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雨就對送飯的勞改犯講要見勞改隊的幹警頭匯報新的案情。

    於是她被帶進南山坪第一負責人勞改隊的桑中隊長的房間裏。先她含冤哭訴了自己犯案的經曆,接著她又難於啟齒的說完同房間那些女人的事,然後她向中隊長要求換一間牢房。

    桑中隊長穿著整齊的警服,看上去精神抖擻。一張方正的國字臉,兩道濃濃的劍眉,雖然是個典型的絡腮胡卻刮的很幹淨。這種人一看就是領導要予以重任的又最受親睞的培養對象。在非常熱情的聽完肖雨的講述之後桑隊長開始了他的長篇政治思想教育論:

    “本來我早該找你來談談心了,但是前幾天我一直在市裏開會很忙。既然今天你主動來了,也好,大家也算認識一下了。”

    “咳、咳,”桑隊長喝了一口水潤了下喉嚨,然後又態度溫和的遞了一瓶礦泉水給肖雨,於是接著說:

    “到了我們這裏,這兒就是你暫時的家了。就算以前受了天大的委屈現在也要把它忘掉。如今要考慮的事就是如何在這八年裏好好勞動改造,出去重新做良好的公民。八年的時間吧,說長也長,說短它也短,就看你怎樣過。在逆境中奮起的人也很多啊!當然我也很替你難過呢,是啊,一個青春美貌的少女就這樣被一個惡棍給糟蹋了,教訓那公子哥是完全有必要的。不過話又說迴來,這男人好色犯了錯,可也不至於罪該萬死啊!你就這樣一刀結果了一條鮮活的生命,想想不是也很殘忍嗎?不過這兒我又對你說個馬後炮,當時就你們兩人,你在法庭上幹嗎要傻唿唿的說是完事後才去殺他的呢,這樣對定故意傷害罪還是正當防衛的行為很重要呢?你甚至完全可以說,他強暴你之後並沒打算走,而是準備將你滅口,你才采取的自衛行為呢!當然這已經是後話了。哎,這事也就這麽著了!說實話吧,來我們這兒被冤枉的多著呢,老實不老實的我是一眼就能看出。但是又能如何呢,量刑定罪也由不得我們,是吧?不過你放心,我們這兒的幹警對你們是很客氣的,隻要不逃跑,不打架鬥毆,幹好交待的農活。就一切萬事大吉。咱們吃的是自己種的綠色糧食和蔬菜,喝的是高山上清澈的泉水,還有各種美味的水果,沒事時還可以欣賞這山裏的美景。所以,放下包袱,放鬆心情。沒準呆它個兩、三年就提前釋放了呢!你說何樂而不為呢!”

    桑隊長幾乎一口氣說完這些,然後他又喝了一大口水繼續說:

    “你說要求換房間?其實呢也沒必要。作為同是女人你也要理解她們,性欲這東西吧,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了,是吧。正常的人他都是有欲望的,否則那就是不正常了。就算同性戀,你看國外的還允許他們結婚呢!不是嗎?我以為隻要她們沒有騷擾你,就相安無事了。也許你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我們不得不正視這畢竟是在勞改農場,不是在住賓館呢,如果每個罪犯都要求住單間,我們得一視同仁吧,可是哪有那麽多的房間呢?你可要理解啊,我們國家現在仍然還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呢!”

    隊長一席話說得肖雨啞口無言。她沮喪的低垂著頭,盡力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事到如今,自己隻有一切都聽天由命了!該死的強奸犯,該死的水果刀。“要是沒刺死他,你也可以落個緩刑呢!”她想起那高高坐在法庭上看似威嚴的卻又長滿了一身肥肉的法官曾經故作同情的對她說的話。

    可是什麽都晚了,隨著強暴她的男人的死去,她把自己也給毀滅了。美麗的校園、可敬的教授、友愛的同學、城市裏來來往往的車輛、長江邊涼爽的河風、岸邊青青的小草……一切離她越來越遠,仿佛成了記憶裏遙遠的夢。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在一名幹警的監視下一步一步朝那間肮髒齷齪的牢房移動著。“哀莫大於心死,還有什麽希望可談呢,還有什麽幻想存在呢?我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典型的行屍走肉。”肖雨默默的想。

