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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又過了一陣, 等冰慢慢融化,已經有一些血水浸入土壤, 一股又腥又臭的氣味頓時撲鼻而來,連帶著整個土地的顏色都變得發黑起來。


    恩奇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眉頭開始皺起:“蛇毒把泥土汙染了,如果不處理的話,這裏再也無法生長出植物,附近的動物也會受到毒的影響。”


    埃迪:“呃!”


    他方才完全沒有想那麽多, 都打算輕鬆愉快地打道迴府了。結果此時才突然想起, 根據之前的觀察, 恩奇都很喜歡包括動物和植物在內的自然。


    雖然想要斬殺怪物, 不弄出血是不可能的,但埃迪這一招陣勢太大,幾乎讓蛇怪體內所有的血液全都噴湧而出。


    如果再等一陣,讓冰全部融化,不止是這片森林, 連外麵的田地和村莊也別想留著了。


    “哼, 這等劣等的生物就是麻煩。”


    吉爾伽美什開口了,話音依舊傲慢,但從意外地顯露出嚴肅的表情來看,對於蛇毒可能造成的影響,他也感到稍微有一些棘手。


    “趁這些冰還沒有全部融化, 把屍體和被汙染的部分燒掉……唔, 不行。”


    埃迪疑惑道:“為什麽不行?”


    吉爾伽美什:“難道你想指望本王親自用什麽無聊的魔術嗎!”


    埃迪:“魔術?你們這兒也有魔術啊。”


    吉爾伽美什當然會魔術, 論其造詣,還相當地不凡。


    但這位王的任性在這裏也彰顯無疑,他從不承認自己也算是神代古代的魔術師中的一員,對於所謂的魔術,基本上從來都不會去用。


    沒有提前想到汙染的問題,這一次確實是他們考慮欠妥。


    話說迴來,吉爾伽美什雖然拒絕使用魔術,但對遺漏事件坐視不管更不可能。


    然而,就在思考其他辦法的時候,埃迪托著腮,忽然道:“好吧,既然是我搞出來的事兒,那還是讓我自己來收場。”


    不用其餘兩人問他有什麽辦法,埃迪就衝天空高喝:“快點下來,盧卡斯!”


    盧卡斯也跟著他們一起來了,不過是在埃迪嚴令它必須跟來的情況下。那隻比人類還狡猾的鷹大抵是不高興,一路都在上麵飛著,不肯露麵。


    此時埃迪突然唿喚它,就算不高興,大哥之令也不敢不從。頭頂狂風席卷,黑鷹頓時自高空俯衝而下。


    而此時,埃迪已經做好屬於他那一份的準備工作了。


    蛇怪癱倒的屍體隻在這麽短的功夫內就開始腐爛,在腐蝕進一步加重之前,埃迪把屍身、屍身下所有被毒液汙染的泥土全都凍了起來,放眼一看,就像是一尊偌大的冰山。


    恩奇都抬頭,剛好看見了熟悉的猛然降落的黑影。


    意想不到的是,盧卡斯似乎是要在冰封住蛇怪遺骸的冰山上降落,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它從冰山之巔掠過,並沒有觸碰到冰塊。


    可盧卡斯從那裏飛掠而過,偌大的冰山就神奇地消失了。原地除了一個空蕩蕩的深坑,連點冰渣都沒有留下。


    “這是……空間轉移的魔術?”


    “差不多,反正一個意思。”埃迪也不掩飾,直接就道:“不然你們以為盧卡斯偷來的東西都放在哪兒?”


    “屍體就暫時放一放吧,等以後找到合適的地方,我再讓盧卡斯丟掉。”


    還有些事情他倒是沒有自己揭露,但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不傻,都能猜得出來。


    埃迪,顯然和盧卡斯有著相似的能力。


    這個男人不喜歡掩藏,但對於自己的事情也不會主動地提起太多,他的背後還有不少謎團。


    諸如他總是說起的“老家”究竟在哪裏,他的背景,實力……種種都尚未清晰,用吉爾伽美什現在脫口的一句話來說,也就是——


    “你倒是藏得挺深啊。與本王一戰,竟然還沒有完全拿出真本事?”


