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


    皎潔的月光如流水籠罩大地。


    此刻城內各處,在明月的照耀下亮如白晝,足以讀書識字。


    內城的西城牆上。


    此時也燃起了熊熊的火把,來往的人影匆匆,不斷有人從內城各處趕來。


    還有士兵不斷的朝著城牆外側的牆壁上澆水。


    在如今寒冬時刻,零下十幾度的溫度下,潑出去的水沿著冰冷的城牆滑落,會快速的凝結成冰。


    如此一來,可以讓城牆光滑無比,縱使武道強者,也難以踩著光滑的冰層飛身上牆。


    “大人,你看!”正在朝城牆上潑水的士兵陡然看到外城方向處一道人影極速而起,其速度之快,如浮空掠過。


    他當即高唿出聲。


    聲音一出,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


    不斷在城牆上巡邏,不斷叮囑各處的守備使肖琛也從城垛上探出頭來。


    隨後,他就看到那道身影已經來到了城牆下。


    “不用驚慌,應當是江統領!”


    就在此時。


    他身後腳步聲傳來。


    “肖琛,怎麽迴事?”


    與此同時。


    肖琛的身後傳來陣陣的恭敬行禮聲。


    “見過總司大人!”


    “見過總司大人!!”


    “見過總司大人!!!”


    “.”


    聽到總司三個字。


    肖琛立即迴頭,就看到剛剛登上城牆,行色匆匆的城衛司總司葛正遠。


    城衛司,掌管洛水縣一切守備軍的力量。


    “見過總司大人!”肖琛看到葛正遠,也當即拱手道。


    就在此時。


    江寧也飛身上牆,瞬間翻過高高的城跺,落在城牆上。


    葛正遠原本正欲開口繼續詢問,就看到江寧如大鵬自城牆下扶搖升起的身形,他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做為洛水縣真正的大人物,從七品官員,並且還是洛水縣為數不多的武道七品。


    葛正遠十分清楚能做到無視城牆的垂直角度,僅僅借助平坦無比的城牆就能登上城牆,這是何等的身法。


    更別說,江寧這種飛身上牆的動作明顯不是單憑蠻力。


    “怪哉,江寧去年才拜師王進,怎麽卻是一副內外兼修大成的模樣?難道拜師王進是個幌子,他另有師承?”葛正遠心中暗暗自語。


    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參加王師拜師宴會時發生的事情。


    在宴會上,江寧的表現令他心中刮目相看。


    那種刮目相看不過是對後生晚輩的另眼看待,但如今的江寧他卻發現已經看不懂了。


    這種身法,如大鵬扶搖直上。


    這不是蠻力所能做到的。


    就像他自己,武道七品。


    若是給予他一些支點,他也可以做到飛身翻越城牆。


    正因如此,所有城牆基本都會光滑無比,每隔一定年份還會有人打磨城牆,讓城牆無比光滑。


    這樣一來,縱使武道強者也難以翻越城牆。


    除非是那種內息悠長,一口氣落腹,身輕如燕,騰空而起便能翻越十丈之高的城牆。


    而此刻,江寧的表現很明顯是第二種。


    這也是葛正遠做出江寧內外兼修,皆已大成的判斷根據。


    “江統領,你這是剛剛從外城歸來?”葛正遠開口問道。


    聞言,江寧目光落在葛正遠身上,也驟然認出了葛正遠的身份。


    在洛水縣,葛正遠是少數幾位官職地位在他之上的官員。


    不過以他巡察府具備的特權,見官大一級。


    從地位和權力上來說,他並不比葛正遠低。


    至於實力,如今已經沒什麽好比較了。


    “葛總司。”江寧拱拱手,然後道:“葛總司還是盡快做準備吧!黑山騎已經攻破外城西城門,如今正長驅直入,直奔此處而來。”


    “黑山騎?”葛正遠頓時神情愕然,然後他連忙追問道:“江統領可沒有看錯,真是黑山騎入城了?”


