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肩並肩品嚐海鮮,一切都是那麽簡單,那麽美好。

    當他在足壇嶄露頭角,當她在t台華麗綻放,最初那單純的愛,似乎不再了……

    蘇葶心底不由得長歎一聲:偏偏艾莉那個神婆,心血來潮地非拉著自己算命,算來算去,每一張牌都不吉利!改變、經驗、教訓、喪失信心、停滯不前——沒一個詞是快樂的!

    她可不願意在愛情上出岔子。

    婚禮日期既然定了,任誰都不能改變她與他相守一生的承諾。

    球迷啊,粉絲啊,裝可憐的學生記者——所有花癡他的人,誰都別想主演節外生枝、橫刀奪愛的戲碼!

    又在寂靜中捱了十幾分鍾,蘇葶從皮包裏翻起手機,想要放首曲子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線,卻不經意點開了電話簿,摁了孟岩昔號碼的通話鍵。

    她擔心會影響他開車,就想掛斷,轉念一想,沒那麽做。

    唔,催催他也好,免得飯菜都涼透了他還在路上學蝸牛爬。打開免提,傳入耳中的竟是係統裏那個不厭其煩的女機器人在應答。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關機?

    蘇葶微微慌了神,怎麽會這樣?一直以來,隻要兩人定好了約會時間,他常備一塊滿格的電池,手機二十四小時都保持暢通的,從來都是不願意和她失去聯係的。

    況且,今天是他主動邀約,怎會不守信用,遲到加關機呢??

    蕭瑟殘局(五)

    蘇葶心生愁煩,不待多想,直接找到烈焰隊俱樂部總機號碼打了過去,請接線員幫忙轉孟岩昔房間的分機。

    嘟嘟忙音響過,分機那邊果然有人接聽。

    “喂,哪位?”

    蘇葶又喜又氣,“岩昔,你這個家夥,竟然還沒出發?我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就等你了!丫”

    電話那頭的人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嗯嗯,蘇葶姐,是我,小陸……”

    陸霖?他跑到孟岩昔的房間裏做什麽?

    “你怎麽在這兒?是不是岩昔出事了?”

    蘇葶心中不詳的預感漸漸放大,連聲音都不受控製地顫抖媲。

    陸霖趕忙解釋:“不是不是,他壓根兒不在這裏……蘇葶姐,我也是到處都找不到老孟叔叔才請管理員開門的。”

    “你也在找他?”蘇葶不由得

    捏緊了手機。

    “是的,他手機關機了,車也從停車場開走了——我們明天有比賽,可是他居然沒有跟章領隊和王指導請假就擅自玩失蹤,你說過分不過分?!”

    失蹤?

    自從在y市綠原隊時被小報記者暗算,孟岩昔便一門心思當了個最遵守紀律的球員,轉會到烈焰之後更加稱得上是模範中的模範。除了比賽的頭等大事,隻要是俱樂部規定的工作時間,他如需外出,一般都會向領導請假報備。

    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肯定是遇到事兒了!陸霖,你最後一次看見岩昔是幾點鍾?”蘇葶滿心疑惑,同時又隱隱地擔心起來。

    陸霖詫異道:“呃……上午那陣子我們踢了個40分鍾的迷你對抗賽,然後就是午餐時間,我還從老孟叔叔盤子裏夾了好幾塊醬牛肉呢……”

    蘇葶氣不打一處來,“陸霖!”

    “好姐姐,你先別急,讓我慢慢想想……對了對了,我們一塊兒迴去休息的時候,老孟叔叔讓我先走,他站在公寓大門口給什麽人打了個電話,再往後我就沒見過他。”陸霖很肯定的說,“沒錯!午休之後,老孟叔叔就人間蒸發了。”

    “行,我知道了。”

    蘇葶簡單地說聲謝謝,就切斷了通話。

    陸霖的饒舌更讓她煩上加煩。接下來,該聯係誰比較好呢?她將手機電話簿翻了個底朝天,最後決定打給劉振宇。

    那個闖禍精顧以涵不是躲在劉氏私房菜館麽?正好問個究竟。

    撥通電話,蘇葶很客氣地寒暄:“劉哥,一個多月不見,你最近可好?”

    劉振宇依然是那副慵懶的口氣,帶著十二分的疏遠,“哦,是小蘇啊——我就是瞎忙,挺好的,你忙不忙啊?嗨,瞧我這記性,你都沒空跟岩昔過來試菜,想必工作安排得非常緊。”

    聽了這些不冷不熱的話,蘇葶的心像一個皺巴巴的毛線球,別提有多難受了。

    這個劉振宇,是孟岩昔的發小,是穿開襠褲一塊兒撒尿和泥巴玩大的鐵哥們,暴發戶的發福身板,卻有著文藝青年的氣質。她一開始和孟岩昔交往的時候,劉振宇就不看好他們能走得長遠。

    俗語講,求人辦事矮三分。

    蘇葶是大大咧咧慣了的,卻不得不在劉振宇跟前賠著小心,“劉哥,我也沒別的事,就想問問,岩昔今天去沒去你那兒?”