    對於埃迪的來曆,吉爾伽美什早就察覺到了古怪,但並沒有打探的興趣。他在意的就隻有那一點。


    埃迪擺擺手:“你不也一樣嘛,誰也別說誰。”


    “不過。”他又說:“要是哪天你想和我認認真真地打一場,我也奉陪。”


    交談就暫時在這裏結束,接下來,他們總該迴去了。


    臨走之前,恩奇都還在被破壞了一部分的森林中額外逗留了一陣。


    他跪下,撫摸著似乎被寒氣凍得萎靡的野草的邊角,硬是讓埃迪看得產生了莫名的愧疚感。


    可恩奇都這麽做並不是為了指責他,而是真心地安撫這些受傷的生靈。


    “暫且忍耐一下吧。”恩奇都這樣輕聲說著:“幸好,春天已經到來了,你們還能得到新生。”


    “是啊。”吉爾伽美什也接口,雖是麵色冷淡的模樣:”等我們迴去,春祭也要開始了。”


    埃迪:“你們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春天就算了,春祭是什麽玩意兒?”


    吉爾伽美什:“一年之中最重要,但本王覺得毫無舉辦價值的節日。”


    他似乎真的對這個所謂的節日沒什麽興趣,用最簡潔的話給埃迪解釋了一下。


    聽完。


    埃迪:“……”


    埃迪:“我去!”


    “你們這裏的人真是——不僅穿得這麽奔放,連祭奠上都要當眾搞這種事情?”


    埃迪覺得自己真是太孤陋寡聞了。


    好歹是個男人,床上那些事情他雖然沒做過,但也是知道一些的。沒想到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此奔放,要以性交作為祭祀的神聖形式。


    對此,他隻能表示:“厲害,太厲害了,這就是文化差異吧,我——越來越欣賞你們了!”


    “嗯,到時候一定得去……”


    猛然間發現,恩奇都竟然在直直地盯著他看。


    少年模樣的人偶麵上是沒有多餘的表情的,但眉宇間皺起的些許紋路卻極其少見地流露出一點心緒。


    碧綠色的眸子清澈見底,埃迪發現,自己的影子就印在了那裏麵,連一時噎住的僵硬都刻畫得分明。


    埃迪:“……”


    毫無疑問,他還有一小段突兀的沉默。


    但那也情有可原吧,恩奇都,肯定能夠理解。


    曾經顯露過的、仿佛要將冰冷空洞的心融化的火焰再度在男人熾金的眼瞳中跳動,險些壓抑不住,把其實沒有忍多久、但他自己覺得有幾十年那般難熬的熱情全都宣泄出去。


    啊,那可不行,計劃不就打亂了嗎?


    所以,埃迪麵不改色地改口,沒有咬到舌頭:“吉爾伽美什,那天我們一定得找個僻靜的角落暢飲啊。”


    “祭典有什麽有趣的,我完全讚同你的觀點!”


    “我得到了來自於尊貴神明的啟示的聲音。這個男人不能在任何地方停留,如若讓他長久逗留,就會為烏魯克帶來災禍。”


    那時候的王確實還未產生要讓這個人長期留在烏魯克的想法,但是,即使如此,在聽到祭司的勸說之後,他仍是相當地不屑一顧。


    “如果這家夥真會威脅到烏魯克,不用你說,本王會在第一時間毫不留情地把他斬除。如果這家夥能成為本王認可的客人,無論什麽災禍,都跟本王就是‘想要把他留下’沒有任何的衝突。”


