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甘寧派迴來的一個連隊,已經將夏侯淵送到了金陵——當然,在臨近港口停靠的時候,就已經將“五花大綁”解開。


    之前一定要綁著,哪怕解手都不肯放開,吃飯也隻是喂了壓縮餅幹,因為萬一被他跑了,到時軍法可不留情,押送一名金玉大將,哪怕已經下了兵符,也絕對不能疏忽。


    至於臨近港口,都已經到了楚國的地盤,自然也就不用再這麽小心。


    哪怕甘寧沒有特別提醒,他們也知道夏侯淵的身份……


    作為被俘的敵軍重要將領,本來就會有一定的待遇,更何況夏侯淵和“曹涓王妃”還是父女——他們這些基層戰將,並不知道夏侯淵是“收養”亡兄女兒這一節,但也知道曹涓的“曹”是後改的,其實是夏侯淵的“女兒”。


    故而怎麽也得給他留些麵子,再說一路上夏侯淵也沒有添什麽麻煩。


    一路被送到金陵,夏侯淵心裏也是百感交集……


    一開始還隻是被俘後的羞赧,以及將要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女兒女婿”的尷尬。


    不過後來從金陵港,直接乘坐“真氣車”在鐵軌上疾馳,短短兩個時辰,就從港口來到了金陵!


    而且……“來到”金陵又半個時辰之後,才終於到了他熟悉的金陵城!


    夏侯淵六七年前來楚國的那次,金陵城周圍已經有大片的工坊包圍著,而現在……包圍的更誇張了。


    原本的金陵城,這時從麵積上來說,對於“金陵”已經很不起眼,不過“熱鬧”與繁華的程度,卻更勝往昔。


    認識的、不認識的,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各種“奇特”的基建,比之前更多了許多。


    有軌真氣車是一年多之前,才開始以各個大型城市為樞紐,開始運轉起來的。


    雖然覆蓋不算發達,整個楚國“也就”不到五千裏的鐵軌,其中一半是比較輕量的,但嚇一嚇“沒見過世麵”的其他諸侯的大將,卻沒有問題。


    這數據其實不算驚人,甲午戰爭失敗之後,晚清在最後的三十年裏,就修建了漢製兩萬多裏的鐵路,可見產鋼完全夠用……


    楚國的人口,固然隻有晚清的5%,不過以國力而論,與頂尖列強相比,也隻差了積累而已,同期法國的鐵路可是有相當於漢製十萬裏的鐵路。


    五千裏遠遠算不上四通八達,基本就是江東畫一個小十字,淮南畫一個小十字,荊北再畫一個小十字……


    除了這些重要地區的交通,就是一些短程運輸礦石的小鐵路。


    然而即便如此,對於夏侯淵來說,也已經神乎其技。


    畢竟他可是看到,和他一起來金陵的,還有看起來不知多少萬萬斤的石料,也被一節節的貨箱裝著,兩個時辰就來到了金陵。


    如果自己現在不是被俘,而且還好麵子問不出口的話,他很想知道,這東西是什麽野獸“訓練”的。


    難道是交州的麒麟、南越大獸?


    雖然聽說南越有這些長脖子、長鼻子的巨獸,但是……不至於這麽巨吧?


    或者……和真氣船一樣?


    楚國的鐵軌準備了很久,不過真氣車是近兩年,也就是和其他諸侯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之後,才“掏”出來的。


    因此即便是夏侯淵,也並不知其中具體——魏國的馬鈞倒是知道,畢竟楚國的技術,一向是探查的重點。


    不過知道也沒用,馬鈞能夠模擬出真氣車的結構,然而在“真氣機”上還有兩個難關。


    一是大量儲存真氣的核心的製作,二是……如果獲取大量真氣!


    前者是龐統也用了很久才攻克的技術難關,而魏國雖然有楚國珠玉在前,再怎麽封鎖技術,也會有所泄露,給後來者降低了不少難度,不過魏國相應的人才太少,馬鈞也挺不擅長這些……


    至於後者……原理很簡單,全楚國都知道的通用真氣修煉法,想打聽到不要太容易。


    不過這對於魏國來說毫無意義,無論是農戶還是勞工,都還在溫飽線掙紮,哪來的真氣?


    然而現在身處楚國的“中心”,夏侯淵看到楚國的一幕幕後,開始質疑起魏國的決策——並不是質疑曹操,而是質疑魏國!


    作為魏國的核心,夏侯淵自然知道,現在魏國的情況,曹操雖然能鎮壓朝堂,但卻已經無法如臂使指……


    而普及真氣之前的種種惠民、或者說是更有利於中下層的舉措,最大的阻力絕不是曹操!


    不過現在夏侯淵也已經不用考慮這些,想也知道白圖不會放他迴去,一念及此甚至有瞬間的解脫感……隻是一瞬間。


    果然夏侯淵再次見到白圖時,白圖依舊很尊重他的樣子,還叫來夏侯涓和白寧寧,指著後者說“這也是夏侯氏的孩子”。


    然而……


    夏侯淵的情況,顯然與曆史上他的兒子夏侯霸,有太多的差別。


    夏侯霸是被司馬氏逼到了蜀漢,加上劉禪的皇後還是張飛與夏侯氏所生,自然夏侯霸可以沒什麽心理負擔的投蜀——畢竟魏國已經被司馬懿控製,曹氏、夏侯氏都是被打壓的對象,尤其是後者,完全是赤裸裸的清算。


    不過夏侯淵隻是兵敗被俘,這時用“親戚關係”來說降,便顯得力度太小。


    且不說人家全家都在鄴城好好的,成年的兒子都是高官厚祿,再說夏侯淵的性格,也不是會因為這個就投降的人。


    “雖然中秋過了,但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夏侯將軍也沒有迴來遲,這便和涓兒好好團聚吧。”白圖也沒有強求……或者說本來就沒指望夏侯淵會投降。


    “……謝楚王。”夏侯淵很有氣節的沒有多套近乎。


    至於更有氣節……也氣不到白圖身上。


    畢竟魏國與楚國,隻是單純的利益之爭,渤海大戰的直接導火索,還是魏國開始進攻楚國的工口,兩者之前並沒有什麽國仇家恨,若說是有……那也是剛有的!


    並且這次楚國下手雖狠,但也完全敢對天下直言——畢竟那些私販船,絕大部分都有捕奴生意,等魏國被擊潰的消息傳到北方和炒海鮮半島,估計當地民眾隻會對楚軍感恩戴德。


    甚至……


    夏侯淵隱隱也覺得,這對魏國來說,雖然弊大於利,但也絕非沒有“利”,畢竟海軍的全軍覆沒,顯然是那些門閥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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