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在團部聽幾位老革命打了一陣屁,了解了老王同誌的一些“豐功偉紀”。像什麽從團長幹到炊事員,再從炊事員幹什麽團長,職位升了降,降了升什麽的,還有什麽以前誰誰沒衣服穿,光著腚打仗什麽的,聊著聊著,最後說到了犧牲的戰友身上,讓氣氛一下沉悶起來。雖說在坐的各位基本上都是老革命,心理承受力強,但大戰在即,這些話說出來也有點子傷士氣,所以幾個領導自動打住了話題,找了些借口都跑了出去。

    正聽的入神的吳德也就隻好打道迴府。迴到伏擊陣地後,他開始檢查三個王對武器的操作技能,裝彈,上膛,退彈,空膛瞄準,擊發。武器的基本操作並不難,三個人看來也不是很笨,基本操作都會了,就不知道實際作戰怎麽樣,就怕戰鬥一打響,手不知道怎麽放,槍不知道怎麽打。萬一這鬼子兵來個炮火覆蓋,整個人就此崩潰,影響士氣影響軍心那就更讓人頭痛了,要不怎麽會說新兵怕炮,老兵怕槍呢。

    閑著也是閑著,為了能讓這三個人能夠在戰場上多幾分活下去的機會。吳德就把三王給拉到了坡後,小聲的教起了單兵戰術,臥姿射擊、跪著射擊、立姿射擊、躍進、臥倒起立、前翻側翻、拚刺的基本動作之類。特別是講了一些戰場上相關注意的事項,如:槍口不要對著自己人、進攻時要屈身蛇行、不要貼著戰友的左側放槍、要躲進實用防彈的隱蔽物後、盡量不要躲在草叢灌叢樹木後麵、刺刀不要捅的太深、肉搏時要用餘光注意腳下、特別是在兩軍對射期間不能犯渾跳起來開槍。

    老王饒有興誌的抱著個兩手蹲在邊上看著吳德的言傳身教,對著吳德一班子人指指點點,一陣的比劃,時不時跟旁邊一個沒帶帽子光著腦袋身材壯實的漢子不知道是參謀還是警衛員的家夥耳語兩句。

    “小關,你看看這小家夥不簡單啊,那戰術動作看起來都那麽漂亮。”

    “團長,你也別長人家誌氣,再漂亮在戰場上也不管用!還是我們自個兒摸索出來的動作才最實用。”

    老王沒有讚同也沒有表示反對,就那麽一直盯著吳德,突然說道:“我看人一向很毒,我看這小子肯定是打過幾場惡仗的老兵。”

    “團長,你就吹吧,看那小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家裏不是大富就是大貴,如果臉上再白上那麽一點,那整個兒就一小白臉兒,肯定是沒多久上隊伍的,能打過什麽仗。”光頭瞅了吳德幾眼,然後很不屑的咧了咧嘴。好在吳德這個大夏天來有事沒有就脫光了曬太陽,要不然還不知道被光頭說成個什麽樣子。

    楊團長出去遛了一圈,檢察了各營連的埋伏陣地,同誌們等的都有點急了,特別是那急性子的一營長,要不是自己去後訓了一頓,估摸著他就會按耐不住跑團部來詢問鬼子的動向。一個晚上的急行軍,同誌們都沒有吃早飯,肚子早就餓的咕咕直叫,昨晚發的那幾個飯團早就被同誌們在路上吃光了。看來還得繼續忍耐啊!楊團長摸著下巴走了迴來。

    “老楊,老楊,來來”

    “那個小子是什麽時候加入隊伍的,以前是幹什麽的?”

    “老王,哦,你說他啊,他參加八路軍才十天不到,不過以前聽說是二十九軍的學生兵,高中生。你有什麽事嗎?”

    “沒事,沒事,隨便問問。”老王擺了擺手沒有講話,難道我真的看錯了?