    多狂傲自大啊,但這就是烏魯克之王,吉爾伽美什的性子。


    他壓根就沒把祭司著重點出的“神的啟示”放在心上,接著就不由分說地把祭司趕走了。


    之後的時間,大抵有半個多月,被王帶迴來的男人都在王宮的地牢中熟睡。


    吉爾伽美什從來沒去看他,就像完全把他忘了一樣,恩奇都倒是去過幾次,埃迪身上的傷勢自動痊愈的異常也就是恩奇都迴來講述的。


    總而言之,從埃迪被帶到烏魯克,到他終於醒過來,神清氣爽地和吉爾伽美什打了一架,最後打贏了——在這一過程中,也沒聽說有什麽“災禍”出現。


    不但沒有,對祭司而言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成真了。


    任性的王這一次又用拳頭得到了一個摯友。


    剛打起來的時候還劍拔弩張,打的過程中也是血液飛濺,目光兇狠,可等到決鬥告一段落,這兩個男人就開始勾肩搭背了。


    祭司大人感到很痛心。


    可她又拿王毫無辦法。況且,連恩奇都都默許了,還親自參與了進去——那就更沒有辦法了。


    於是,隻好破罐子破摔。


    在這個時代,將王的功績、有傳奇色彩的事跡稍作修飾或者加工宣揚出去,供給百姓傳頌,是相當尋常的事情。能讓人們對王更加尊敬,王的個人形象也會高大起來。


    沒過多久,吉爾伽美什王的新鮮事跡迅速傳遍整個烏魯克,引起人民的新一輪議論和歡唿,這麽一傳,連帶著起初隻算是外人的埃迪也出名了。


    據說——吉爾伽美什王與摯友恩奇都為了保護子民,勇敢地前去討伐魔獸芬巴巴。在芬巴巴所占據的杉樹林中,他們卻遇到了另一位勇士。


    那勇士名叫埃迪,也是為討伐傷人的芬巴巴而來。


    王與摯友抵達的時候,芬巴巴已經被勇士竭盡全力地打倒。見此,王為勇士的義舉所震撼,將重傷的勇士帶迴烏魯克療傷。


    此後,待到勇士埃迪蘇醒,王與他以武相交,在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後,兩人都被對方的勇猛和強大折服,握手言和,成為了好友。他們的友情無比真摯,甚至讓在旁觀望的恩奇都也不禁感動落淚……


    “……”


    “事實大體上是這樣,嗯,大概……不過,恩奇都當時是在笑,沒有落淚啊?”


    “咳——行了,留給無聊的百姓娛樂的話題就說到這裏吧!”


    埃迪嚴肅地看著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神色不改,顯露出了“本王已經習慣被愚民們愛戴吹捧了這些說的難道不是事實?”的坦然。


    埃迪:“好哦。”


    吉爾伽美什:“唔。”


    彼此對視了一眼。


    一秒鍾後,他們同時放聲大笑。


    ……


    就這樣,埃迪順理成章地在烏魯克落腳了。


    男人們之間的友情,來得就是這麽直接。吉爾伽美什沒問他打算什麽時候離開,相當於默許烏魯克又多了一個白吃白喝的暫住民。


    埃迪還是下定決心要追求恩奇都。


    恩奇都最開始婉拒他時提到的那名神妓,他跑去看過了,果真和恩奇都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就跟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埃迪可不是膚淺的男人啊。雖說“美”是前提,但第一眼看到的感覺也很重要。


    也就是說,他堅持要專一。認定了是誰,就不會輕易換人。


    哦對了,這裏必須申明,即使是認定了一個人準備絲毫不動搖地追求,埃迪也不會做出死纏爛打、讓當事人感到厭煩的事情。


    埃迪做事和說話確實很直接,但他的優點也很明顯。


    那就是,對於真正在意的人,他其實是很體貼的。


    恩奇都——再加上被他認定為第一號摯友的吉爾伽美什吧,認真說來,他們就是埃迪人生中最先認可的人了,當然,也是最先享受到他的“體貼”的人。


    在此之前,埃迪沒有朋友,親人就更別說了,根本就沒那玩意兒。除了知道自己應該有個全世界最好看的妻子以外,他也沒喜歡過誰,在乎過誰。


    就這樣……


    視角暫時轉到,埃迪一心想要追求的恩奇都這裏。


    這段時間,恩奇都沒有感到厭惡,更沒有煩躁。


    這跟他本身近乎於空洞的內心有著不小的關係,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他確實沒覺得自己被打擾,甚至,有的時候,除了一絲絲奇怪,還莫名地發現,自己的日常生活比起過去,似乎還要過得豐富一點。


    “我送你的花,喜歡嗎?”


    “嗯,喜歡。”


    這個迴答是實話。恩奇都喜歡植物,喜歡動物,喜歡自然中的生靈,這份喜愛還要遠超於對人類的喜愛。


    “那就好。”


    就因為他的這句話,埃迪每天都給他送花。


    大多時候是當麵送,而有的時候,枝葉邊緣還掛著晨露的鮮花就擺放在他的窗邊。


    恩奇都起初沒有注意,但很快就發現了,埃迪送給他的這些花裏,竟然還有一些他之前沒有見過的種類。


    當他在一時的疑惑後,拿這個問題去問埃迪,得到的答案比之前預想的還要意外。


    埃迪不以為然地說:“啊,我猜了猜,覺得你見過的應該都是這個國家範圍內,或者烏魯克周圍地區的花吧。所以幹脆跑遠了一點,去別的地方轉了幾圈。”


    怪不得他時常從早晨到晚上都不見蹤影,迴來的時候又風塵仆仆。


    他的“跑遠了一點”,恐怕遠的根本就不止那“一點”。


    恩奇都……緊接著就意識到,自己又無法理解,埃迪這麽大費周章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麽了。


    他不能再去問埃迪,因為男人肯定會笑著說,還能為什麽,是為了讓你開心啊。


    可恩奇都覺得,為了讓他“開心”,而采取的這種繁瑣行為,根本就沒有必要。


    他深知自己隻是神所製造的人偶,能夠懵懂醒悟,獲得珍貴的友情,還有在烏魯克生活的人們的愛戴,已經為他附加了無以倫比的價值。


    還需要得到更多嗎?


