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率不夠  “這個地方還真是來對了。”


    幾天前他揪著盧卡斯的尾巴毛, 便提前發出了以上這般若有所思的感歎。


    “老家”完全是冷冰冰的,那兒的人,除了他和那個未曾謀麵的妻子以外, 大抵全都缺了點靈魂,不是完整的人。


    埃迪很早之前就覺得無趣,那個還未誕生就已經毀滅的世界太狹窄了,容不下他這樣個性鮮明得過分的人。


    烏魯克就不一樣。


    論事實而言, 烏魯克就是跟他的“老家”截然不同的地方。他在這裏遇到的人,也跟“老家”的人完全不一樣。


    烏魯克有吉爾伽美什,金色的王雖然笑聲一如既往地吵鬧, 但脾氣對他的胃口,也能和他暢快淋漓地打一場, 舒展筋骨。


    烏魯克有恩奇都, 那真是一個美麗的人啊, 絕美外表下的剛強也很讓他喜歡——如果恩奇都能夠盡快答應他的求婚,就更好不過了。


    烏魯克還有一群也很合他胃口的人啊, 無論男女老少,反正通通都很弱小。但不知為何, 他覺得, 這些弱小的人類身上有一種極其積極的力量, 值得讓他喜愛。


    他能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 無數道視線都在注視著他, 其中有好奇, 有尊敬,還有別的什麽——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就算此前沒有經驗,埃迪依舊是相當自然地默許了這些注視,就仿佛他本就應該吸引到這麽多目光,並沐浴其中,昂然地前進。


    現在,春祭的第一天已到了傍晚,慶祝的活動卻還沒有結束。


    埃迪想著,當眾宣布完他在追求恩奇都之後,按捺不了多久,他就要再一次正式地向恩奇都求婚。


    求完婚——肯定能夠成功,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失敗——就該去神廟找被他們遺忘了半天的吉爾伽美什了。


    這麽美好的夜晚,如此值得紀念的日子,當然得拉上摯友,帶上愛人,沐浴著夜色痛快地喝酒啊!


    沒錯,埃迪把步驟全都想好了。


    而他唯一沒想到的,也就是最致命的那一個關鍵點——


    “恩奇都,答應我的求婚,成為我的妻子吧。”


    那個時候,埃迪半跪在恩奇都的身前,親吻了一下美麗之人白皙如玉的指尖。


    很難用具體的言辭來形容那樣的神情,與很少展露情緒的恩奇都比起來,感情時常外露的埃迪笑起來,真是格外地好看。


    有一種比通常意義上的“美”不同的美感,隻因這個桀驁的男人神采飛揚,眼裏除了刺人的光芒,更有婉轉地柔情。


    仿佛在用這樣的眼神告訴所麵對的人他的真誠:他真的愛上了他。


    也幾乎可以讓被他麵對的人徹徹底底地相信:他確實愛上了他。


    之所以是“幾乎”,便是因為,恩奇都差一點就這麽認為了。


    差點就被那永遠熾熱的感情——包括男人自己在內,將所有人蒙蔽的熱情一同蒙蔽,但他的心在莫名地刺痛過後,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原有的判斷。


    “不要。”


    “婚禮就定在祭典結束之後吧,我……等等,你說什麽?”


    埃迪愣住了。


    埃迪驚呆了。


    他的聽力肯定是正常的,但為什麽會聽到不應該出現的話?


    恩奇都看到了浮現在男人臉上的似曾相識的神情——雖然這麽說似乎不大好,但是,能讓埃迪露出震驚到極點的呆滯表情,真的很不容易。


    於是,他默默地欣賞(是這樣)了一下,才給了埃迪同樣似曾相識地重擊:“抱歉。”


    “我剛才拒絕了你的求婚。”


    埃迪再一次驚呆了。


    “為什麽啊?!”