    劉振宇倒是心

    直口快,“他昨天半夜來過,不過沒進門就迴去了。”

    半夜?

    蘇葶深深吸口氣,佯作平靜地問:“他那麽晚去做什麽?吃夜宵?”

    劉振宇幹笑兩聲,“嗬嗬,小蘇,你別誤會,菜館又不是那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所。岩昔昨晚把小涵姑娘送到我這兒就直接開車迴俱樂部了。”

    果然是和顧以涵有關!

    “那顧以涵人呢?”蘇葶終於忍不住,說到了她最關心的話題。

    劉振宇沒事人似的,在電話裏打著哈哈,“走了,小涵姑娘不告而別,已經迴g市了。這臭丫頭,連個招唿都不打,說走就走!枉費我鞍前馬後地給她做了一個月的病號飯,可惡——”

    “她走了??”

    “對啊,一大早就消失了,還給我們寫了告別信,說什麽大恩不言謝之類的傻話,真逗!”

    蘇葶徹底明白了。

    足協杯開賽以來,孟岩昔總是以訓練和備戰為借口,縮減了婚禮之前兩人屈指可數的見麵機會。原來都是為了陪顧以涵!

    掛斷電話,蘇葶的心揪作一團更亂的毛線球,難受加劇:孟岩昔受傷住院,她推掉工作全力照顧。而她在b市國際時裝周受了涼發高燒的時候,他在哪裏?又何曾噓寒問暖過?

    顧以涵算他什麽人?病了又幹他什麽事?

    連劉振宇都跟著一塊兒忙活,豈有此理?!

    最深惡痛絕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向來都以最光鮮亮麗的外在美展示於人前,不管身體多麽不適、心裏多麽疲憊,總是笑對鏡頭,怎會料到後院早已失火……

    蘇葶突然覺得周身冰涼,八月的天氣,竟感覺到了寒冬時候的寒冷蕭瑟。

    她提起裙擺,踉踉蹌蹌地上樓迴到主臥室。木然地抬起手,對著偌大一麵穿衣鏡,扯下發簪,摘掉項鏈與耳環,她望望鏡中容光煥發卻眼神黯淡的女人,呆立了良久。

    想要發一通脾氣,卻有心無力。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狼狽不堪”的真正含義——那遠比腳蹬十寸高跟鞋摔倒在t台上更尷尬、遠比被狗仔隊偷|拍了換裝的走光照片還要無奈。就像是雙手捧著沉甸甸的愛交到最在乎的人手裏,而他卻不屑一顧棄之如履。

    孟岩昔,你怎麽舍得讓我如此難過?

    多年的感情,竟會是這樣不堪一擊

    的脆弱!莫非你也是那種俗人嗎?隻因顧以涵年輕我幾歲,她的青春活力讓你著迷,你就移了心性、忘了曾經我們有多相愛嗎?

    鼓起最後一點勇氣,蘇葶換上了來時那身休閑裝。

    她望著地毯上揉成一團的禮服和飾品,毫無秩序和美感可言,正如她此刻的心情,雜亂無章。再昂貴的東西,被擁有它們的人所嫌棄,價值也就不複存在了。

    暫且這樣,就算要分手也要保持體麵……

    不知為什麽,蘇葶收拾房間的時候,想起了從前很多事情。

    她20歲生日,孟岩昔因為參加亞俱杯而錯過了幫她慶祝。迴國後第一時間來給她送禮物,卻被拒之門外。明明是躲在二樓臥室窗邊偷看大門口的他生氣而頹廢的樣子,她竟喜滋滋的幸災樂禍。

    兩人戀愛八周年紀念日,他專程租了遊船等她忙完通告去出海。可是她因為幫公司簽下了某個國際品牌而興奮過了頭,隻顧著在酒會上推杯換盞,完全忘記了在海風中被吹個透心涼的他。

    離現在最近的一次當著眾人讓他下不來台,不正巧是顧以涵非要完成采訪任務的那一次嗎?她說:“孟岩昔,你不想來就永遠別來!”而後揚長而去,全然不理他的尷尬。

    愛,或許就是這麽一點點、一滴滴,被她的任性妄為和疏忽大意所消磨殆盡了?

    將梳妝台裏的首飾略作整理,蘇葶準備給抽屜上鎖,轉頭一瞬,不經意瞥見一本卡通封麵的記事本。

    那是什麽?

    她把記事本拿在手上,翻開即看見了孟岩昔簽在扉頁上的名字。他什麽時候開始用這麽幼稚滑稽的東西了?