    很難想象。他也不這麽認為。


    他不這麽認為。


    ……但是。


    在連續拿到好幾捧說不出名字、但隻一眼看到就覺得分外歡喜的花之後,恩奇都決定去找到埃迪。


    不去問關於有沒有必要的問題了,他想問一問,這些花叫什麽名字,又生長在什麽地方。


    然而,這一天,恩奇都卻沒能在城中找到埃迪。


    倒不是因為埃迪又跑到遙遠的地方去了……恩奇都在路途中,無意間從百姓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是‘災禍’啊……”


    “一定是這樣……有時是夜晚,有時是白天……”


    “突然……搶走……”


    恩奇都是知道不久之前祭司曾對吉爾伽美什說起的那個預言的。


    關於埃迪,也關於埃迪可能會帶來的“災禍”。


    雖說他在這裏並不認為人們談論的事物跟埃迪有關,但不知為何,心中忽有些微動。


    這時,人們發現停在街頭的恩奇都了,恩奇都在他們欣喜地一擁而來時,稍顯疑惑地問:“你們在說什麽‘災禍’?”


    “這個——”


    應答的話尚未說完,就有人驚唿:“來了!”


    “來了!這就來了!恩奇都大人,‘那個’,就是我們說的,會在白天……”


    唰——


    恩奇都碧綠的眸子裏一下子映入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模糊,是因為黑影飛掠的速度太快,讓身形變得虛化。而那道影子,又是肉眼可見地龐大,並且行動矯健,宛如一陣漆黑的狂風,筆直地俯衝下來——


    對準的目標,似乎就是人群中的綠發的少年。


    恩奇都:“……!”


    他下意識地抬手,雙眼緊鎖著黑影。


    人形兵器的本質讓他緊繃起手臂,目光銳利,隻需要一瞬——在黑影撲到他麵前時,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它抓住,繼而重重地甩到地麵。


    然而——


    恩奇都忽然輕咦了一聲。


    他的手臂仍沒有放下,但動作卻是強行停住,變成單純地把胳膊向前平伸。


    那“影子”終於來了。


    是一隻鷹。


    先前有多麽來勢洶洶,那麽,現在它就有多麽乖巧溫順。


    比尋常所見的鷹大了不止一圈的鷹收斂起足有半人長的肩膀,乖乖地站在了恩奇都伸出的手臂間,同時,本應駭人銳利的鷹眼眨了眨,討好一般地縮起頭,在恩奇都的臉上蹭了蹭。


    恩奇都:“……這是你的鷹嗎,埃迪?”


    “啊,別在意。”


    後麵的話,就不是對人,而是對鷹說的了。


    “沒出息的家夥。過來,盧卡斯!”


    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在附近悠悠地響起,卻是在嗬斥。


    “這家夥最喜歡美人了,這一點,比我還過分啊。”


    他當初仰頭倒下就睡過去了,對自己醒來之後會怎樣毫無擔心,當然,也更不擔心自己直接睡在沒有遮攔的野外會被野獸或者猛禽當做屍體吃掉。


    現在醒了,發現自己沒在野外,而是在不知位處於哪兒的“室內”,埃迪盤腿坐起來,隻一想,就猜出了個大概。


    “唔,恩奇都不舍得讓我流浪街頭,才把我帶迴來啦。”


    他先是喜滋滋地想,隨後,神色又嚴肅了起來。擰起的眉毛可以看出對某個路人的嫌棄。


    “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那個吵死人的金毛小子從中作梗。切,幼稚。”


    埃迪覺得事實十之八九就是這樣。


    而且,他還真的沒猜錯。


    花了大約幾分鍾的時間,埃迪很努力地想要在腦中把那個幼稚的金毛小子的臉勾勒出來,等會兒出去才好認人。然而,很不幸的是,他……


    除了依稀記得那小子的笑聲出奇地吵,有一頭倒立的金毛以外,其他的竟然全無印象了。


    這——這,大概也能夠說得通。


    因為他全程都看恩奇都去了。


    而杵在恩奇都旁邊,像個大燈泡似的金光閃閃、按理來說存在感應該更強烈的男人,他連這人的正臉都沒看清楚。


    埃迪:“……”


    埃迪:“算了!先吃飯!”