    恩奇都心想,理由很簡單,就是他不久前便對埃迪說過的那件事。


    他喜歡他。


    他真的很喜歡他。


    但那隻是“喜歡”,始於對美麗的欣賞和喜愛,此後,便產生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真是單純啊。恩奇都終於明白了,埃迪就是這麽單純的人。


    擅自用自己的熱情去填補人偶心中的空洞,完全無法阻擋,最後果真成功了,但導致的結果,卻並不那麽完美。


    恩奇都不想責怪埃迪,因為,不知從那一刻起,他確實被觸動了,也確實被融化了——


    可他也不願意就這樣答應。


    “笨蛋。”


    埃迪正迷茫著,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惹恩奇都不高興了,可這時,他就聽到從心上人的唇間吐出的輕柔字音。


    ——笨蛋。


    才被埃迪親吻過的手指稍稍抬起,沒過多久又落下。恩奇都學著之前埃迪的動作,摸了摸男人眼睛和眉頭就快擠到一塊兒去了的臉。


    埃迪按住了他的手背,不甘心地追問:“笨蛋什麽的先不管了。你,真的要拒絕我?”


    恩奇都:“嗯。”


    埃迪:“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了?”


    恩奇都:“不了。”


    埃迪:“…………”


    這,簡直是飛來橫禍啊!


    埃迪險些被砸懵了。


    以他的性格,此時大概還應該繼續追問,並且苦思冥想自己究竟在哪裏得罪恩奇都了。


    可此時,他仰頭,注意到恩奇都的神色,竟出乎意外地——恩奇都並非是麵無表情的,也並非顯露出生氣,或是冷漠。


    綠發少年絕美的麵龐甚至被一層淺淺的柔和籠罩著。


    他的眼裏有更加柔和的笑意,埃迪看得出來。但與笑意並存的,還有毋庸置疑的堅定。


    也就是在注意到這一點之後,埃迪才微怔地確定,恩奇都是認真的。


    認真地拒絕了他的求婚。


    也就是說——


    他被相當認真,相當幹脆地拒絕了啊。


    “好吧……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你……等等,雖然你這麽無情地把我甩了,我還是得再問一句。”


    埃迪大概消沉了一秒,隨後便重新振作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向恩奇都:“不做妻子也不做情人,做朋友總行了吧。第一要好的摯友……位置已經被占了啊,那,你和吉爾伽美什並列第一?”


    他一說到這裏,恩奇都便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算了,吉爾會生氣的。隻要是朋友就行了,沒有必要分出個先後。”


    “……行吧。”


    恩奇都就此抽迴了手,像剛才拒絕埃迪一樣,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埃迪這次沒有去追。


    雖然明麵上看不出來,他心裏還是在鬱悶。


    想不明白啊,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往地上一躺,對著半圓的月亮苦思冥想,也還是不明白恩奇都為什麽要拒絕他。


    明明氣氛很好。


    明明他感覺得到,恩奇都的態度已經軟化了,而且,恩奇都——


    唔,該怎麽說呢。


    總而言之,他覺得恩奇都應該是喜歡他的。


    事實就是如此,現在的埃迪,無論如何都得不到正確的答案,也不會聯想到恩奇都隱藏在“笨蛋”之後的話。


    他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恩奇都骨子裏深藏的驕傲。


    那可是個高傲不比吉爾伽美什少的人啊,即使如今的他還未完全脫離懵懂,但人類所擁有的部分情感,卻已經在某個男人的影響下,率先地蘇醒了。


    埃迪在地上躺了一陣,終於懶洋洋地爬起來了。


    慘遭拒絕的他決定去找吉爾伽美什喝酒。


    吉爾伽美什此時應該還在神廟,埃迪過去,也不出意外地找到了人。


    可是,和吉爾伽美什在一起的還有個人——哦,是神。


    祭典的期間,烏魯克城的守護之神,金星女神伊什塔爾自天空落下。


    春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就是“神婚”,本來應是由一國的君主與接受供奉的女神結合,但吉爾伽美什這個任性的王對女神不感興趣,此事就由祭司們代替了。