    帶著疑惑和隱隱的嘲笑,蘇葶開始察看各其中的內容,孰不知每一行都看得心驚肉跳。

    ……

    ——某月某日,星期四。g市訓練,服藥休息後的我仍然感到不適。小跑著去場地,誰知迎麵撞上一個小傻瓜——

    ——某月某日,星期六。g市對鐵擎,她送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手工製作的水晶蘋果兩枚——

    ——某月某日,星期一。d市再相遇,一起爬鷺青山,確切地說,是我背著她往上爬。傻孩子為了見到我,翻越訓練場護欄摔傷了腿——

    ——某月某日,星期天。大家歡聚一堂涮火鍋吃燒烤,想要成全陸霖的小小心願,卻傷了她的心——

    ——某月某日,星期三。俱樂部領導找我談話

    ,詢問照片是怎麽迴事。我卻立即想到了還在振宇那裏養病的她,幾天不見了,她現在好不好?——

    ——某月某日,星期五。托程丹青的福,借到了程華章的寶地裝神弄鬼了一番,讓她既受了驚嚇又表露了真情,我算不算是個一舉兩得的壞蛋呢?——

    ……

    每一條簡短的記錄後麵,都用簡筆畫標上了一個微笑的小女孩頭像。

    毋庸置疑,那時孟岩昔筆下的顧以涵。

    一陣眩暈,蘇葶跌坐在了床沿上。

    這場戰爭,還未正式開戰,她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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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萬克,帶我走,越遠越好!”

    講述在斷斷續續的哀歎聲中戛然而止。蘇葶秀肩低垂,隱隱啜泣,亂發遮住了蒼白的臉龐,淚水卻清晰可見。

    萬克再次將她攏進懷抱,“好,我帶你走——”

    舒適的車廂後排座,他體貼地讓她側臥暫作休息。她默默應允,卻在他剛剛發動汽車時遞來一張cd,“第九首歌,萬克,你放給我聽。”

    當音樂在車廂內緩緩流淌,傷感的又何止是蘇葶一人?

    ……

    我像是一顆棋

    進退任由你決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

    卻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顆棋子

    來去全不由自己

    舉手無迴你從不曾猶豫

    我卻受控在你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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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瑪,這章忒沉重了。

    寫得我這個壓抑啊——

    愛情戰爭裏,不管勝出的是哪一方,總有人為此受傷。所以,請珍惜每一個愛你的和你愛的人。

    天天天藍(一)

    太陽漸漸西斜,透過學生公寓玻璃推拉門的光照強度慢慢減弱,角度也越來越低。兩個小時悄然流逝,黑夜即將拉開它的帷幕,隆重地登上時間這個大舞台。

    幾個住校生端著飯盆,從抱膝而坐的顧以涵身邊晃晃悠悠地經過,卻也隻是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雖然她在校內

    名氣不小,但很少主動結交跨年級的校友,所以真正談得來的朋友寥寥無幾丫。

    或許,魏忱忱和杜傑除外。

    當初她因為要節省路費開銷的一己私利而結識了杜傑,現在琢磨更像是上了賊船。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免費的順風車,記者就是記者,你若是沒有可利用的價值,他怎麽會讓你白白的占了他的便宜呢??

    她在心底厘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方才站起身。

    想必是蹲得太久了,她眼前一黑,幾乎要摔倒。昨天在劉氏私房菜客房裏小憩的時候,朦朦朧朧聽見醫生的幾句話,她不是沒上心。那些專業醫學術語有些危言聳聽,卻像是一個警告,她確實感到了害怕。

    害怕自己如媽媽一樣,年紀輕輕便病魔纏身——

    害怕自己孤單單走到時間盡頭的時候,沒有人手牽手陪伴左右—媲—

    還是害怕他應該擁有的幸福,自己給不了??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顧以涵扶住大廳宣傳欄旁邊的玻璃櫥窗,終於站穩了腳跟。

    開學之前,務必到醫院認真體檢一次。假設得到了可怕的結果,先不要告訴馮媽媽和李坦,還有,孟岩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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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食堂門口,她卻失去了食欲。

    或許是餓得太久了,或許是心情過於沉重,飯菜的香味撲麵而來,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饑餓反射。盡管如此,她還是邁開寬寬的步幅走了進去,先到儲值窗口往飯卡裏充了錢,然後特意轉到小炒窗口點了番茄燴牛腩和揚州炒飯。

    隻有把肚子填飽,才能鼓起勇氣麵對一切。

    因為來吃飯的學生很少,所以師傅們的態度很熱情,個個都是笑容滿麵的。

    顧以涵等待上菜期間,小炒窗口贈送給她大份的紫菜蛋花湯和一小碟酸辣芥菜絲。若在平時,即使是點標準套餐,這兩樣至少也要加5元才可以得到。

    她道過謝,不禁異想天開:雖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是我省掉了一頓午餐的錢,是不是就可以換來免費的晚餐呢?

    思緒剛飄到這裏,她便自嘲似的使勁搖搖頭。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碰巧師傅們心情好而已,不是天天都能這麽幸運……

    “哎呀,你把菜湯灑到我的新襯衫

    上了!”

    驚聲尖叫響起的瞬間,顧以涵看到了滿麵通紅的李坦和魏忱忱,前者是因為闖了禍而心火上升,後者是因為衣服被染髒而惱羞成怒。

    這兩人,果然是進展神速。

    久留d市,她一直疏忽了和李坦保持聯係。照目前情景分析,魏忱忱經常來探望這位被誤傷的“老師”並多次共進晚餐,卻不知“老師”心懷叵測,醉翁之意不在酒。

    “倒黴!醬汁最不好洗了,偏偏又是白襯衫,唉!”

    “忱忱,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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