    這裏需要一提的是,他的“睡”,基本上確實跟普通人類每日必需的睡眠相似,但還是有不同之處。


    不同就在於,沉睡對於埃迪來說,更像是一種身體自我修複的必要的形式。


    他的雙臂斷了,肋骨也斷了兩根,其他地方還有多處傷口。這樣的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雖說還達不到致命傷的程度,但也需要幾個月甚至更多的時間才能慢慢地完全康複。


    他就用不著這麽久地折騰,更不用治療,隨便找個地方睡一覺。頂多十天半個月,醒來之後,斷掉的骨頭早已自動接上,傷口早已不見蹤影,又是精神奕奕、能夠再跟魔獸輕輕鬆鬆單挑一把的好漢。


    對於這個可以稱作不可思議的能力,把埃迪帶迴烏魯克的吉爾伽美什王自然也察覺到了。在埃迪還在昏睡時,王就神色不明地評價了一句:


    “看來,本王撿迴來了一個比芬巴巴還要恐怖的兇獸啊。”


    當然了,就憑埃迪此時此刻還蹲在王城的大牢裏這一點,吉爾伽美什到底還是沒有在把“兇獸”撿迴來之後,又把反悔“兇獸”重新丟到荒郊野外去,也不知道日後他會不會後悔。


    總而言之——


    療傷歸療傷,在埃迪看來很是方便的這個能力,隻有一個缺陷。


    那就是,從熟睡中醒過來之後,他都會感到很餓。


    無論在哪裏,也不管周圍的環境是好是壞,埃迪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


    牢門還是緊閉著的,但是,由幾根細木樁子組成的這扇牢門——實在是太弱了,麵對全世界最強的男人,想拆開隻用一根手指頭就足夠了。


    “哐當!”


    埃迪也就毫不客氣地把門給拆了,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這邊搞出的動靜不小,守衛的士兵和獄卒自然都聽見了,可不知為何,他們全都像是沒聽見一般無動於衷。就連埃迪光明正大從他們眼前走過的時候,也都當做沒看到——


    哦不,沒有當做沒看到,而是更加過分地,主動對埃迪說:“浴室在那邊。”


    殷勤地抬起手,直通浴房的路就顯露出來了。


    “?”埃迪一挑眉,居然也不詫異,相當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哦,知道了。”


    接著,他便將光明正大的姿態保持到底,當著無數人的麵,找到了一個已經放好了熱水的水池。


    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衣服全都脫掉丟到一邊兒,埃迪爽爽快快地給自己洗了個澡,再出來時,換洗的衣物也給他準備好了,同時由人送上來的,還有非常豐盛的午餐。


    “哎呀,挺不錯的嘛,謝了!”


    他也像是不知道客氣的,往桌後一坐,就豪爽地吃了起來。沒過多久,滿桌的飯菜全都一掃而空,讓負責送菜的侍女不由得目瞪口呆。


    ——王一定要留下的這個外鄉人,也太……


    ——不過,他也真的很……和王相比……


    ——哎呀哎呀,別說了,得把他的衣服送去洗幹淨才行。


    在門外響起的小聲低語,似是還隱約含羞。而被她們私下議論的當事人在裏麵聽得清清楚楚,卻麵不改色。


    牢房所在的地方是王宮之內,他洗澡和吃飯的地方,自然也在王宮。


    埃迪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國家,當然,也沒有必要知道得那麽清楚。


    他任由侍女收走自己從老家穿著過來的衣服和鬥篷,換上的這個世界的服飾很有特色,許是與本地的氣候有關,從上到下都沒有多少布料。


    而且,額外的缺陷,很快就顯露得分外清晰。


    也無怪方才那些侍女會在暗處悄悄地議論,先前那髒兮兮的模樣暫且不說,當埃迪把自己打理幹淨,換上新衣出現在其他人的視野中之後——


    這個男人的全身上下,都給人帶來極為強烈的侵略感。


    任何初見他的人,對於他的印象都不會是他有多麽英俊。他就像是一把利刃,無論何時,都將鋒芒肆無忌憚地展露而出。


    他又高大,強健的身軀之上肌肉分明,似乎蘊藏著極其可怕的力量。


    也因此,侍女們為他準備的衣服就顯得很不合身了。


    穿著不合身、很勉強地貼在身上的短衣短褲的埃迪倒是滿不在乎,吃完飯,就把整個王宮翻了個遍。他想找恩奇都——和恩奇都同行的那個金毛小子暫且排在第二的順序,找不到恩奇都,找他也行。


    然而,就是這麽不湊巧,兩個人都沒找到。


    此時大概剛過了正午,太陽沒有雲層遮擋,投下的光芒還很灼熱。


    埃迪抱著手,在太陽底下沉吟,沉吟完,隨便逮了一個路人詢問。


    “知道恩奇都在哪裏麽?”