    “自然沒有看錯!”江寧淡淡道:“共計有三十四騎黑山騎正策馬而來。”


    “三十四騎.”葛正遠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做為洛水縣的城衛司總司,自然知曉黑山騎。


    三十四騎,這代表至少是三十四位武道八品,兼身經百戰的老兵,且是訓練有素的騎兵。


    單單這股力量對於洛水縣而言,就可以比肩高端戰力了。


    更別說三十四騎中,必然還有武道七品的存在。


    黑山騎中的武道七品,可比他們這些縣城中的武道七品厲害許多。


    從大鳴府掀起叛亂,如今又奔波輾轉千裏,可謂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身經百戰,與縣城中養尊處優的武道七品相比,無論是意誌還是經驗都是碾壓。


    如此一來,自然要比縣城中的武者強大許多。


    這還是在一對一的情況。


    軍中武者,最擅長的是多對多。


    若是數量規模上了十人,即使武道實力相差無幾,那也是一麵倒的屠殺。


    聽到江寧這個消息後,葛正遠頓時知道這件事麻煩大了。


    如今的洛水縣,正處於一年之中最空虛的時候。


    縣城中實力最強的巡察府,其中人員基本都是來自於其他城市,如今因為年關長假,基本都迴到各自的城市,各自家中。


    這也導致如今的洛水縣總體實力,相比一個月以前至少弱了一半。


    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是在今夜守備力量最空虛的時候,黑山騎卻是突然攻城,並且破城後直奔此地而來。


    明顯是早已做好了精心策劃。


    葛正遠十分清楚,他身為洛水縣城衛司最大的官,那也是肩挑最大的重任。


    若是洛水縣被徹底攻破,他項上人頭必然不保。


    所以對他而言,棄城而逃,乃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看向江寧。


    “江統領,那你可看到黑山騎後方可有多少黑山軍跟隨?”


    “不知!”江寧目光看向被黑夜籠罩的外城城區,語氣平淡道:“我遠遠看到三十四騎黑山騎,就立刻趕迴來報信了。”


    “不過不用看也知道,有黑山騎在,必然收攏了一批黑山軍,兩者加起來,應當有百人左右,或者更多!”


    聽到江寧這番話,葛正遠頗為讚同的點點頭。


    “是啊!”


    “如今縣城中守備力量空虛,而且事發突然,很多同僚都還在路上。”


    “這黑山軍,選的可是一個好時機啊!!”


    江寧聞言,一邊靜靜觀察黑山騎所來的方向,一邊微微頷首。


    “確實是個好時機!”


    突然間。


    江寧開口道:“來了!”


    “什麽來了?”葛正遠一愣。


    江寧道:“黑山騎來了!”


    在視線盡頭,江寧已經看到黑山騎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哪裏呢?”葛正遠再次一愣,然後他側耳傾聽,這才聽到馬蹄的踐踏聲。


    旋即他神情一凝:“果真來了!”


    然後他看向江寧,拱手道:“待會還需要江統領協助守城,還請江統領能伸以援手。”


    江寧微微頷首。


    “多謝!!”葛正遠躬身行禮,然後下去安排守城的事宜。


    今夜對他來說十分關鍵,不止是關乎他的烏紗帽,更是關乎他的項上人頭。


    此時,也陸陸續續有人從內城各處趕來到了城牆上。


    但是對於後方發生的事,江寧已經無心關注了。


    他十分清楚,接下來這段路是他對黑山騎最佳出手的機會。


    另一邊。


    黑山騎也沿著外城直通內城的大道策馬狂奔。


    他們更是清楚,在路上多耽擱一分,則守城力量便要強上兩分。


    他們如今打的不過是時間差。


    若是等到洛水縣徹底反應過來,據城而守,就憑他們這堪堪百人的流軍如何攻的下一座縣城?


    “失敗在此一舉!!”看到遠處陰影中那高聳的城牆,黑山騎為首者眼神凝重。


    外城好破。


    內城難破。


    內城一方麵日常防備力量是外城的幾倍。


    再加上因為外城的預警,內城已然提前做了一定的準備。


    要想破城,隻能強行登城。


    所以時間上他一刻都不敢耽擱。


    整個黑山騎中,能做到如他這般,強行登上十丈之高的城牆,也不過四人。


    加上暗中沒有現身的教中聖女,也不過隻有五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也就是說,他們五人必須快速登上城牆,清掃阻礙力量,再從內打開城門。


    唯有做到這一點,方能率領身後的弟兄殺入內城。


    有了身後弟兄的支援,如此才算初步站穩腳跟,有徹底占下洛水縣的可能。


    這也僅僅隻是一個可能!


