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稱:審判之劍(一)」


    「準則:審判」


    「類型:大儀式」


    「儀軌:異種之血/靈體哀嚎/罪者的懺悔/卑劣的儀式/鏘鳴的力量」


    「禱言:略」


    …………


    ……


    五個條件,五枚戒指。


    三枚在左手,兩枚在右手,羅蘭已經戴上了——沒準什麽時候就達成條件了呢?


    「羅蘭。」


    -


    嗯?


    「你看左手第一個戒指上的花紋…」


    -


    怎麽?


    「像不像兩片接吻的嘴唇。」


    羅蘭:……


    -


    像兩片蔬菜,扳手。


    -


    從明天開始,我要吃上半個月的蔬菜。


    「不要啊羅蘭大王!」


    -


    你如果不總那麽多廢話,會活得更好。


    「但活得不痛快。」


    -


    好啊,那你就痛快的享受蔬菜生活吧。


    「…我詛咒伱下次和大蝙蝠接吻時打嗝。」


    羅蘭:……


    扳手總會說一些讓他十分有畫麵的話。


    「我真是不太理解人類。」


    「舌頭,你們不是都有嗎?為什麽還好奇別人的。蘇月的記憶裏也是這樣,太惡心了。」


    佛裏特大街371號。


    普休·柯林斯藥鋪。


    二層。


    羅蘭·柯林斯小窩。


    某人趴在床上,黑發鋪在枕頭上。


    -


    扳手。


    「又幹嘛。」


    -


    伊妮德…到底什麽意思?


    「我不是說過了?」


    「白嫖——唔,就是親一下你,有什麽問題?我看你還挺喜歡她的舌頭的。」


    羅蘭:……


    -


    她愛我?


    「是啊是啊,她愛死你了。」


    -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羅蘭,她就是很愛你,我早就說過了。」


    -


    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她,扳手。


    「你愛她。」


    -


    我…應該愛的是切莉·克洛伊。


    「有什麽衝突?」


    扳手的話讓羅蘭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木板床咯吱作響。


    剛見識過新世界的青年眼中充滿了迷惘。


    -


    我愛的是切莉·克洛伊…


    「和伊妮德·茱提亞。」


    -


    ‘和’?


    「問問你的心。」


    「況且,這有什麽稀奇的?」


    「如果你時間夠多,能愛十幾個,幾十個。」


    羅蘭:……


    -


    這樣做的人可不道德。


    -


    我記得,雅姆說過。


    「雅姆說,讓你加入喪葬俱樂部,你聽了嗎?」


    「我假設切莉·克洛伊還活著,和伊妮德同時向你表達愛意。」


    「你打算拒絕哪一個?」


    羅蘭沒說話。


    「但好消息是。」


    「切莉·克洛伊死啦!你不用猶豫啦!」


    -


    你是不是瘋了。


    視線裏的火焰跳了幾下,突然變得妖嬈起來。


    無論怎麽看,纖細的火苗都帶著些撩人的誘惑感。


    「羅蘭。」


    「我希望,你這一次能聽我的。」


    -


    扳手?


    「如果你獲得了另一枚寵物蛋,難道就要放棄現在這一枚?」


    寵物蛋?


    說不上來的,羅蘭總感覺這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凡你渴望的,就貪婪吞噬它。」


    「隻有小崽子才哭哭啼啼的選了這個,丟了那個。」


    「你走在一條偉大的道路上。」


    「像大儀式一樣。」


    「它們都該都是你的。」


    一行行文字仿佛一陣輕飄飄的煙霧,靜靜環繞著沉思不語的青年。


    「吞噬你想要的東西。」


    「切莉·克洛伊告訴過你。」


    「‘做你想做的’。」


    「你不是很樂意聽她的話嗎?」


    透過薄薄的火焰,能看見落在窗外的尖嘴紅雀。


    它哆哆哆地敲了兩下窗樞,和羅蘭對視幾秒,撲棱棱飛走了。


    「我和你的妮娜姐姐一樣,主打一個為你好。」「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無論雄性還是雌性,其中總有些特殊的,有資格擁有複數配偶。」


    -


    唔,像野獸一樣?


    「啊,對啦!可太對啦!‘高貴的人類’羅蘭·柯林斯。」


    「你們可和野獸不同。」


    「畢竟你們說‘生命是神聖的’——除了異種、邪教徒、私生子和窮人之外;」


    「畢竟你們有‘道德’——除非有足夠多的利益,否則絕不會出賣自己的親人、朋友、愛人,甚至自己;」


    「你們說‘唯有人能克製本能’,然後製造規則讓所有同類遵守——你猜誰沒遵守?」


    「你們是更加聰明的動物。」


    「這代表什麽?」


    「你們比獅子和老虎更加狡詐、兇殘、冷酷。」


    「野獸?」


    「凱特·帕塞蒂比那隻舞蹈家更高尚,是嗎?」


    -


    我就隨便說一句,你為什麽那麽生氣…你討厭人類?


