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潘東明有多自愛自憐,日子還是如水流過,又是chun暖化開艷陽當天,就陽光再次從花園的銀杏葉間fèng裏灑落的時候,他又與羅昊在深圳共同開發的項目,也終於啟動。


    深圳項目的開發管理由羅昊負責,羅昊一趟一趟的來迴在北京與深圳的班機上,深圳是個充滿了朝氣的年輕都市,四季如chun,摩天大樓就像羊城的鮮花一樣多,chun天的太陽把深圳機場烤的暖烘烘的,那巨大的客機停在停機坪上倒像是正在酣睡的一條藍鯨,但在機場裏來迴卻並沒有見著前來接機的司機,寧籟雅不滿的說:“這什麽人那,接機都不知道要提前麽的,還讓我們等?”


    來迴瞥她一眼,“早說了不讓你來,我來這兒是工作又不是旅遊,沒時間陪你。”


    寧籟雅笑著去挽他的胳膊,“誰讓你陪了,你忙你的,我去香港購物區,我都想好了,在香港給你爸爸買塊腕錶送給他,好不好?”


    羅昊的電話響起,不好意思的說路上堵車堵得太厲害了,馬上就到,寧籟雅嘟起嘴吧說,“你說說居住在城市裏有什麽好,等我老了我就找個安靜一點的山上弄個窩,安享晚年。”他看看羅昊,晃了他一下笑嘻嘻的說,“你說成不?”


    羅昊拉著她往機場外走去,一邊說,“隻要你能耐著住寂寞,有什麽成不成的。”


    寧籟雅咬咬唇,還是說,“隻要你能耐得住寂寞就成。”


    羅昊似是不在意的說,“怎麽扯到了我了,管我什麽事。”


    寧籟雅心裏一陣難受,卻也默不作聲的隨著羅昊往外走,等了一會兒才瞧見司機把車子開了過來,司機慌忙下車連連道歉,寧籟雅板著臉說,“知道要堵車怎麽不早點出發,還要我們等這麽久。”


    司機一直“對不起對不起”的道歉,羅昊才皺著眉說道,“成了,生什麽氣呢,還不是來了,也沒等多久不是。”


    寧籟雅心裏窩著氣坐在一邊不再開口。


    車子滑下高速拐進鋪路剛進市區卻不想又開始堵車,寧籟雅看羅昊閉著眼睛靠在座椅裏,她來迴看長龍般的車隊,嘀咕著,“真討厭。”


    司機可能是怕他們因堵車煩躁就笑著說,“這裏就是這樣啊,每時每刻都在堵車,不過這時不是高峰,應該很快就疏通的,”他一邊說一邊打開電台按鈕,正有一個男人用普通話對著電台發牢騷說,“眉花紅,我正在深圳東路,堵車了,好煩啊。”


    電台主持人是個女人,聲音聽起來清脆可人,正搞笑的說,“眉花紅警告各位司機朋友,尾號8848的朋友報告了一個驚人的內幕消息,深南東路已經堵車,正在路過或者準備路過深南東路的司機朋友請繞道……”


    8848的通話被切斷,又有一通電話接進,“眉花紅,我也堵了,不過不告訴你被堵路段,希望更多的司機朋友前來相會,解解悶吧眉花紅,講個故事。”


    “講故事啊,我有一個很經典的故事等著給你講,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


    司機坐在前麵無聲的笑出來,羅昊也是咧開嘴吧笑了,這個電台主持人倒是蠻搞笑的,聲音也好聽,又軟又膩,像是……羅昊睜開眼睛,在心裏嘆口氣。


    電台裏熱鬧的,還有人要求主持人唱歌,主持人就說,“那好吧,我剛剛自製了一盤帶子,獻醜了。”馬上就有音樂流淌出來,卻是蔡琴的被遺忘的時光,歌曲唱完的時候,車子也漸漸鬆動,電台裏還有人依然說,“眉花紅,都要被你搞到睡著了,這首歌好悶的。”


    羅昊靜靜的聽著那把清脆的聲音,心裏默默的想著那個女人。


    第二天晚上與鹽田區政府幾個官員有個聚會,羅昊攜帶寧籟雅出席,寧籟雅特意穿了一件高領旗袍,打扮的古風古韻,站在穿衣鏡前對著羅昊笑著說,“怎麽樣?還成?”


