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家,嗬……”楚長錚冷笑著。


    京都裏自認為夠分量給他遞帖子的人不多,能說動五家人,那些大夫還真有幾分能耐。


    不過也好,五家的份量也算是夠了。


    他瞥向一直默不作聲的楚逸之:“逸哥兒,給你一隊人,你能把這五家家主請來嗎?”


    請人,還給一隊人?這要怎麽個請法?


    屋內的眾人都不是傻子,一聽就懂,個個不由得心裏忐忑,隻有楚逸之那個那個愣頭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馬上起身滿口應下,還拍著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甚至都沒問一聲是哪五家。


    寧修之也沒有阻止他,與他說明是哪五家後也隻是叮囑他道:“注意些分寸,不要被人給激怒了,以免落人把柄。”


    楚逸之點頭保證:“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亂來的。”


    請人的任務,楚逸之完成得很快。


    有三家是家人拿了家主的帖子往王府遞話的,見楚逸之登門,手裏還拿了楚長錚的帖子,一隻隻老狐狸就知道今天這事兒若不去一趟怕是會被記恨,都揣了來看看風聲,萬一風向不對也好一堆二五六的心思,痛快地跟著楚逸之來了。


    葉家是他們在半路上就遇上了,葉大人親自帶領著高大夫一起本想去王府求情的,遇上楚逸之後,葉大人瞧著氣氛不對,也隻得跟了過來。


    隻有柴家聽到楚逸之登門,先是左推右阻的說柴老大人不在府裏,被楚逸之強行闖進去之後,柴附馬知曉是汀華郡主插了手後,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認這筆爛帳。他走到半路還想趁楚逸之不備直接進宮去求助,結果被楚逸之親自動手,硬生生給架了過來。


    一行人到了王府,隻見王府大門緊閉,根本就沒有開門待客的樣子,心裏都暗自覺得不妥了。可還沒等他們尋出個說得過去的借口,大門洞開,寧修之領著全梁以及一幹侍衛,將高大夫的大徒弟給押了出來。


    那徒弟一看見自家師傅,有幾分得意,“師傅,師傅你是來救弟子的嗎?”


    高大夫瞧著這架式,心知不好,忙對身邊幾位老大人、大人拱手:“事情的原由各位都清楚,小徒史儀不過是恰巧遇上王妃出事而已,王府怎麽能因此扣押小徒,還望各位幫忙說一句公道話。”


    五家來的都是聰明人,沒有冒然開口。


    瞅著旁邊的楞頭青楚逸之,他們想不聰明也不行,萬一真被那個楞頭青打了,最後哪怕是能告得贏狀又能如何,能打一頓楚逸之,還是能把丟掉的臉麵揀迴來?


    史儀傻楞楞的喊了兩聲,見沒有眾人附合高大夫,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抽著嗓子就大聲喊道:“我是無辜的,你們還不快放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押著他的狼五抓著他的胳膊一擰,一個幹淨利落的一個反摔將他摔翻在地,然後揚起了手中的刀鞘狠狠的抽在了他的左手腕上。清脆的骨頭斷裂聲直接紮入了眾人的耳中,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了顫,都替他疼。


    狼五砸完了左手,又照葫蘆畫瓢的抽斷了史儀的右手,然後才在寧修之的示意下,把史儀往高大夫麵前一拋。


    寧修之雙手攏在袖子裏,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高大夫,傲慢地道:“他做過什麽,高大夫若是心裏真沒個數,那不如當街問個清楚。”


    他又瞥了眼地上哀嚎不斷的史儀,撇了下嘴,漫不經心地補了句:“不過是傷筋動骨而已,以你們的醫術來說,想必根本算不上什麽的。”


    高大夫氣得臉色發白,顧不上與寧修之打嘴皮子架,忙去檢查史儀的傷勢。


    一摸到史儀的斷手,他差點沒罵出來,確實如寧修之所說那般是傷筋動骨沒錯,隻是骨頭都打碎了,別說能不能接上,就算接上了這輩子肯定也不可能替人把脈、提筆寫方子,也抓不準藥,直接斷了從醫之路。


    這一招比殺人誅心還要狠!


