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雲南越近,景色越優美。青翠的山,綠如藍的溪水,眉目如畫的俊俏少女,溫柔多情的文人墨客。可是風景再好,我們因為是心事滿腹都無心去細細欣賞。

    承佑另外買了一匹健馬,但是腳力無法與汗血寶馬相比,而玄燁打馬奔跑常常不顧及別人。一氣之下,我讓承佑和我同騎。

    承佑坐在我身後,輕輕擁抱著我,在我耳邊說:“嫣然,黃公子好像一直在吃醋。”

    我看著騎馬在前的玄燁,他已經有很久沒有正眼瞧過我了,即使同桌吃飯,頭也不抬,簡直當我不存在。他哪有吃醋,在他心裏,我此刻已經成了十惡不赦的蕩婦,我不禁感覺有幾分悲哀,不管我嘴上總說得我與他關係多麽冷淡,內心裏卻總隱約覺得他是一個讓自己可以親近的人,甚至比納蘭容若更覺親近,可是他卻不容我任何辯白就將我徹底打入“冷宮”,他這樣情緒無常,和世上其他負心的男子又有何兩樣?

    我說:“承佑,你是不是很在意他的想法?其實,你完全可以忽略他,我跟他什麽關係也沒有。你要相信我。”

    承佑淡淡地:“我文承佑喜歡什麽,從來不會介意別人的想法。我喜歡一個人,首先就會相信她。你也不需要對我解釋什麽。今生今世,我是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路過一處懸崖,見到許多路人都紛紛仰頭在看著懸崖上怒放著一束巨大的粉紅色的花。我們停下腳步,目光也不由得被那束奇異而美豔的花所吸引。

    那花兒就連見多識廣的才子納蘭容若也不曾認識。我們向一位行人打聽。那人撚著須說:“一看你們就是外鄉客,此花是雲南邊陲之地所獨有的花,名叫紅嬰蓮,生長在絕壁之上,12年才開一次花,花狀如嬰兒粉紅粉嫩的麵,上麵的莖葉分布宛如人的五官,最上乘的紅嬰蓮就像一個啟口輕笑的孩兒麵,這花搗碎若讓女人服用,可以在瞬間令醜女變美,黑膚變白,年老變年輕,此花通常是男子向女子表白的最佳信物,可惜啊,為了摘取此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癡情的男子命喪懸崖了。”

    不就是美容產品嘛,有這麽大的功效嗎?這天然美容產品再好,也不需要人付出生命去摘取。

    我說:“走啦走啦,沒什麽好看的。”

    玄燁和文承佑卻都沒有理睬我的催促,仍然在仰望著那朵盛開著的紅嬰蓮。承佑說:“嫣然,世上最美的花朵應該送給世上最讓人憐愛的女子,我去為你摘取紅嬰蓮。你稍等片刻。”

    我大吃一驚:“我不要,承佑,你別犯傻。”可是他已經跳下馬,徑直朝懸崖攀去了。

    玄燁哼了一聲,竟然也欲跳下馬,容若連忙攔住了他,輕聲說:“皇上,我來。”

    容若走過我身邊,橫了我一眼:“你看你有多害人。我若掉下懸崖變成鬼了,晚上一定來嚇唬你。”他施展輕功,緊追文承佑而去。

    兩人在幾乎垂直的懸崖上攀爬起來,雖然他們的輕功都不錯,可是爬起來也費了很大的力,有幾次都差點摔下去,驚起唿聲一片。

    一行馬車徐徐駛近,停了下來,馬車上的簾布微微翻卷,露出兩張女子的容顏。我吃了一驚,差點跌下馬來。

    那位年輕的女子,杏眼微微上挑,眼神透著幾分詭異,芙蓉如麵柳如眉,那絕世的姿容足可以傾倒無數男子,讓人見過一麵就無法忘卻——所以我也不能忘記她,她就是差點要了我的命的夜妝姑娘。

    可是,讓我吃驚的差點掉下馬來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她身邊另一位女子。

    那女子已然不算年輕了,雖然保養得很好,隻是依然掩飾不住濃濃的倦意和歲月留下的風霜,大約三十多歲年紀,穿著粗布的出家人衣裳,不施粉黛,閉著雙眼,手裏捏著一串佛珠。即使是這樣,一種絕世的芳華卻自然而然放射出來,令周圍一切顯得卑微,包括美豔無比的夜妝,在她身邊也猶如星星之對皎月。

    夜妝興奮地說:“幹娘,是紅嬰蓮呢!您看看,那是您最愛的花。”

