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香蓮眉頭緊皺,板著臉不說話,柴青儀急了:“武定王妃,你若是想拿什麽髒的臭的來害二公子,我跟你沒完!”


    “放肆!”


    “閉嘴!”


    楚月瑛和楚月琳兩人同時喝道,楚月瑛眼睛裏有了厲色,說話更加直接:“柴大姑娘,你心悅誰那是你的事,沒有人要因你的心悅而負責。所以,不要來敗壞我家小弟的名聲!”


    楚月琳也氣唿唿地過去幫著楚月瑛趕她:“對對,我家小哥才不會瞧上柴家女!”


    被她們不留半分情麵的怒懟,柴青儀委屈極了,完全沒有麵對著寧香蓮時的傲氣與囂張。她心裏很清楚,武定王妃是適哥哥的是後娘,自己即使是得罪了她也不打緊;但瑛姐姐和琳妹妹是適哥哥的嫡親姐妹,若是她們不喜歡自己,隻怕適哥哥會非常為難的。


    壓下心裏的委屈,她癟了癟嘴:“我對適哥哥是真心的!”


    一句“適哥哥”差點兒沒酸掉楚月瑛的牙,她也懶得與柴青儀說了,硬生生將她拖到了門邊。


    眼見著楚月瑛和楚月琳兩姐妹聯手,就要把柴青儀給推出門了,寧香蓮忙叫住她們:“別急,話總是要說清楚的。”


    楚月琳不情不願的鬆了手,跑迴到寧香蓮身邊挨著坐下:“母妃,我們別理她,她肯定是腦子壞了,要不然怎麽會不知道安郡王府和柴家跟我們一直是不對盤的!”


    柴青儀紅了眼圈:“琳妹妹……”


    不過她也知道,楚月琳的話是真的,兩家的恩怨之初還是源於母親和先武定王妃。


    隻是,那不都是多年前的舊事了嗎,據說母親還是吃虧的那個。


    寧香蓮捏了下楚月琳的胖臉,勾唇輕輕地笑了起來:“柴大姑娘,剛剛你說驚馬之事是你做的,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麽安排的,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那個時辰會經過那裏?”


    柴青儀隻是剛剛碰到胡家兩個姑娘私下議論,說寧香蓮使人打得楚適之吐了血,認為是寧香蓮查到牽馬的人是適之的夥計,就認定一切都是適之做的,才會衝動的跑來頂罪,哪裏想過其它。


    她楞了下後,頭一仰:“我說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她給寧香蓮行了一個大禮,道:“我在這裏給王妃賠不是了,若王妃還氣不順,盡管開出條件來,我保證不眨眼,盡數應下。”


    鑒證完畢,這是個為情所困的傻姑娘,而且比她之前想的還要傻三分!


    寧香蓮也懶得套她話了:“謝謝你中意適哥兒。隻是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所以,出了這門道,還請柴大姑娘嘴下留德,別壞了我家適哥兒的名聲……”


    柴青儀打斷了她的話,“我一定會讓我家來提親的!”


    這柴大姑娘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才能說出讓女家上門提親的話來!


    寧香蓮低頭看著桌上的茶杯,端起來慢悠悠抿了一小口,來了個狠招:“柴大姑娘,你心悅適哥兒,但適哥兒心悅你嗎?”


    柴青儀聞言臉上有一絲得意,寧香蓮捕捉到了,心裏狠狠的一跳,難不成,這柴大姑娘真的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適哥兒對她也有情意在?


    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男俊女嬌倒也是般配的。


    不過,這柴大姑娘的母親可是汀華郡主,以小四那針眼兒大的小心眼,真的會不在意?他之前可是因瑛和琳姐兒親近自己這點小事,對她們都心生了埋怨的,怎麽可能不在意那些往事?


    千萬可別是他打算利用人家這嬌養的傻姑娘謀劃什麽。


    她的臉色瞬間青了,喉嚨裏也是一噎。


    柴青儀倒是整個人都得意了幾分,揪著寧香蓮剛才話中的漏洞道:“那是不是隻要適之同意,你就不會從中阻攔我們?”


    寧香蓮哪會中她這樣的小套圈,搖了搖頭,露出了一點不讚同的神色:“我不會答應你什麽的。”


    等這傻姑娘一走,她就得揪著適哥兒問問清楚。


    她和汀華的事,是她們上一輩的恩怨,絕對不能禍及無辜,再說,她可真沒在汀華手下吃虧過,倒是汀華前兒在宮裏還被她擺了一道,柴郡馬也挨了楚長錚一頓打。


    她都不敢想,汀華郡主和柴郡馬知道自家的寶貝姑娘被適哥兒給哄了之後,會是一付什麽模樣。


    天塌,地陷,還是……拿刀上門來尋適哥兒拚命?