    他憤恨的看著寧修之,嘴裏不停的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不過除了這憤怒的話之外,他拿武定王府無可奈何。


    他心裏很清楚,楚長錚一個人的在大興的聲望堪比任何一個世家,百姓們可能不知道當今的丞相是哪個,侯爺國公有幾位,卻沒有人不知道武定王楚長錚的。


    且不說楚長錚為了大興立下的那些功績是所有人都無法抹殺的,就現在虎視眈眈的外敵不敢越雷池半步,也全憑楚長錚的威名震懾。


    他們藥王穀雖然有些名聲,但與楚長錚相比起來,簡直就是比星辰比皓月。別說楚長錚隻是廢了史儀的雙手,就是當街打殺了他,隻怕沒有人會替他說一句公道話,反而一堆人說他不知好歹,去招惹了楚長錚。


    何況驚馬之事後,武定王府扣押了不少人,可是今天卻隻當眾廢了史儀的雙手,是不是他們查到了什麽?


    想到這,他不由得有幾分埋怨起史儀來,他們進京都的初衷可是與武定王示好的,史儀為什麽好端端的去對武定王妃下手。


    他的神色一變,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


    能指使動史儀的人,可不多……


    見史儀還要咒罵,怕他嘴裏帶出些對自己不利的言語,高大夫當即立斷,從懷裏掏出個瓷瓶,撥出塞子倒出一粒,就硬塞進了史儀的嘴裏,原本還痛苦哀嚎的史儀掙紮了兩下,倒地不動了。


    寧修之看著高大夫做完這些,淡淡地道:“高大夫,令弟子的傷勢你可是當眾檢查清楚了,可隻是傷筋動骨?若等會兒你們離了這裏,他若再有個好歹,我們王府可不認帳的。”


    高大夫猛的轉頭看向寧修之,眼神裏盡是憤恨,但四周哪怕是陪著他一塊來的葉大人也沒有出聲,幫他說上一言半語。


    他心裏再氣,也隻能硬生生咽下,恨恨地道:“那我還得替小徒謝謝王爺和寧大人手下留情了。”


    “下不為例。”寧修之丟下這麽一句,也不再與他廢話,衝其它五位家主(代表)“客氣”地點點頭後,直接喚有些還氣憤難消的楚逸之迴府。


    楚逸之遲疑了一會兒,在寧修之的怒目中,乖乖的跟著他進了王府大門,府門就在他們身後,徑直關上了,把一幹人待都關在了門外。


    看著緊閉的大門,那五位家主的臉色都非常的難堪,他們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權貴重臣,楚長錚請他們來,要下他們麵子,好歹也要背個人,怎麽能這樣連門也不給他們進,實在是太過份了?


    但埋怨歸埋怨,也沒有人當眾講出來,同時他們也把高大夫師徒給記恨上了。


    就剛剛寧修之那句話,他們都聽得出來,史儀在整件事裏並不是無辜的。至於真實的內情怎麽樣,武定王府為何隻這般輕描淡寫的懲罰了一番就了事,他們都不願意深究下去。


    他們是想要與名醫交好,有必要的時候可以請動大夫,但不代表他們可以忍受自己被人無辜連累,甚至欺瞞!


    一人帶頭後,其它人都避之不及的離開了,連一句話也安慰的話沒有說。隻有葉大人遲疑了一下,留了輛馬車和兩個下人給高大夫幫忙。


    從門縫裏瞧著高大夫師徒走遠,楚逸之才不甘不願的轉身抱怨:“父王這也太心慈手軟了……”


    雖然王妃和瑛姐兒以及那個小孩子都沒出大事,但史儀的惡行可誅。


    父王都已經決定替王妃討個公道,又直接做出當街打人的事,怎麽就一下子把事做絕做到底?


    “打蛇不死,終究是禍害!”他恨恨的道。


    早知道,還不如他先下手。


    寧修之抬手狠狠給了他後腦勺來了一下:“毒蛇是沒錯,那也要看他夠得著誰。你認為,父王真會心慈手軟?”