    “恩奇都大人……和王在一起……”


    “王?王又是誰?”


    “這個——”


    被他逮住的路人冷不防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睛,大抵有些膽戰心驚,哆嗦了半天,才把話講清楚。


    埃迪這時候才知道,原來被他一口一個金毛小子叫著的男人,也就是那個“王”。


    “吉爾伽美什”正是王的名諱,他將王座分給恩奇都一半,讓兩人一同掌管國家,恩奇都是他最看中的摯友。


    埃迪恍然:“原來是朋友啊……”


    他明白了。


    路人還在緊張地等著後文,對上這個沒見過的男人,讓他感到了無窮無盡的壓力,以至於沒得到後續一動都不敢動。


    然而,就在這時。


    “謝啦,哥們,你真是個好人啊!”


    路人:“不不不不……咦?”


    埃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非常好,此時抬手高興地拍了拍這個好心人的肩膀,完全沒注意到對方其實是被他嚇傻的。


    他這就去找恩奇都了。


    也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不對,還是浪費了一點時間。總而言之,之後埃迪在王宮背後的一片頗為空曠的場地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這個場地,顯然是故意被修整成了平地。地麵除了零碎的砂石,就是無數長期留下的劃痕或者坑洞。


    埃迪最想看到的是美麗的恩奇都,但這一迴,他卻是沒能像第一次那般,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恩奇都身上,而忽略掉另一個人。


    因為,恰恰不能忽略。


    宛若鬥獸場的場地之中,金發赤眸的王神色冷漠,剛剛收迴了手。


    那被強行拖來供給王打發時間的異獸連哀鳴聲都未來得及發出,便轟然倒地。


    吉爾伽美什沒有給這個無法讓他提起半分興趣的異獸分去一絲一毫的眼角餘光,他看到了埃迪,赤眸中總算出浮現出了點點可以稱得上明亮的異色,言語十分倨傲。


    “醒了啊,雜種。不會是知道本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才識趣地主動找過來吧。”


    埃迪也抬眼看了過來,目光竟是同樣在閃爍。


    “我得先跟你說一聲道歉。”他開口。


    吉爾伽美什:“哦?”


    “真是對不起,雖說之前不可避免地被美麗的人吸引了心神,但至少,應該跟你打一聲招唿,也問一問你的名字的。”


    埃迪的道歉,是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在這裏重新看到吉爾伽美什的第一時間,他就意識到,這個男人很強,隱藏在言語與神色中的自信並非是不自量力,吉爾伽美什確實有這份底氣。


    所以,埃迪需要先為自己的不尊重道個歉。


    然後——


    “打一場?”


    “廢話,本王等的就是這個。”


    吉爾伽美什倒是沒想到埃迪這麽爽快,稍稍驚異後,他的興致反而更加盛了。


    “……”


    等等。


    “雜種,你在搞什麽。”在看清楚埃迪此時的尊容後,吉爾伽美什的表情似是扭曲了一瞬。


    埃迪:“你真奇怪,連這都猜不出來?”


    他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沒有改變,就是來找恩奇都,興致來了,和吉爾伽美什打一場隻是順便。


    “恩奇都!”


    他對站在鬥獸場邊緣,似乎是要做裁判的美人高唿。


    “這是我為你折的花。”


    因為要跟人比試,花束拿在手裏不方便,埃迪幹脆現場把花折了一圈,編成了長長的花環,掛在了自己的頸間。


    恩奇都其實早就看到埃迪了,但他沒想到,埃迪這時候還沒有忘記他。


    並且,奇怪的男人還對他露出了熟悉的,不容拒絕的笑。陽光灑在他不知怎麽還濕著的銀發間,反射出淡金的光輝,就像他的雙眼一般灼灼生輝。


    他對他說:“你等著。等我獲得了勝利,就來到你身前,把花環戴在你的頭頂。”


    恩奇都:“……沒有必要。”


    埃迪卻道:“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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