    不過,若適哥兒對柴大姑娘真是情投意合的話,那她會認真的考慮考慮這門事了。


    “你!”柴青儀差點兒沒被噎得吐血,瞪著寧香蓮的眼神裏怒氣幾乎就要噴湧而出:“你真是太……”


    可惜,還沒等她再次表明自己的心跡,或者放下威脅之言,楚月瑛手上一用力,就把她硬生生給拽了出去,推給門外候著的柴家丫頭:“把你家大姑娘帶迴去。”


    柴青儀氣得臉色通紅,委屈的看著楚月瑛,幹巴巴地喊了一句:“瑛姐姐,我真是一片赤誠……”


    楚月瑛不為所動,給門邊婆子一個眼神後,撩起簾子就直接進屋了。


    柴青儀有心想跟進去,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腳步一動,如同兩座大山般直接擋在了門口:“柴大姑娘請留步,我家王妃累了,不見客。”


    柴青儀跺腳剛想硬闖,旁邊的東廂房傳來了開窗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瞅這邊的熱鬧。她憤怒的瞪眼過去,正好與楚適之來了個四目相對,瞬間,她隻覺得一股熱力直接腦子。


    適哥哥怎麽會在這個院子裏?


    那她剛剛在廳裏說話的聲音有沒有很大,適哥哥有沒有聽到?


    楚哥哥有沒有看到她和瑛姐姐對峙爭執的模樣,會不會嫌棄她不夠賢淑文靜,會不會覺得她對瑛姐姐不夠尊重?


    瞧著她焦急上火,不知所措的橫樣,楚適之柔和的眼眉中帶上了幾分笑意,帶有親和。他衝著她輕輕頜首,然後抬起右手飛快的做了個簡單的手勢。柴青儀已經學了些手語,知曉那個手勢的意思是說;他沒事,讓她不要擔心。


    她馬上抬起雙手,兩個姆指對在一起,比了個喜歡。


    楚適之的笑更濃了,右手食指在半空中劃了個圓,指了下自己……可他還沒比完,旁邊伸過來一隻手直接放下了青棉窗簾,徹底遮住了房內的一切,柴青儀隻聽到氣促的敲擊窗欞的聲音,像是某個人不甘的憤怒。


    一定是有人不想楚適之與她見麵。


    柴青儀真想衝進那廂房,把那攔路虎狠狠的踹到天飛去。


    但她也隻是想想而已,倒不是她忌諱不敢進房,則是知道能阻止適哥哥的,隻有適哥哥的兩位兄長了,而寧大哥和楚二哥從來就不喜歡安郡王府的人,也不喜歡柴府的人。


    是了,她剛剛對著武定王妃信誓旦旦地說會讓長輩來提親的,那她就得做到,好讓整個武定府的人看到她的決心。到那個時候,她就能光明正大的來找適哥哥了。


    想到這,她迫不急待的轉身:“我們走。”


    東廂房裏,坐在桌邊的楚逸之看著楚適之拉下窗簾之後,用力的敲擊著窗欞的動作,輕撞了一下寧修之,朝窗邊呶了下嘴,低聲道:“大哥,他幹嘛呢?”


    寧修之猜出了七八分,隻是楚適之當著他的麵做這些,擺明了就是沒想瞞他,他也不想戳破楚適之的事,瞪了楚逸之一眼:“你腦子裏的東西該用一用,留著不能生財。”


    楚逸之眨了眨眼睛,很實在的道:“我的俸祿夠用了。”


    他被封世子後又多了一份俸祿,王妃又沒讓他充公,他的手頭可比以前寬鬆多了。再說,他出門去吃喝玩樂,什麽時候需要自己花銀子了?哪個酒樓戲園子不是好酒好菜伺候著,生怕他有半分不滿意。


    楚適之笑得胸痛,寧修之直接翻了個白眼,隻有楚逸之怔怔的:“我哪兒說錯了?”


    柔和的春風從洞開的窗戶吹進來,拂得青棉窗簾微微擺動,也帶進了外頭的哭喊聲。


    楚適之的聽力最好,立馬拉下了臉,單手比劃著:胡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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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柴青儀一出院門,等候在院子外頭的胡家姐妹馬上迎了上來。胡二姑娘還有些扭捏,胡大姑娘急不可待的上前詢問:“柴大姑娘,我嬸嬸可在院裏?”