    見楚逸之瞪著兩隻眼睛滿目的不解,他歎了一口氣,讓身邊的人去玉梧院裏迴話,自己領著楚逸之去墨韻院。他相信適哥兒沒聽到結果,肯定不會安心休養的。


    果不然,楚適之人是躺在床上,門簾一動,眼睛立馬睜開看門邊看,看不到他想見的人後,就用眼神詢問著屋裏伺候的下人們。


    寧修之他們一進來,楚適之更是躺不住了,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楚逸之快步過去將他按迴床上,惡狠狠地罵道:“你還嫌自己傷得不夠重,想要補一下是吧。”罵了後,他還不解氣,抱怨道:“我還真沒見過誰摔一跤,就能在胸口摔出個洞來,你也真是個人才!”


    他後腦勺又挨了寧修之一巴,楚適之更是惱羞成怒的拍他的手。


    拿自己設局害母親,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後悔的事了,最後還要編個爛得隻能哄住三歲孩子的借口來敷衍,親哥還有哪壺不開提哪壺?


    寧修之替楚適之掖好了被子,才把事情細細說給他聽。


    另一邊,玉桐院裏的楚長錚和寧香蓮聽完了全梁迴稟的消息後,兩人也在說這件事。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輕易放過他們了?”楚長錚問。


    以前他就是什麽不說,想著自己做了就好;香蓮也是受了委屈自己解決,才讓他們兩人中間的冰層越來越後,最後一個麻木,一個想破冰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眼下,他可是半點隔閡也不想留在兩人之間的。


    寧香蓮微微思索了下,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他有歹心,但事沒成,哪怕是送官最後也不過是杖幾十,流放三千裏而已。不說那五家,有一家打了招唿,杖責和流放都會成為一場笑話。若是你直接要了他的性命,還僅如了某些人的願,會被人說成草菅人命。”


    她與那個史儀前世無怨,近世無仇,史儀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對付她的,背後隻怕是有指使者。直接打殺了史儀,隻會替他身後的指使者滅了口。而幕後指使者反而會鬆了一口氣,拿著史儀之死做文章,反咬王府一口。


    現在,長錚隻是把史儀給打廢了,還給了一句莫須有的理由,修哥兒又硬生生地用話拿住了高大夫,這樣一來,高大夫以及那幕後指使者誰也不敢在近期之間讓史儀癡了傻了,或者丟了性命。


    反之史儀廢了,由一個在權貴麵前都有些麵子的大夫,變成了一個連鄉野百姓都不如廢人,又無法向王府報複。若是指使者不能做到讓他怨氣消除,或者替他報仇,他隻怕就會怨恨上或者傷備指使者。


    同樣指使者在達不到害她目的,反而落了史儀這麽一個活口在,不僅日夜要猜疑是不是史儀出賣了他們,還要擔心史儀會不會有一天反咬他們一口,若是史儀再提出些過份的要求,他們的日子隻怕也要不好過了。


    而他們則可以等到他們內亂起來後,輕易的尋到史儀背後的指使者。


    這種把事做在明麵上,反而讓狼狽翻臉自相咬鬥的法子,遠好過他們自己親自動手,還落得一手血,尤其是現在這種,他們還沒有抓到確診證據的情況下。


    果不然如寧香蓮所猜那般,楚長錚囂張地當眾打斷了史儀的雙手的消息傳出去後,普通的百姓都自動自發的替楚長錚想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最後還歎息了一句武定王寬容大度。


    一些想借這件事好奏上武定王一本的官員們,待了半晌也不見高大夫有所動作,甚至有人不知趣的上門詢問,也被高大夫三言兩語給扯開了。


    高大夫是恨楚長錚,但他腦子也沒壞,知道對上楚長錚自己沒有半分優勢,尤其是知曉那件事真是史儀做的,主謀還是他的親生女兒後,避都來不及,又如何敢再拿這件事做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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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還是有人不死心,沒敢拿楚長錚說事,就試探著把主意打到寧修之的頭上,想著沒魚蝦也好,打一網再試試動靜,不然顯示不出他們的存在。


    於是,一年輕楞頭青禦史上本奏了寧修之無緣無故當街打殘百姓,手段歹毒,根本不配為君王讀書持筆。


    送上去的奏折卻如泥牛入海般,再無動靜,反而那楞頭青被正順帝瞅了個錯,直接降職發配去了貧困縣城。若有人細心留意還會發現打那之後,皇上召寧修之的次數反而變得更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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