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益佳隨蘭鬱進到她家的時候,蘭鬱的那幾個同學已經坐等在沙發上。她們麵前的茶幾上一堆衣物。而那個蘭鬱嘴裏的胖子魏寒,正坐在三人沙發正中,拿著一張柔軟的小方巾擦拭著手裏的一把刀劍。


    看到齊益佳走近,魏寒放下手裏的方巾,把刀打橫平放在大腿上,然後挺直腰板一臉凝重的望著他。


    那個富二代米筱筱,正慵懶的窩在沙發裏,恍恍惚惚的盯著麵前茶幾上的那堆衣物,對他的到來視而不見。


    另外一個女生他不太熟悉,此刻正端著一個老式錄像機對著他,他走哪兒,鏡頭就跟著他到哪兒。


    “你幹嘛?”齊益佳好奇的問。


    “取證。”


    取證?齊益佳聽到哭笑不得。


    “芋兒說你注重證據,我們這一堆價值連城的東西,萬一被你順走一兩樣怎辦?錄下來是最有力的證據。”


    我是警察,居然成了這幫小鬼眼裏順東西的小偷?齊益佳有些慍怒的看向蘭鬱,後者對他聳聳肩,一點歉疚之色都沒有。


    算了,我是來解惑的,就不跟你們計較這些細節了,既然你們說那堆物品價值連城,那我可得好好看清楚,是不是真有你們說的那樣值錢。


    齊益佳坐到魏寒身旁,指了指麵前茶幾上的東西,迴頭問蘭鬱:“這些就是你所謂的證據,能證明翟縉是明朝人?”


    蘭鬱點點頭。


    “那,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可以。”蘭鬱再次點頭。


    齊益佳的手正要放上去的時候,身旁的魏寒突然發出一聲大喝,“等等。”見成功吸引了眾人詫異的眼神,他才不急不緩的接著說,“這些是六百年前的古董,為了不使古物受到損傷,翻看它們之前是不是該戴雙手套?”


    “好像有道理,”蘭鬱表示認同,雖說以前若幹次的擺弄這些東西時,都沒人能想到這一層,但是這會兒被魏寒提出來,蘭鬱當即就有種暴殄天物的可恥感,“可是我家裏沒有手套。”


    齊益佳再次哭笑不得,他今天就像猴一樣被這群小兔崽子們戲弄慘了,以後要逮著機會,哼!看我怎麽修理你們。


    “那,你去洗個手來。”魏寒嫌棄的瞟了眼齊益佳還舉在半空中的手,又發話了。


    齊益佳點點頭起身走進衛生間,如果那堆物品真是六百年前的,觸摸之前清潔雙手是應該的,畢竟他剛吃過飯,開了車,這雙手摸過好多髒物。


    等他清洗完手走出來,蘭鬱拿起魏寒剛才擦拭刀劍的方巾遞給他,齊益佳一邊擦著手一邊坐迴魏寒身邊,“既然物件很寶貴,你怎麽可以這樣拿著它。”


    齊益佳看魏寒死死抓住腿上的那把刀劍,笑著問,“不怕攥得太緊,手心出汗?”


    “這個不同,寶刀需要人氣的滋養,它太久沒嗜血了,給它點汗氣解饞也好。”魏寒漲紅著臉狡辯。


    齊益佳就搖頭笑笑,不再征詢誰的意見,伸手拿起那堆物品最上層的一個類似荷包的布袋,布袋上繡著一對鴛鴦,針腳細密做工精致,不似現如今機器繡製品。布袋裏有硬物,鼓囊沉甸,齊益佳輕微搖晃,裏麵就發出輕微磕碰聲。


    打開袋口齊益佳取出裏麵的物件,居然是兩個金錠和一個銀錠,還有些銅板,齊益佳首先觀看了成色,又掂了掂分量,似乎像真家夥。他的眉心就蹙了起來。


    他抬眼看向眾人,就發現所有的目光都略過緊張的緊盯著他的手,更有甚者,那個阿嬌手裏的錄像機都定定的對著他的手,一刻不放過。


    “各位放輕鬆點,不過是兩個金子和一個銀子,真偽還待定。”齊益佳把手裏的東西放迴布袋。


    “能放輕鬆嗎?這一個銀錠就值一百萬,我們都拿去鑒定過了。”蘇依嬌口無遮擋的脫口而出,她的話音剛落,一旁的米筱筱就用手肘使勁的撞了她一下。


    雖然吃痛,但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蘇依嬌發出一聲‘哎喲’的痛叫後,趕緊閉上了嘴。


    “哦?鑒定書拿來我瞧瞧。”見眾人都沒動,他搖搖頭放下布袋,又一一拿起每樣物件,一個銀簪子,稀疏平常,但是蘭鬱卻似乎很重視,因為她在他拿起的時候說了聲,“小心輕放,那是翟縉最重視的東西。”


    “哦?”齊益佳不得不又仔細看了兩眼,的確沒有多珍奇,可能因為是個女人的物件,所以才會珍視的吧。


    齊益佳看下去,一塊橢圓形黑色腰牌,上書:錦衣衛鎮撫司翟縉。


    還真是,齊益佳心裏又歎氣,他們不會是為了糊弄人提前做好的吧。再仔細觀察,腰牌質地和上麵字體的雕工都很精細,還真不像作假。


    齊益佳接著看下去,一件披風、一條白綾褲,一件長袍,一根鑲嵌著三塊玉石的腰帶,每看完一樣,齊益佳的眉心就蹙得更緊了些。到得最後,他伸手要魏寒腿上的那把刀劍時,神態和語氣都顯得過於嚴厲和強悍。


    “看了這麽多這麽久,你能看出點玄機不?”魏寒還是抓住刀劍不肯鬆手,眼看齊益佳看了一樣又一樣,卻沒發出半點評價,已經開始質疑他的鑒賞能力。


    “我曾破獲過幾起走私案,為此專門進行過文物鑒定的專業培訓,你說我能比你看走眼?拿來。”


    魏寒咋了咋舌,乖乖的把寶刀放到齊益佳手上,“當心點,刀很鋒利。知道這是什麽刀嗎?”


    “錦衣衛拿得不就是繡春刀咯。”


    “聰明!”魏寒對齊益佳比了個大拇指,“貨真價實的繡春刀,雖是六百年前的物品,但是對我師父來說,也就是三個月前的隨身品,小心點,這可是他的吃飯家夥。”


    聽魏寒這樣說了,齊益佳看刀的神情就更加審慎。


    像他自己說的,正因為曾經接受過專業的培訓,所以比常人更有鑒賞力,這一樣樣看過來,他已經肯定了有幾樣確實是古物,如果這把刀如魏寒所說是貨真價實的繡春刀,那是不是翟縉明朝人的身份就能坐實?


    突然齊益佳就覺得有些心慌,他是來找駁斥蘭鬱她們謊話連篇的證據,卻不想越檢驗越心驚,每一條線索都讓他感到,翟縉真的有可能是她們說所的明朝人。


    這顛覆三觀,顛覆科學的事要怎樣讓自己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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