    然而,這一次,尊貴的女神竟主動來到王的麵前。女神喜歡強壯的男人,於是,她便含情脈脈地向強大的吉爾伽美什求愛。


    埃迪這一過來,剛好就撞見了這一幕。


    毫無疑問,伊什塔爾生得美豔絕倫,身材更是曼妙動人,能讓這世間所有的男人心醉。


    可被她的美麗醉倒的男人裏,卻不包括吉爾伽美什,也不包括埃迪。


    埃迪隻看了伊什塔爾一眼,就漠然地移開了目光。


    伊什塔爾倒是在他出現之時投來了視線,神色似是僵了一下,其後才仿若無事地也把他無視。


    而吉爾伽美什就做得更決絕了。


    王壓根就對伊什塔爾看不上眼,不僅拒絕了她的求愛,還當眾把她嘲笑了一頓。


    “少自取屈辱了,伊什塔爾,本王對你這樣的蕩/婦,一根手指也不想碰。”


    伊什塔爾大怒:“什——”


    埃迪為摯友鼓掌:“拒絕得好!”


    伊什塔爾:“……”


    最終的結果定然是,遭到羞辱的女神怒氣衝衝地消失了。她的到來沒影響到王的好心情,她的離開,倒是讓王的心情更好了幾分。


    拋下被王的肆意之舉驚得麵如土色的祭司們,吉爾伽美什和埃迪找了個沒人敢來打擾的僻靜角落,如約開始徹夜痛飲。


    埃迪真的是在“痛”飲。


    給肺腑帶來強烈灼燒感的烈酒就像白開水一樣,被他毫不停歇地灌了一瓶又一瓶,吉爾伽美什的速度被他完全壓住了。


    “怎麽,終於被恩奇都拋棄了?”王一開口,就是比刀子還紮人的語言。


    埃迪一口酒噴出去,之後用袖子把嘴一擦,不高興地瞪了過來:“你這早有預料的語氣實在是太欠揍了啊!”


    “那不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麽。”吉爾伽美什哼道:“你太小看本王的摯友了。那家夥,雖然最近變得有些……算了,反正就是這麽一迴事。”


    埃迪:“敢說清楚點嗎你們,全都含含糊糊的,煩死人了。”


    隻是,就算如此,負麵的情緒不會出現在他身上,他僅僅是有一點點煩躁而已。


    喝喝酒,僅有的煩躁也開始消散。


    埃迪幹脆一把摟住了吉爾伽美什的脖子。


    “唉——今天,我被恩奇都拒絕,你倒好,是把別人給拒絕了。有點不爽……不對,太爽快了!那女人看著就很不順眼。來來來,陪我喝到天亮!”


    吉爾伽美什沒有拒絕。


    月色之下,他的目光停留在埃迪的臉上。


    埃迪就這麽靠著他,淩亂的銀發擦著他的臉頰,直直墜到胸前去。男人還垂著眼簾,隱約與月光同色的麵頰浮現出象征著酒意的微紅,又讓向來淩厲的麵容軟化。


    “你這家夥,總算是能夠安靜一會兒,不讓本王覺得那麽刺眼了。”


    不知不覺間,王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要在男人難得安靜下來的臉上停留。


    但是,他又在下一刻收迴,目光微凜,繼而轉向前方。


    恩奇都,就在那裏注視著他們。


    “那是不屬於吾等誕生之地的異世來人,雖然隻是人類,但卻擁有可與低位神比擬的實力。”


    “他不被法則束縛,不被常理所限,就連人與神共有的‘死’的概念,在那個人類的身上都不存在。”


    她的父神是這樣說的:“不要去管他,不要注視他,在不影響你的驕傲與榮耀的前提下,可以將他縱容。伊什塔爾,若是有一天你因你的傲慢遭到重創,那麽那個有勇氣對抗你的人類,就隻會是他。”“