    因為誰也不知道,一個縣城的水有多深。


    或者又有哪位強者在隱居。


    之前就曾發生過這種類似的事。


    一處縣城被叛軍攻城,即將城破之際。


    一位老者持樹枝走出。


    劍氣如河,瞬間將從城門口湧入的叛軍剿成血沫。


    隨後一人一劍,輕鬆殺敵數千,化解了城破的危機。


    至於在那一戰中活下來的叛軍,也就三成。


    這還是那位劍道宗師不想多造殺戮的緣故。


    隨著內城城牆越來越清晰,城牆外側的冰層反射著清冷的月光。


    這位黑山騎的領頭人也越來越緊張。


    今日攻城計劃,主要是來自於暗中那位黑蓮聖女的意見。


    在這之前,他並沒有這種想法。


    區區百人之數,就去攻打一座縣城,這太瘋狂了。


    縱使是今夜這個絕佳時機,也是十分瘋狂的舉動。


    但那位黑蓮聖女在教中地位雖然不如那幾位,乃是新晉候補聖女,但地位上也不是他這個大隊長所能比擬的。


    “希望今夜能一切順利!!”黑山騎的領頭之人看著越來越近的城牆,心中暗暗祈禱。


    就在這時。


    轟——


    他耳邊驟然傳來一聲驚雷的炸響。


    迴頭一看。


    隻見一位身披玄鐵甲,跟隨他輾轉數千裏的弟兄驟然血肉橫飛,胯下的黑魘馬也四分五裂。


    “鐵山!!”他眼睛瞬間通紅。


    就在這時。


    不到一息的時間。


    轟——


    又是一聲恍如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他扭頭一看,又是一位弟兄血肉橫飛,身上披著的玄鐵甲也四分五裂,高大的黑魘馬也被撕裂成大大小小的血塊。


    他連忙扭頭一看,看向城牆。


    赫然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城牆上,手中的弓弦再次拉至滿弦。


    “找掩體,有神射手!!!”他頓時大喝。


    而此時。


    江寧站在城牆上。


    崩——


    他手中的箭矢再次射出。


    在黑夜,箭矢離弦,刹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到一息的時間。


    轟——


    又是一聲恍如驚雷的炸響,一位實力不明的黑山騎驟然如被炮彈擊中,渾身四分五裂。


    一箭射出,江寧再次搭弓拉弦。


    一旁。


    隨著黑山騎的逼近,徹底出現在眾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早已全神戒備,等待黑山騎的攻城。


    葛正遠,做為城衛司的總司,他此時也停下了忙碌的身影,抽出自己在腰間懸掛的寶刀,開始擦拭寶刀。


    他知道,以黑山騎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局麵。


    黑山騎攻城,隻會是其中的強者強行登城,從內打開城門。


    單從正麵,這區區三十餘黑山騎拿頭破開城門。


    在城牆的背側,一位位精銳士兵,也開始往他們手中碩大的神機弩安上破甲弩箭。


    神機弩,即是對付武道強者的一種軍械。


    這種軍械的破甲箭箭頭很小,隻有約莫十公分。


    但箭頭乃是用萬鍛精鐵所鑄,在強大的衝擊力下,可以輕易的洞穿數公分厚的精鐵。


    在破甲弩麵前,縱使武道六品強者,也不敢用肉身硬接。


    唯有五品內壯境的頂尖強者,憑借內息可以短時間內無視破甲弩箭,但隨著時間一長,內息枯竭,憑借血肉之軀,依舊不敢硬接。


    這種軍械,也是大夏的管製軍械。


    尋常人家膽敢私藏,便是死罪。


    唯有朝廷軍方,才能名正言順的將這種管製軍械拿出來使用。


    就在此時。


    江寧的接連兩箭射出,破空聲宛如尖銳的哨鳴。


    那兩聲爆破更是猶如在黑夜中突然炸響的驚雷。


    動靜瞬間吸引了城牆上眾人的注意。


    他們這才發現江寧再次搭弦拉弓。


    崩——


    江寧鬆開箭矢。


    箭矢瞬間消失在眾人的眼中,他們耳邊也再次聽到一連串的音爆,看到箭矢離弦那一刻,空氣被炸成一團白霧。


    “無聲之箭!”


    “江統領的箭術竟然如此之強!!”


    “.“


    眾人看到這一幕,紛紛交頭接耳。


    一旁的葛正遠見此,神色更是一喜。


    他十分清楚,一位能射出無聲之箭的神射手在守城之時能發揮何等的作用。


    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無情收割生命的死神。


    尤其是在黑夜中。


    今晚月光雖然明亮,但終究是黑夜。


    黑影中視線比白天差的多,尋常武者單靠雙眼很難看清箭矢的軌跡。


    再加上無聲之箭,箭矢的破空速度已經超過了聲音。


    這對於攻城的人而言,更是無法依靠雙耳的聽聲辨位能力率先預警。


    如此情形,更是增添了神箭手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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