    被她喚為幹娘的女子這才徐徐睜開眼,我又吃了一驚,如此美妙的雙目,清澈,純淨,卻又帶著淡淡的哀愁,誰若與那眼神相遇都可以為之心碎。我雖是女子,都已被那絕世芳華所震懾,更何況是天下的男子。偷偷瞥一眼玄燁,見他竟然也目不轉睛地凝視,內心不禁有著淡淡的醋意,哼,色魔,就連中年美婦也不放過。

    那女子的目光緩緩上移,落在那盛開著的紅嬰蓮上,輕輕歎息:“唉,越美豔的花越蠱惑人心,你看,又有兩位少年在為他們的紅顏知己摘取花朵,殊不知若因此而丟掉性命,他們的心上人卻會因此而難過一生。”聲音婉轉低柔,帶著說不盡的嬌媚,用現代話說,是很有“女人味”,“很正點”。

    夜妝卻不屑地撇嘴:“為愛而死是他們的榮幸,幹娘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世上為你尋死覓活的男子多了去了,可是我就希望天下能有男子能為我而慷慨赴死,這才不辜負我的如花年華。”

    女子搖搖頭:“夜妝,你是不會懂的,世上的情愛都是過眼雲煙,所謂繁華如夢,我們的人生不過是一場夢境,喧囂之後留下的隻是清冷……阿彌陀佛……走罷!”

    夜妝嚷著:“幹娘,您就讓您的寶貝幹女兒看看熱鬧嘛,看看那兩個不要命的少年誰能摘到花。”說完,她就挑開簾子,跳下馬車,直奔了出來。恰好站在我身邊。我們打了一個照麵,她怔住了,眼裏滿是疑惑。雖然我以前與她見麵時是女扮男裝並且做了簡單的易容,可是她大約還是發現了我很麵熟。為了怕她看出端倪,我隻得低下頭,裝成見不了世麵的村姑一般默默退過一旁。好在眾人的喧嘩聲此刻此起彼伏,將她的視線吸引走了。

    在眾人的歡唿聲中,納蘭容若和文承佑都已攀登上懸崖之巔,麵對那僅有的一束紅嬰蓮,他們彼此不肯相讓,都想第一個摘取。在所有人地注視下,兩人隻好用武力來解決這個難題。最後,那朵可憐的嬌嫩的紅嬰蓮,在兩人的打鬥中分解為兩瓣,兩人一手執一半徐徐躍下懸崖。

    夜妝迎了上去,嫣然一笑,那笑容可謂風情萬種:“兩位公子,小女子願意出千兩黃金購買這朵紅嬰蓮。”

    納蘭容若還有些紳士風度,禮貌地婉拒:“對不住,不賣。”

    文承佑則幹脆目不斜視地淡然走過,將花送到我的手裏。納蘭容若將花送至玄燁手裏,他看著我已經接過文承佑手裏的花,嘴角抽搐幾下,將花重新拋給納蘭容若:“納蘭容若,此花既然是你所摘,當然歸你所得。”

    夜妝一聽“納蘭容若”四字,頓然一怔:“公子是滿清第一才子納蘭容若嗎?”

    我想起來,夜妝可是納蘭容若的粉絲,果然,當容若點頭承認時,夜妝再也不顧及姑娘家的矜持,欣喜地說:“公子,你的詞夜妝都已譜成曲了,若公子有時間,夜妝願意唱給公子聽。”

    容若被女子追求的事情遇得多了,麵對夜妝的瘋狂倒也不以為意,隻客氣地說:“若有時間一定洗耳恭聽,隻是現在我們還在趕路中,若有緣一定會再見。”他向我走來,把花交到我的手心裏,一語雙關地說:“都是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去摘的,都把最美的花獻給了你,你細細掂量好好選擇吧!”又低聲細細地問:“此人難道就是夜妝,在京城相助吳應熊跑掉的那位青樓歌妓?”

    嘩!所有的視線此刻都凝聚在我的身上,我想躲藏也來不及了,嫉妒的,羨慕的,疑惑的,納悶的,應有盡有。想想看,兩大美少年不要命攀上懸崖摘取紅嬰蓮,竟然是為了討同一位女子的歡心,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我更“幸福”呢?我也低聲迴答:“正是她。她可是你的粉絲,你看她現在已經恨不得要把我給吃掉了。”

    果然,夜妝的眼裏放射出嫉妒如火一般光芒,想那時她在京城是多麽風光,有多少風流浪子為了博得她的一笑不惜傾家蕩產,可是,迴到了自己的家鄉雲南,卻被一個小小的女子打敗,尤其是她所思慕的納蘭容若竟然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唉,真是失敗得可以啊!