    伊什塔爾最開始確實聽了這個告誡。


    在烏魯克的神廟中,她同時看到了吉爾伽美什和那個人類。


    就事實而言,從異世過來的人類還要比吉爾伽美什強上一些,且容貌俊美,各方麵都很合伊什塔爾的胃口。但她忍住了,隻當做沒有看到別人,向一開始的目標吉爾伽美什求愛。


    但,烏魯克之王的冷酷拒絕,卻讓從未受過如此侮辱的女神心生怨恨。


    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因此遭到了慘痛的報複,看到了這個結果,伊什塔爾非常滿意。


    雖然——殺死天之公牛的不敬之輩其實有三人,但神罰降臨時的宣告中,卻隻提及了兩人,對另一個人類隻字不提,仿佛將他遺忘。


    那肯定不是“遺忘”,而是刻意地將某個身份特殊的人從中略去。


    伊什塔爾心中僅存的那點不滿就來源於此了,她沒有忘記那個人類也踐踏了她的驕傲。然而,正想著如何用隱秘的方式報複迴去,當事人就自己送上門來。


    囂張!狂妄!不自量力!


    神殿被天牛腐爛的屍體摧毀尚不重要,新仇加舊恨,女神的憤怒已然攀升到了頂點。


    她本應當將人類挫骨揚灰——然而,在一眼看到屹立在山巔的男人的時候,伊什塔爾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這個喜好美色,並且毫無原則可言的女神的老毛病又犯了。


    讓神色扭曲的猙獰從臉上消失不見,恢複平靜的伊什塔爾是多麽地溫婉動人。她的一雙美目望向埃迪,眼裏盛滿了被深深吸引的癡迷。


    “我知道你的名字。”


    她用能讓天底下所有男人的骨頭酥麻的甜美嗓音說:“你是埃迪,戰勝了杉樹林間的芬巴巴,打敗了天之公牛,比吉爾伽美什還要強大的勇士。”


    她還一步一步向埃迪走來,就如一個陷入愛情漩渦中的普通的女子,每一個舉動,都在刻意展露自己的魅力。


    “我還知道,你喜歡美人兒。”


    “看,我不就是這世間最美的存在嗎?我是遠比人類,亦或是那具人偶尊貴的女神。你應當為我沉醉,無可救藥地愛上我才對啊。”


    沒錯。


    伊什塔爾在勾引她之前還看不起的人類。


    也就隻有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對於明顯處於爆發的邊緣,一身氣勢冰冷得幾近凝結的男人,別人都會心生膽怯,甚至更加難以直視他的雙眼。


    即使,在最憤怒的時刻,他的火焰正當熾熱,也是他的光芒最為奪目的時刻。銀發金眸,銀色是凝結的月光,而金色,卻是從靈魂深處投映的光輝。


    也就隻有伊什塔爾,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殺氣,而是男人的臉,和他所攜帶的宛如罌粟的吸引力,還有那名為人類的脆弱存在,所展現的驚人的□□。


    真強啊……


    也真是美麗。


    這樣的男人,隻是站在那裏,就讓看到他的人,即使飛蛾撲火也想將他征服。


    伊什塔爾徹底地改變了主意。她迫切地想要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埃迪,可以暫時拋棄尊嚴被玷汙的怨毒,隻為讓這個比太陽神的光輝還要耀眼的男人對她低下頭顱,盡顯謙卑。


    埃迪看著女神走近,先是流露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詫異。


    將詫異抹去,隨後的他竟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隻道:“我不是已經讚揚過你了麽,看來,你還不夠滿意?”