    “團長,你看吧,一個新的不能再新的學生兵,能打過什麽仗啊,瞧你把人家高看的,不是我吹,像他這種貨色,我一隻手就能捏死兩個。”光頭說完話,從口袋裏掏出了帽子,戴在了頭上,別說,這風吹的還挺冷的。

    時間一秒一秒緩緩滑過,穀底的那條公路如一條僵蛇般靜臥著,秋風吹來,枯黃的草木在戰士們的視線中輕輕搖晃,樹葉在撲簌簌的響聲中搖下無數顆冰涼的水珠。昨晚被雨淋了一晚上,現在又趴在這泥水地上,指戰員們都被凍的臉色發青唇角發紫,瑟瑟顫抖,再加上臨戰前沉寂的氣氛讓人無比的心慌,如果不是有著無比的信念支持,一下子就能讓許多人倒下。又冷又餓,真希望小鬼子們能夠送來足夠的棉衣,最好是個運輸大隊什麽的,又有吃又有穿,還可以省得從小鬼子身上扒衣服下來。

    “來了!”

    楊團長跟老王帶著幾個參謀一起衝上了埋伏地,舉起望遠鏡觀察著敵情,吳德帶著三個王也跟在旁邊,畢竟也是個警衛員不是,多少也得有點責任意識。

    “汽車,是汽車,一百多輛。”楊團長端著望遠鏡邊看邊說。

    汽車很快就到了跟前,最頭上的一輛插著太陽旗,架著機槍,幾十個日本兵在車上嘰哩呱啦談笑自若。沉寂的山穀突然間充滿了汽車的引擎聲和鬼子嘻笑怒罵胡吆亂喝的聲音,驕橫的日軍既不派尖兵探路,左右又無搜索兵力,在一片嘻笑聲中一頭鑽進了我們的口袋陣。

    “驕兵必敗!”吳德心裏暗罵一句。想什麽來什麽,一百多輛汽車,都裝滿了裝備物資,駕馭室裏三個鬼子,車廂的物資兩邊坐著三三兩兩的鬼子兵,加上第一輛車的二十多號,鬼子的兵力大致為500多600不到。怎麽就這麽一點,曆史書上不是說殲滅了一千多人嗎?可現在就算是全殲那也沒有一千啊,難道後世真的誇大了戰果?吳德想到。

    眼看著汽車就要駛出這八裏埋伏,吳德心裏拋去了胡思亂想,管它來多少人,先揍再說,他握緊了手中的三八大蓋,等著戰鬥命令的下達。

    “嚓!”第一輛車停了下來,從上麵走下了兩個中佐,擺弄著手中的照相機,嘴裏還的大聲說著什麽,然後旁惹無人的大笑起來。汽車一輛一輛的開了進來,一串一串的停在了一起,好機會,如果這時候把前後的車給毀了,那小鬼子一個都別想跑,真不知道這群鬼子在想什麽。

    吳德正要摸過去詢問在話筒邊等候命令的楊團長,是不是能夠開打。槍聲猛然響起,是鬼子汽車上的機槍,掃射著南坡那一片玉米地,那地方正是686團的陣地,難道鬼子發現了什麽?吳德心裏一慌,僵住了身子,三八大蓋裏的子彈差點就摟了出去。

    萬幸,鬼子兵隻是正常的火力偵察,胡亂開了幾槍之後就沒有了動靜。然後就有幾個鬼子哼起了小調,可惜吳德聽不懂,並不知道它們哼的歌,是當時在日軍中頗為流行的《滿州姑娘》,如果被吳德知道是這首歌的話,吳德肯定會把這幾個鬼子削成人棍。

    縮迴了身子,吳德暗自噓了口氣,看來戰鬥中的心理控製能力還有所欠缺,你看那些老紅軍老八路眼睛都沒眨一下,那心理素質真是好的沒法說,就一個強字,真不愧是百戰之師。

    “鏘鏘,的的!”,從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在汽車隊的後麵趕來一支騾馬大車隊,連綿三四裏。原來這汽車隊停下來是為了等他們,騾馬慢慢跟了上來,排在汽車的後麵,大約有二百多輛大車,最後麵還跟著一小隊騎兵。

    真是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過四更,再或者說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天意啊,天意,這一家夥,小日本的部隊全部塞進了這八裏埋伏。

    停在車前的兩個鬼子中佐,“哢、哢”的站在車頭拍了幾張照片,估摸著也就是最後的遺像了。然後他們就坐進了汽車,下令出發,眼看著就要駛出這八裏狹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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