    我內心其實有些小小的得意,夜妝啊夜妝,那時候你有多得意,我的小命都差點丟在你的手裏,今日不聲不響就讓你碰個軟釘子。我得意地從納蘭容若的手裏接過花,故意用很響亮的聲音說:“這花看上去也很普通嘛,居然值一千兩金子。”

    夜妝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了,她走到我麵前,用鄙夷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反唇相譏:“可惜啊,有人連牛糞都不值。”

    “你……”夜妝恨恨地說,“你一個黃毛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得罪本小姐,你是不想活了吧?”

    我也哼了一聲:“瞧你那樣也不像名門閨秀,誰知道是不是風塵女子……”

    我們鬥嘴鬥得激烈,身邊的納蘭容若和文承佑礙於顏麵不好勸架,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毫不斯文地在路邊大罵,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夜妝,住嘴,快向這位姑娘賠不是。”馬車簾布一掀,那絕色美婦緩步走下馬車,輕聲斥責夜妝。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從我、夜妝以及那朵紅嬰蓮上移開,情不自禁地聚集在這位穿著粗布衣裳不施粉黛且年華已然漸逝的美婦身上。所有人都被她身上那種天然的脫塵氣勢所震懾。

    刁蠻任性的夜妝不敢違逆幹娘,隻得嘟著嘴說:“是。”她眼一抬,滿不在乎地說:“得罪了,請諒。”說完就轉身走上了馬車。

    美婦歉意地一笑:“姑娘,我這女兒被我寵溺壞了,若有得罪之處請姑娘多多包涵,大人不計小人過。”說完她竟然向我施了一禮。

    本小姐曆來吃軟不吃硬,這位美婦如此謙和,又是長輩,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看手裏的紅嬰蓮,我沒有多想,走上去遞給她一瓣:“此花我留一半,送給您一半。”

    她略微一怔,含笑凝視著我的眼神,沒有拒絕輕輕接過,舉手投足間也流露出一種特別的高貴:“姑娘饋贈如此珍貴的禮物,圓杏不敢拒絕。”她迴頭說,“夜妝,將我那件裘衣取來。”

    圓杏或許是她的出家法號吧!

    夜妝手裏捧出一件白裘背心,圓杏說:“將此裘贈給這位慷慨的姑娘。雲南之地夜間苦寒,姑娘可以用來禦寒。”

    夜妝說:“幹娘,您身子不好,這可是您唯一一件裘衣了……”

    圓杏接過裘衣,說:“你就別多嘴了。姑娘——”她將裘衣贈給我:“請姑娘不要嫌棄。”我也學她那樣不客套,直接接過。她的目光裏流露出讚許和寬容,向我微微點頭示意,緩步迴到了馬車上。

    我們目送著馬車軲轆軲轆遠去,起風了,馬車在風裏跑得飛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風塵裏。容若摸了摸那件裘衣,說:“嫣然,你可真是好命,一朵紅嬰蓮換來一件價值連城的白老虎皮裘。”

    難道這件裘衣真是白老虎皮做的麽?那可真是裘皮大衣了,這換了在現代,可得要兌換多少rmb啊!我摸著裘衣,裘毛潔白如玉,柔軟如雲,披在身上果然十分暖和。

    “她究竟是誰呢?長得可真美啊!”我嘖嘖讚歎,做女人做成這樣多不容易,就像張曼玉,即使年華已經老去,但是隻要有她出席的場合,就立刻豔壓群芳,不論多麽年輕嬌嫩的女孩出現在她身邊,都立馬被比了下去。這才是真正的美女啊!經受得起歲月的考驗,舉手投足都仿佛不沾染俗世的塵埃。

    就連見慣了美女的容若也頻頻點頭同意我的話:“這樣的女人,足可以顛覆一個王國。”

    一直沉默不語的玄燁抬起頭來,眼神悠然:“她的確顛覆了一個王國。令吳三桂衝冠一怒棄明朝於不顧而為大清打開山海關門的女子。她就是陳圓圓。”

    他心碎的眼神讓我意亂神迷,難道我和他之間真的有很多很多的過去嗎?可為什麽我依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曾那麽那麽地愛他疼他憐惜他嗎?可是麵前這人還是一個小屁孩嘛,比我還小兩歲,智商雖然讓人高山仰止情商卻低得慘不忍睹,既沒有納蘭容若的風流倜儻,又沒有文承佑的成熟冷峻,即使他富有四海,可是所謂“小偷愛財,取之有道”,國家是他的,財寶是他的,可是女人也統統都是他的。這樣的男人,咦喂,想起來就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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