    說她腐爛而醜惡,這句讓伊什塔爾暴露的話,放在此時,效果便減去了大半。


    伊什塔爾不在意了。


    “我寬恕你。”她走近,眼裏除了癡迷,閃動的占有欲比前者更加炙烈,“人類最強的勇者啊,隻要你願意滿足我的心願,我便寬恕你。”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呢?”埃迪問。


    他像是隨口一問,可伊什塔爾卻是無比認真地迴答。


    “成為我的丈夫,我的奴仆,你就是能夠得到女神之愛的幸運兒,我會把權勢和財富都賜予你。”


    眼裏的瘋狂又擴大了,口中還在癡語:“我要讓你匍匐在我的腳下,我要徹底地征服你,瓦解你的自尊……讓你這雙漂亮的眼睛,再也閃爍不起紮人的光芒,永遠隻能注視著我。”


    伊什塔爾伸出纖纖玉手,似乎想要撫摸男人俊美的麵龐。


    然而……


    在她的手指快要觸碰到埃迪時,埃迪的眼瞼微垂,竟傾瀉出一抹冷厲的嘲諷寒意。


    “啊。”


    “要是隻能看著你這張難看的臉,我還不如自己把自己弄瞎。”


    伊什塔爾一怔。


    時間似在這一刹那凝滯,再經流轉時,美麗動人的外表便轟然破碎。


    不知何時,不知從何處,一柄冰.槍無聲無息地從伊什塔爾的腹部穿過。


    “唔——”


    女神的溫婉神情也破滅了。


    血尚未來得及湧出,冰.槍所帶來的洶湧衝勁便狠狠地將她紮穿,並且攜帶她的身體,在一瞬之間撞進了不遠處的神殿的廢墟之中。


    肉體撞破廢壁殘垣的悶響接連傳出,伊什塔爾不知撞開了多少層牆壁,才被冰.槍紮在最後一麵石壁之上。


    “怎麽……可能……身為神的我,竟然會被……”


    象征神明身份的異色瞳孔縮緊,伊什塔爾吐出一口血,麵上一片扭曲。


    “可惡……可惡的人類啊!你竟敢!!!”


    “不要搞錯了,我本來就是來報仇的,有什麽不敢?”


    就像伊什塔爾之前向他走來那樣,埃迪也一步一步地向廢墟走近。


    “如果不是想聽聽你有沒有懺悔的意思,我甚至不想跟你廢話。”


    雖說在此之前,他對這個惡心的女人就沒抱有期望就是了。


    將伊什塔爾刺穿的冰槍,並不是以往那樣隨手捏成的武器。


    最普通的冰槍連巨蛇的皮都無法輕易破壞,更不用說神的軀體。他真正的武器,組成這柄弑神之槍的材料,就來自於他自己。


    鮮紅的血液從右手的手腕間源源不斷地滑落,卻沒有徑直沒入地麵。


    用自己的血凝成的□□,不僅鋒利如他自身的鋒芒,更如同烈焰般鮮活奪目,仿佛要燃燒一切。


    伊什塔爾的視野裏終於出現了男人的身影。


    還是跟她剛才見到的一樣,甚至還要灼熱——可她心中充斥起不甘和屈辱,占有欲被憤怒取代,完完全全變了心態。


    “為什麽如此愚蠢,為什麽如此可恨——人類,就憑你,也想要弑神?區區人類……你還承受不起我的怒火!”


    “不過。已經晚了。從你傷害女神高貴的軀體的那一刻起,你的結局就已經奠定了!”


    伊什塔爾不僅是自然與豐收女神,還司管戰爭,實力不是一般神明可比,更不用說人類。


    可是,當伊什塔爾猛地拔出血色冰槍,將自己同樣是槍的神器握在手中時。


    她看到了正迎麵走來的埃迪,可是,那個愚蠢人類的表現,與她的預想全然不同。


    ——他不可能戰勝她。


    這是神與人之間宛如深淵般的差距。


    但,為什麽!


    麵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他也毫不猶豫地前進。


    就算是在暴風雨中努力掙紮前行的小船所表現出的堅毅,也遠遠不如他,或者說,根本就不能類比。


    因為,這個男人,從根源起便是高傲的!


    他用自己的氣勢壓倒狂風驟雨,不畏懼傷痛,不畏懼死亡,那他怎麽可能會退縮?


    “蠢貨!竟然為與自己無關的螻蟻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為了吉爾伽美什?為了恩奇都?那也是兩個蠢貨,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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