立香被這一瞬的震蕩震得頭腦空白,連自己被彈飛了出去都不知道。


    直到狼狽而沉重地砸到地上,從四肢和腰腹傳來的痛感襲來,她才艱難地爬起,發現了自己到底飛了有多遠,順帶還發現了……


    “……”


    “情況,比我想的還要糟糕十倍啊。”


    “……瑪修?什麽,連瑪修也不在這裏嗎!話說,這裏究竟是哪裏啊,直覺告訴我這兒絕對不可能是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怎麽可能有這麽多幽靈!”


    藤丸立香,陷入暈乎乎地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發現自己被不知從哪兒飄出來的亡靈包圍、身邊還一個從者都不在的大危機。


    不過,即使是在沒時間搞清楚這是什麽狀況的前提下,她也不會束手就擒。


    抬手拔出劍——自從跟著三位亞瑟王學習劍術,她就開始隨身攜帶武器了,畢ncer先生說過,危急時刻,有時間念咒語放魔術召喚英靈,還不如一劍直接砍過去——橙發少女不顧自己還氣喘籲籲,勇敢無畏地抬劍朝著撲向自己的亡靈砍去。


    她這段時間的汗水沒有白流,修習的結果已經比較明顯地展現出來了。


    把一柄長劍揮得生風,目前落單的禦主少女硬是憑著自己的勇氣和力氣在亡靈堆中“殺”出了一條路。


    這個時候,她還沒有覺察到這些亡靈跟之前在特異點遇到過的幽靈有什麽區別,隻覺得它們出乎意料的遲鈍,好像比以前打過的幽靈更弱,隻用劍一劃,扭曲的幽藍色影子就尖嘯著消散了。


    和迦勒底的聯係又又又斷了,英靈們也不在唿叫範圍內,藤丸立香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最好的應對方法是留在原地,等待哪個離她最近的英靈過來找到她。但是,因為這些緊追不舍的亡靈,她又不能留在原地,隻能咬牙,無可奈何地憑直覺選了一個方向逃。


    不停地揮舞長劍。


    汗水一滴一滴地順著下巴掉落。


    這四周的地麵都是平整的,沒有任何能夠讓她躲藏的遮蔽物,人們居住的房屋自然更不可能有。


    藤丸立香的意誌力又在遭受煎熬。


    很是莫名——也不怎麽合適,但她居然想起了之前和瑪修一起誤入骷髏海的經曆。


    那時候跟現在很像,隻不過她拚命打倒的一個接一個撲來的“敵人”是骷髏,而不是幽靈。


    其實也差不多啦。


    在就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如天神降臨般救下了她和瑪修。他的英姿,還有那仿若能讓萬物破碎的寒冰,都給了她極深的印象。


    然而……現在和那時最大的區別大概就在這裏了。


    那個男人不會出現在這裏再救她一迴,反而是她要竭盡全力,哪怕豁出命去,也要把比自己強大了太多的他救迴來。


    “不管怎麽說,感謝不知道現在掉到哪兒去了的亞瑟王們對我的魔鬼訓練,迴去一定要讓衛宮先生給你們加餐——”


    “誰都救不了我的現在!隻能!靠我自己了!……嘿呀!”


    拚命砍著亡靈,拚命在越逃越覺得平坦得有些奇怪的“平野”上奔跑,在到達極限之前,藤丸立香終於發現了追著自己不放的亡靈似是刻意避開不敢靠近的方向,那裏仿佛有讓它們畏懼不已的東西。


    很好!


    她切換路線,玩命似的朝那邊狂奔。


    逃了這麽久,一直覺得腳下踩著的“沙子”顆粒很大,十分地咯腳。天上還在飄雪,白色的雪花落到了她的身上,還不時隨著風撞到她的眼前。


    藤丸立香無暇去細看土地和眼前的“雪”。


    “唿……唿……終於……是哪裏嗎?”


    她終於到了。


    大抵就是從越來越靠近這個地方開始,窮追不舍的亡靈們已經不見了蹤跡。


    但是,亡靈所帶有的陰冷感消失了,藤丸立香還是很冷。


    從口中唿出的熱氣,就在眼前凍成了霜,無聲地跌落在腳前。


    接觸地麵的雙腳冰涼,不僅如此,這股冷意從腳底鑽入身體,與血液一起流向全身——


    最終,似乎也將本還火熱跳動的心髒凍結。


    “……”


    “怎……麽……”


    她無法再靠近。


    冰霜凍住了她的雙腿,越往前走,前方的溫度便極具下降,原本存在在這裏的事物——不管是什麽——都變成了無法融化的冰。


    “為什……麽……”


    “這——是?”


    映入少女縮緊的瞳孔中的是一片茫茫的雪色。


    還有一柄屹立在空曠冰原之中,仿佛直聳雲間的寒冰所成的槍。


    宛如神明降下的天罰。


    在一擊下轟然破碎、又被極寒之氣封存的建築,就在這裏。藤丸立香想要尋找又沒能在路上的尋找到的房屋,樓閣,宮殿……就在這裏。


    孤零零站在雪原之上的少女,顯得多麽地渺小。


    透過以她的力量絕不可能破壞的冰層,藤丸立香看到了一個碎成兩半的十字架。


    十字架旁,還散落著尚未來得及開放的花苞。


    突然間,藤丸立香明白了。


    這土地的平曠,為何這寒冷凍到了心間,讓她禁不住顫抖……


    以及——這些亡靈。


    和家園一起消失的這個覆滅之國的國民,都去了哪裏。


    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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