    羅昊點點眼睛缺盯在寧籟雅的耳朵上,寧籟雅的耳朵瑩白小巧,厚厚圓圓的耳垂兒上吊著一對huáng金鏤空花,內鑲一顆圓嘟嘟的翠綠珠子,隨著寧籟雅的動作沙沙的打著旗袍的衣領,羅昊忽然就覺得渾身燥熱難受,有什麽東西正在隨著血液的尋huáng似乎要衝破束縛,他伸出手,固定住那搖擺不定的珠子,凝視半響才輕聲問,“小雅,你這耳環哪兒來的?”


    寧籟雅忍不住又去照鏡子,用手指輕輕撫摸那抹翠綠,笑著說,“好看吧,我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工藝真不賴,聽說還是幃光夫的作品呢,可我不信,因為價錢相差太大。”


    羅昊已經開始心神具抖,喃喃的問,“你從哪弄來的?”


    寧籟雅好笑的說,“當然是買來的,我還給你爸爸買了腕錶,你快來看。”她拉著羅昊坐進沙發,從桌子上的一個袋子掏出一jing美的盒子,打開,一款男士腕錶躺在盒子裏貴氣大方,“怎麽樣。”


    羅昊看向盒子點點頭,最後又把眼光盯在她的耳環上,“這幅耳環真漂亮,你在哪兒買的,香港?”


    “腕錶是在香港買的,耳環就在這兒買的,想不到來這兒還能淘來這玩意兒,這翡翠比咱們訂婚時我媽送給我的那個成色還要好一點呢,”羅昊對她的著裝打扮從來沒有關心過,這次能誇上一句倒是讓寧籟雅忍不住心qing大好,羅昊又伸手摸了摸那顆珠子,微微笑著說,“走吧,這次聚會挺重要的,咱們別遲到了。”


    可羅昊一整晚都是心不在焉,站在那些官員們身邊看似仔細的聽著他們的高談闊論,其實心思早已跑秒到九霄雲外,寧籟雅耳上的那對金鑲玉的耳環,同樣的款式他曾親眼看著一副白手套戴在謝喬的耳朵上,那是他通過珠寶行特意為謝喬在日本定製的,屬意為富貴,長久。


    寧籟雅淘來的或許是仿製品也不一定,並且謝喬遠在英國你是麽,從種種跡象來看是她就是在英國,她……羅靈不敢再往別處想,有個瘋狂的念頭正在折磨他的神經,謝喬或許沒有去英國,她或許……


    羅昊整夜都在房間內踱步抽菸,胡思亂想,他沒有棒啊按捺他的奇思妙想,為什麽隻有一對耳環呢,還應該有項鍊鐲子。寧筱雅早已睡著,他躡手躡腳把首飾盒打開取出那副耳環,在客廳裏對著燈光仔細的看,可他不敢確定這就是他送給謝喬的那套首飾,從送給她楊群拿來還給他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麽仔細的看過,可是這套首飾卻是他親自挑選的畫冊讓珠寶行定製的,這,這怎麽可能會錯呢。


    躺在chuáng上他也隻是gān瞪著眼毫無睡意,另一個念頭像隻小蒼蠅般縈繞在他的腦海裏旋轉,揮之不去,他想,他可以去那家珠寶店去看看,是否還有肥桃的項鍊鐲子,如果有,他們是從何渠道得到的,如果被告知這隻是仿造品的話,那他之前的想法不就被推翻了,也安生了不是,想到這裏他卻是更急躁,恨不得立馬就能見到親切的太陽。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羅昊就嚷嚷著要帶寧筱雅去稻香茶樓吃早茶,點了滿滿一桌子的jing美點心,羅昊卻是沒心思品嚐一口,終於似是漫不經心的說:“你買耳環的地方咱一會兒再去瞧瞧,看有沒有你中意的首飾再買兩件兒。”


    羅昊這麽一說寧筱雅高興壞了:“就在珠寶jiāo易中心,咱現在就去吧。”


    寧筱雅帶著羅昊走進一家名為“金鑫”的珠寶店,剛進門就聽見一個女人有些氣惱的聲音說:“怎麽不講信用?我說了今天來買的為什麽賣了?你們有買家的聯繫方式麽?”