    一同的幹警也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然後安慰她:“事實也不是你想的那麽悲哀!不是還有盼頭嗎?剛才隊長也告訴你了,也許你最多在這兒呆上兩年就可以出去呢。你是大學生,應該懂得很多道理的。常言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聽了幹警的話,肖雨仿佛在絕望的心中又點燃了一線亮光。她不由得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幹警,白白淨淨的小夥子。穿上整齊的獄警製服,顯得格外帥氣。

    “可是,他們說要提前釋放可沒那麽容易,是嗎?”肖雨鼓足勇氣問這名好心的幹警。

    “這個啊!看怎麽說了,比如你檢舉了重大案件有功,或者你製止了勞改農場的暴亂等等。”陳幹警極力在找一些理由。

    “老天,這些能與我沾上邊嗎?我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尚未步入社會,哪裏能提供重大案件的隱情呢?再說農場那麽多的幹警,怎麽可能輕易發生暴亂呢!何況就算發生了也非我一個小女子能製止的吧!豈不是白說嗎?”肖雨鬱悶的想。

    那幹警沒理會肖雨的默不做聲,他繼續說:“生活在於觀察,機遇在於把握,關鍵是積極的態度和對生活的熱愛就能讓一個人振奮!隻要不絕望那麽就意味著有希望。”

    幹警的話雖然沒讓肖雨即刻心情好轉,但明顯消除了她臉上密布的愁雲。她略帶感激的語氣告訴陳幹警:

    “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

    肖雨平靜的迴到牢房裏。宿舍的女犯人們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她們從她的頭看到腳又從下麵望上來,目光極其曖昧。

    “你們怎麽了,幹嗎這樣看著我呢?”肖雨疑惑的問。

    “不要裝模作樣的了,你去幹了什麽,我們還不清楚嗎?”小雅第一個開口。

    “畢竟是大學生呢,領會就是快啊!這麽迅速的就到了隊長的房間了。嗨,我說爽不爽啊?”張豔詭異的笑道。

    “你們想到哪裏去了呢?我們隻是談了一些其他的事而已。”肖雨急忙的表白。

    “我最討厭說假話的人,天打雷劈。你若真把隊長搞定了,那可是一件好事呢?以後就等著享福吧,哈哈。”沈大芳無不充滿了羨慕的語氣。

    “都說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呢?”肖雨說完後便不理她們獨自上床躺下了。

    “哼,現在的大學生賣淫的可多了。我還不信你這八年裏就忍耐得住,就算你看不上勞改分子,但也不可能拒絕警察吧,再說了還是這裏的頭哦!除非你根本就是個石女。”小雅帶著嘲笑的口吻。

    “什麽石女哦,人家是修女,她早已經嫁給上帝了。”張豔一臉的懷笑。

    這群瘋狂的女犯人興致高昂,她們來到肖雨的床旁目光犀利的在後者身上遊離, 似乎恨不得要將她衣服剝脫開來看個究竟。肖雨隻得把毛巾被蒙住自己,任憑她們七嘴八舌的嘮叨。

    她們開始講一些經典的黃色笑話和一些屬於她們自身親曆過的不堪入耳的色情內容。以至於後來張豔竟然跑向窗外對正在鋤草的男犯人大唿小叫,讓他去找蔡哥。

    那個蔡哥果然了得,很快幹警就開牢門把張豔和小雅放了出去。

    “她媽的,這兩個又放風舒服去了,隻留下老娘一堆幹柴。”沈大芳憤憤的罵道。

    “大姐,你老公呢?”肖雨從毛巾被中探出頭來突然問道。

    “唉,不提也罷,提到他我就傷心啊。”沈大芳一屁股坐在肖雨的旁邊,接著說:“妹子啊,我曾經也幸福過呢!十八歲時我媽就把我嫁給了一位司機。那司機比我大十歲,疼我極了。每天早出晚歸,掙的錢全給我。不料後來卻出了車禍,屍體在山崖下麵找到時都已經麵目全非了。後來我又嫁了一位老公,這男人開始對我心信誓旦旦的說愛我一輩子,結果等我把錢全給他做什麽生意後,一溜煙人就不見了呢!在後來吧,沒有了男人,沒有了積蓄,我也一無所長就去做陪酒、陪舞等,可我酒量又不好,所以幹脆做了小姐。給你說實話吧,我就隻能做這肉生意,別的錢多的我做不了,錢少的又不劃算。

    剛開始聽沈大芳的敘述,肖雨還覺得有些同情她。越到後來就越聽得臉紅,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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