    柴青儀一邊走一邊道:“我沒瞧見。”


    “那你有沒有把我的信送給琳姐姐?”胡二姑娘顧不上別扭了,也追上去問。


    柴青儀不好意思的站住了,從衣袖裏取出一封信交給她,“剛才我出來得太急了,沒顧得上,你自己去吧。”說著,也不顧胡二姑娘的臉色,把信往她懷裏一塞,腳下如踩風火輪般匆匆走了。


    留下胡家兩個姑娘麵麵相覷。


    “現在怎麽辦?”胡二姑娘都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母親和父親和離後的頭兩天,她跟著祖父母和大伯一家蝸在客棧裏,心中還是怨恨母親的,恨母親做得太絕情,竟然真的將他們趕出了家,那個時候,她還真沒有意思到失去母親對她意味著什麽。


    可是等到父親迴來後,她才知道現實比她想的還要殘酷。得罪了武定王府,他們在京都是呆不下去了必須要迴老家,父親有心帶她一起去駐地,祖母不放她跟父親去駐地,她自己也不想去。實際上她心裏還有著一絲念想,認定母親不會這麽絕情。


    不僅她這麽想,祖父母也是這麽想的。


    走到半路,大伯灌醉了哄騙著父親派來護送他們的侍衛,就帶著全家人從小道返迴了京都。迴來後他們在雜亂的南街租了個小院子,然後就想著如何去找母親,好讓她去哀求母親迴心轉意。


    她才知道,這是祖母非要留下她的真正原因。


    可是王府的大門不是他們能去的地方,也知道去不得,要不然武定王妃重新計較他們當初在點心裏“下毒”之事,隻怕父親也救不得他們了。於是,大伯隻得天天蹲在王府必經之路的小茶館裏守著,想找到楚家兩個姑娘或者母親出門的機會,好讓她有機會去見母親一麵。


    今兒好不容易聽到王妃帶著府裏的姑娘們到寒山寺來上香,大伯就急匆匆的讓她和堂姐趕了過來。出門前,祖母還不忘讓她帶上了專程向楚月琳求助的信。


    可是,楚家姐妹和武定王妃寸步不離,她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還好她們瞧著了寧修之背著吐血的楚適之匆匆而過,又碰上了想要偷偷來見楚適之一麵的柴大姑娘,才撒了點小謊哄柴大姑娘帶她們進去。


    結果,柴大姑娘辦事根本就不靠譜!


    胡大姑娘看著被侍衛守著的院門,道:“要不,你去門邊跪著哭吧,我就不信她們會鐵了心不放你進去。”


    胡二姑娘懵了,她說真的?


    雖然沒有人敢冒失的去打擾武定王妃,但客院這邊是人來人往的,她若往那一跪,讓熟人瞧見了,可什麽麵子都沒有了。


    胡大姑娘急了:“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你若不去,迴去怎麽跟祖父母交代?”


    咬了咬牙,胡二姑娘還是豁不出去,但她知道自己不做些什麽,迴去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自從父親走後,祖母還有大伯母對她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僅把父親留給她的銀子拿走了,甚至連以前母親給她置辦的那些小首飾以及她這些年過信的壓箱金果子都沒給她留下半個;家裏有些什麽好東西,也都是大堂姐挑過之後才輪到她,甚至有時候他們還使喚她做事……


    若是能見到母親,這一切都會改變的……


    懷著這個心思,胡二姑娘衝到了院門前,被侍衛攔下之後,她扯著嗓子大喊:“琳姐姐,幫幫我……我求求你了……”


    院子裏,寧香蓮正在詢問楚月瑛關於柴青儀的事,聽到她的喊聲,不由得地看向了楚月琳。


    楚月琳果斷的搖頭:“母妃,你讓人去把她給打發了,我不見她的。”


    木姨和離之後,她曾私下裏悄悄問過木姨舍不舍得胡小妹和胡小弟,以及將來對她們有什麽打算。


    木姨很慎重的告訴她,胡誌若是想明白了,必定會教好獨子胡小弟的,用不著操心;至於胡小妹拒絕與她離開,可見是對她存了怨恨的,若是不讓胡小妹吃一年半載的苦頭,是教不迴來的。


    而她自己對胡小妹毫不猶豫舍棄木姨的行為,比上迴出賣她去害姐姐的行事更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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