    「你喜歡人類?」


    -


    我以前不。


    -


    但自從到了倫敦…


    -


    我很難不喜歡她們,扳手。


    「你看,話題又轉迴來了——你喜歡一樣東西,為什麽不得到它呢?」


    羅蘭:……


    -


    你最近脾氣不小,像妮娜小姐說的那個什麽大肚子魚來著。


    「那叫河豚…大肚子魚,你可真是天賦異稟。」


    -


    大肚子魚也挺可愛吧。


    「別跟我說話。」


    -


    知道了知道了聽你的聽你的…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


    沒有啊沒有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我要跟你絕交二十分鍾。」


    -


    妮娜小姐說強者說話都會有迴音的…


    「閉嘴。」


    -


    好的。


    羅蘭忍著笑扭身,輕輕打開枕頭旁的小木盒,柔聲道:“日安,小家夥。”


    奶白色的蛋靜靜陷在銀色毛針草中,和羅蘭的體溫一樣溫暖。


    他摸了摸蛋殼,又俯身親吻了它的頭頂,然後,輕輕將蓋子合上。


    穿好衣服,提起手杖,咚咚咚的下了樓。


    穿過玻璃的陽光同樣穿過藥鋪裏飛舞的微塵。


    普休·柯林斯正彎著腰,撅著屁股搗鼓藥櫃:把一些實在不好了的翻出來切成粉末,差不多的,就和新的混在一起。


    他聽見踩踏樓梯的聲音,於是,扶著腰起身。


    “日安!叔叔!”


    “樓梯不是你跳舞的地方,如果你把哪一塊踩碎了,我就——”


    “我就給你換一整條新的。”羅蘭笑著摸到櫃台前,像小動物一樣,眯著眼,邊轉腦袋邊縱鼻子。


    老柯林斯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什麽意思。


    把還熱的咖啡推到他手邊。


    “…到底你是叔叔,我是叔叔。我要早起,還得給你煮咖啡…”他嘀嘀咕咕,表情卻沒有絲毫不滿。


    他看著光塵中的青年,看他扣著杯子,小口抿著咖啡,看陽光照在他黑色的頭發和金色的眸子裏。


    忽然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對生活有了新的看法,新的期待。


    “少給我幹危險事。”


    羅蘭誇張地點了點頭,叉著腰,粗聲粗氣學舌道:“‘少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少去不該去的地方,少幹危險的事——’我都記著呢,親愛的叔叔。”


    普休·柯林斯果然叉起腰,瞪眼:“多吃飯,不要飲太多的酒。”


    羅蘭邊點頭,邊把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


    然後突然向前探身,到自己叔叔身邊。


    “多吃飯,少飲酒。還有,時常記著您對我的愛。”金眼青年笑嘻嘻說完,從桌上拿了一顆小番茄塞進嘴裏,轉身,拄著手杖飛快出了門。“我今天有任務,不迴來囉。”


    望著推門離開的青年,普休·柯林斯愣了半晌,許多年沒出現過的情緒爬上他的臉。


    他撓了撓頭,彎腰繼續擺弄自己的藥櫃了。


    ‘小混蛋…’


    …………


    ……


    羅蘭今日要拜訪一個人。


    泰勒宅。


    由於羅蘭提前打了招唿,今日等在門口的依然是蘭道夫·泰勒與他的男仆——說實話,作為‘朋友’,這位先生一直以來的的確確對羅蘭保持著極高程度的尊重。


    和一位執行官,一個‘瞎眼傳染源’做朋友並不簡單。


    “日安,羅蘭,我以為你會再晚一些呢。”


    蘭道夫迎過來。


    羅蘭從馬車上下來,把帽子壓在胸口。“叔叔今天煮了咖啡,如果我不起床,就再也沒有咖啡喝了。”


    按照約好的時間登門——實際上,紳士們總會遲到二十分或半個小時,最多,也隻如約而至。


    但絕不能提前抵達。


    給主人留出準備時間,這是禮貌。


    “貝蒂昨晚還提到你。”蘭道夫讓仆人虛攙著羅蘭,滿麵春風:“我要感謝你的幫助,羅蘭。”


    “因為什麽?”


    “因為你那朋友,愛德華·史諾。他的確是個技藝精湛的醫生。”


    進了門,蘭道夫仍然親自將羅蘭的外套掛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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