    令一個女人無奈的說:“小姐,我們做生意的,好不容易碰到有眼光的買家不賣,難道讓我們賒老本啊。”


    羅昊已經停住腳步,櫃檯前背對著他的一個瘦高女人還在憤憤不平,從背後看也隻是一個穿著t恤牛仔褲的普通女人,留著微燙過耳染成栗色的短髮,斜跨一隻背包,可是他的心忽然就開始狂跳。渾身的血液也似急速循環,他覺得他有些暈眩了,隻試探的叫了聲:“小喬?”


    女人扭過臉來。待看清了眼前人卻如雕像一般愣怔在當地,而羅昊激動的幾乎想要上前去擁抱這個已經在他生活裏消失了一年多的姑娘,可卻隻能顫抖著指尖站在原地,眼睛裏是掩飾不了的激動,不敢置信,還有恍惚。


    寧筱雅早已經睜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謝喬喃喃說:“你,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去了英國麽?”


    謝喬費力的把眼光轉向寧筱雅,隨即便看到了垂在她耳側還在搖擺的珠子。


    她仿佛猛然間迴過神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斷續的,乏力的開口:“可真是,太巧了,在這兒,在這兒遇到你們。”


    在附近一家環境優美的小咖啡館的小隔間裏,羅昊看著對麵坐著的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已恢復鎮靜,微微笑著低著頭,不停的用小勺子攪動麵前的咖啡,頭髮剪得那麽短,染了顏色有些亂糟糟的,卻更顯得時尚漂亮,那尖尖的小下巴,挺翹的鼻頭,還有那兩排微微顫動的睫毛,他壓下心裏急需擁抱她的念頭,輕輕問:“小喬,都說你去了美國,怎麽在這裏?”


    謝喬終於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唇邊的笑意更深:“因為我愛國嘛。”


    她 的俏皮話讓羅昊終於忍不住笑出來,打他的眼光卻再也移不開那張讓他深愛的臉:“小喬,這次見你,總覺得,你變了好多。”


    謝喬低下頭又開始攪咖啡,並不看他很平靜地說:“是個人總會因為心qing不同環境不同發生變化的……你們來這裏gān嘛的?因為生意?”


    “哦,找你。”


    謝喬是真的笑出來了,微微皺著鼻子咯咯笑著,笑起來似乎是很開心,很隨和,就像是對麵坐著的是一個經常見麵再普通不過的尋常朋友,隨便說個笑話就能讓他笑個不停,可是他的這個樣子卻讓羅昊很難過,不是因為她不信,而是因為她表現的太不介意,他覺得謝喬變了很多,可是到底是哪裏變了他卻又說不上來,她仿佛迴到了很久以前,還是那麽活潑,愛笑,jing力充沛,卻給人一種抓不住的感覺,就像徒手捕魚,滑不溜丟。


    “你讓我聯想到了便衣警察,”謝喬啜了一小口咖啡,又說:“而我就是逃犯,你不遠千裏的來偵查我。”說完她又開始笑,緊挨著就小聲說:“不要告訴我此刻你胸前的扣子裏藏著微攝像,就像蒸發密令裏的艾倫一樣。”


    羅昊此刻的感覺非常奇怪,從見到謝喬開始他的所有神經細胞就處在一種興奮狀態,可謝喬的幽默不在意又讓他難過,就像小孩子看著手中的冰欺淩,卻不被允許觸碰,隻是看著它慢慢融化掉,無力無奈又傷心,卻不得不笑出來,胸膛裏那顆蠢蠢yu動的心處在冰火兩重天的境地,煎熬的他似要焚毀又似要冰凍,他做人極盡圓滑,此刻麵對頑童般的謝喬卻是在是應付的吃力,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謝喬。她以前總是……多qing又嬌俏,他又想到了風箏,手裏有線,卻因為放飛的太高太遠想要收迴已經無力,他看著這個離他越來越遠的姑娘好脾氣地說:“對,我便是便衣,就是來偵查你的,老實jiāo代,不然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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