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變種的、集資斂財的手法,實際上不是沒人看得出來。


    一些聰明的很清楚其中的奧妙,就像蘭道夫一眼就分出哈羅德·貝卡諾夫的底色是什麽——但能瞧出奧妙的人也能明白,這牌局究竟有誰參與了。


    卡文迪什,霍爾丹,以及當地「大漩渦」的某位四環儀式者。


    三個頭,要分開說。


    首先從最不重要的卡文迪什說起。


    這家族自從沒落,漸漸關係斷絕,沒什麽人拿他們當迴事——否則三女兒貝瑟尼·卡文迪什也不至於嫁給一個外來的小商人,成了‘霍爾丹家的窮夫人’。


    卡文迪什不重要。


    其次,霍爾丹也大差不差。


    這外來的老先生為人不錯,樂善好施,這些年也沒幹什麽招人煩的事,給朋友惹麻煩——但他的確不怎麽重要,經營七家漁具店,有個專門加工海鮮的小工廠,兩棟別墅,六塊不算大的土地。


    他交友廣泛,衣食無憂,甚至稱得上富有…


    可也能說無足輕重。


    這裏麵能讓多數聰明人閉嘴的,唯獨「大漩渦」的四環儀式者。


    據說是傑夫·卡文迪什的小女兒的導師,布萊頓波爾蒂港的負責人——要說他們因何畏懼他,還要從「大漩渦」的上一任負責人說起。


    那位樹母派係的儀式者。


    ——倘若你以捕撈為生,就知道她有多煩人了。


    ‘實際上,我並不會阻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賺取金錢,前提是,我們不該浪費自然給予我們的善意——假使您滿載而歸,賣個精光,我都要拍手稱讚。’


    ‘可現在,您卻把這些魚苗撈上來?賣不出去,吃不痛快,還被那群野貓叼走了不少——我不譴責您,也不譴責貓,我們都是自然之母的孩子,都是祂最愛的親人…’


    ‘可您是否明白,對於生命,我們應該有著最起碼的敬畏與尊重?’


    ‘難道您非要讓這些沒長大的小東西死在泥裏——寧可這樣,也不要它們在海裏多活兩年?’


    總之。


    煩人極了。


    當地靠海為生的商人們沒少和「大漩渦」的儀式者發生衝突,有時是爭論,有時大打出手——當然,隻停留在推搡和揮拳。


    後來,當地政府有了行動,據說和「大漩渦」談了幾次,才換來了現在的負責人。


    這位獸牙派係的儀式者。


    他相對冷漠,也不愛理睬什麽魚苗不魚苗——倘若你死了,就是自己的問題,無論魚,還是人。


    他認為,魚被人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像窮人被富人領導,富人被國家飼養,弱國活該倒黴,強國掠奪合理——無論有形或無形世界,一切生物所在的位置,必然是它們經努力盡所能站到的最高、最恰當的位置了。


    許多人說,這儀式者不該信奉女神伊芙,而是信‘拳擊手的拳頭’——誰的拳頭厲害誰自然合理。


    這是戲謔之言,但的確有幾分道理。


    在他到來後,波爾蒂港迅速恢複了正常。


    甚至許多人因此成為了「大漩渦」的淺信徒——至少這教派不會給人添麻煩,整天說你有罪,你該懺悔…是不是?


    當然。


    有好就有壞。


    以往漁民們能通過集資上繳一些‘對自然的感激’,要那樹母派係的女士偶爾舉行個儀式,讓風暴多顧的月份風平浪靜。


    但自這位先生來了。


    不收錢,但也別想讓我給你們舉行什麽儀式。


    如果你們死在風暴中,死在海浪、疫病或鯊齒裏——誰管你願不願意冒險?


    那是自然的選擇。


    兩個派係,有利有弊。


    樹母對更底層的漁民好些,讓他們免於災難。而對其上雇傭者,那些商人更加苛刻。


    這位獸牙派係的則反過來。


    總之,卡文迪什家的姑娘有了這樣一個導師,就沒有人敢拍著胸脯保證:他沒有參與到自己學徒的‘生意’裏,倘若我們揭穿這個騙局,他也不敢拿我們怎麽樣——


    誰敢這樣保證?


    誰也不想惹這個毫無意義的麻煩。


    所以少數聰明人閉了嘴,多數愚蠢的睜大了眼。


    這生意就成了。


    而克勞迪婭·哈揚·卡文迪什本人也不傻,額外拿出了些錢送給導師,卻不提因為什麽——這種心照不宣的‘感謝’讓這位四環一直維持著沉默。


    符合他的作風。


    如果你被騙,就證明你足夠愚蠢。


    說迴現在。


    原本傑夫·卡文迪什,即哈揚父親的打算是,用貝卡諾夫斂財的同時,私底下給泰勒家去信,讓他看在血脈和親戚的份上,將布萊頓當地的「金煙霧」全部轉讓給自己。


    而不是隻有那一點股份。


    金煙霧可是個下金蛋的母雞。


    有了它,再讓哈羅德‘停止生意’,拖上個一年半載,很快就能把這些借款還清了——隻要拿得出足夠的本金,他相信泰勒願意擺脫卡文迪什這個麻煩。


    在生意場上,這的確是個不錯、也常見的手段。


    螞蟻舉大象。


    隻要別出問題。


    比如現在哈揚要麵對的。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會盡快讓我的父親和泰勒溝通,買下布萊頓的金煙霧。哈羅德,你要小心。最近少赴那些不重要的約,就說生了病——”


    哈揚隻是個‘自認為’受良好教育的淑女,實際上她懂得也不多,隻憑聰明勁給出了‘最佳’方案——至少時間足夠,泰勒也已經在身邊。


    泰勒家欠卡文迪什的。


    他怎麽能不賣給他們呢?


    貝羅斯·泰勒能有今日,蘭道夫·泰勒能享受這樣的人生,完全依仗卡文迪什的付出——如果沒有他們,泰勒還不知道在哪。


    她心裏還是有些不甘父親替她做出的選擇:嫁給蘭道夫·泰勒。


    也並不打算和那個滿口謊言、無知且傲慢的商人廝守,隻求盡快生下孩子,把該拿的拿迴來…


    她就可以和其他男人‘光明正大’的相處了。


    與此同時,她的神秘之路也將一片坦途。


    至於泰勒?


    到了那時,看在他擁有一半原始之民血脈的份上,哈揚願意私底下和他談談——友好的讓步,她們還能作為‘表麵上’的夫妻,生活上的朋友。


    她相信泰勒會樂意做這個交易的。


    卡文迪什能給出他滿意的報酬。


    比如…


    有關他另一半血脈:原始之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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