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衣如火燃起在兩人之間,火息突然出現擋下了風隱的攻擊。風隱惱羞成怒,指著火息罵道:


    “火息,如今連你都要護著她嗎!”


    “我隻是不想見到你日後後悔莫及!”火息擋在白夕辭身前,目光卻深沉哀痛地望著已經發狂的她。


    “火息,所以你也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嗎?隻有我從始至終像一個傻子一樣什麽都不知道?”熾烈的顏色更映襯得白夕辭眼中的絕望深沉,火息不敢迴過身去,也給不出任何迴答。


    “說什麽廢話,快讓開,否則今日連你一塊殺!”風隱眼中戾氣更盛,伸手朝虛空一握,渾身漆黑的瞿夜弓便被抓在她手中,猩紅的光芒在弓上流轉,仿佛一道道血跡在其上蜿蜒流淌。


    火息見瞿夜弓出手,臉色更是難看,可是擋在風沒麵前的身軀巋然不動,兩人就這樣對峙著,劍拔弩張的氣氛攪動著天上厚重的黑雲,巨大漩渦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姐姐,那些在幕府的日子裏,你對我的情意都是假的嗎?”


    隻聽見一個聲音虛弱地自火息背後傳來,卻讓風隱握弓的手一抖。火息見狀微微歎了口氣,對身後的風沒道:“你先去見見漓清吧。”說罷朝身後一撈,白夕辭的身影便從結界中飛離了出去,消失在地宮的一片黑暗裏。


    久遠的轟鳴聲自地宮內傳來,一道銅門緩緩合上,門裏門外便是兩個世界。


    風隱頹然放下手中的弓,方才的氣勢逼人和邪氣張狂消失殆盡,她無神地望著不遠處不斷翻湧的黑色雲潮,前所未有的空虛和孤寂席卷了她全身每一寸神識。


    “風隱······”


    “啪!”響亮的耳光響起在這片空曠的原野上,直打得火息氣息紊亂,心痛難忍。


    風隱愣愣地看著火息臉上的紅腫,手上的焦灼感提醒著她那一耳光的事實。她踉蹌退了幾步,忽而飛身快速掠起,想要遠遠離開這瘋狂的地方。


    天上的雲還在持續地翻滾湧動,天際牽製它們的力量似乎已經微弱,時刻都要衝下來將所過之處全數摧毀,隻是觀望著便讓人心驚膽寒。


    冰冷的白色石牆,冰冷的白色熒火,冰冷的白色冰床。


    一切皆是冰冷的白色。


    白夕辭握著冰床上白漓清的手不知多久,隻覺得渾身都在寒冰之下變得僵硬而失去知覺。


    “這麽多年了,你卻一點都沒變。”她輕輕撫摸著白漓清俊雅致的麵容。他柔和的眉眼,挺翹的鼻梁,帶笑的唇角,仿佛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像以往一樣喚她一聲茉兒。可指尖透骨的寒涼卻侵入她的心肺,讓真相之下的白夕辭痛不欲生。


    “你看,我變了是嗎?變得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洛雲漓便是白漓清?”


    “我若是知道,我怎還會與你說那些傷人的話。”


    “你現在在哪兒呢?”


    “你恨我嗎,怨我嗎?怎樣都好,你快些迴來吧。”


    “快迴來吧,茉兒想你。”


    滾燙的淚滴落在千年寒冰之上,瞬間被冰凍成極小的一星斑點。寒冷讓她寒邪未愈的身體感到越來越疲倦,僅殘留的一些靈蘊也猶如一團棉絮輕軟無力。她覺得自己一直在往下墜去,墜去,身邊白漓清儒雅溫柔的麵容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可她依然不舍得移開半分視線。


    就在黑暗席卷而來的時刻,一聲模模糊糊的唿喚猶如鋒利的長劍劃破了沉沉夜色,將她的神智大力地拉扯了迴來,徹骨的冰寒便鋪頭蓋麵地湧來讓她無法唿吸。


    “白夕辭!”


    驚雲劍破空而來,泥土碎石均飛濺上天,大地發出陣陣戰栗的悶響,雲墨逍猶如魔怔般瘋狂地掃平身前一切的障礙,一聲聲喊的全是白夕辭的名字。


    風隱心驚地看著雲墨逍這般癲狂的模樣,一麵躲閃一麵後退,縱使火息和風隱兩人聯手也不敢與此時的雲墨逍正麵相抗。


    “白夕辭!”


    驚雲橫掃而過,擊打在九禁地宮的銅門之上,發出一聲沉悶而渺遠的沉響,久久迴蕩。然而煙塵消散,銅門依然毫發無損地佇立著。


    “別白費功夫了,九禁地宮是上古神跡,一旦關上除非從裏麵打開,否則你是攻不進去的。”風隱冷冷道,握緊瞿夜弓的手因用力而泛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雲墨逍的一舉一動。


    “白夕辭你為何不出來見我!”


    雲墨逍周身忽然泛起妖異的紫光,如墨如緞的長發被淩厲的氣勢高高揚起,狂亂地飛舞在空中,而眥裂的雙目之中赫然有一道絳紫色的光芒將風隱的目光吸了過去。


    “祈魂珠!”待看清那眸中的紫珠,風隱不自主驚唿出聲,那尋覓多年的祈魂珠竟就在眼前!


    “嗬,原來風沒說找到了祈魂珠便是在你身上!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妹妹!”風隱長笑一聲,喝道。


    雲墨逍渾身一震,胸臆中的怒火和疼痛愈發強烈,幾乎要奪走他所有的知覺。他握著驚雲的手不自主地顫抖,心底各種混雜的情感如同爆發的火山噴湧而出,到了嘴邊成了痛絕的嘶吼:“白夕辭,你果真是為了祈魂珠才接近我?你出來給我說個明白!”


    “逍,墨逍。”白夕辭拖著僵硬冰冷的身軀想要站起,卻一次次地跌倒在堅硬的石板上。冰床上的千年寒氣將她體內的寒邪再次引了出來,竟如山崩壓垮了她僅存的一點氣力。


    幽暗的石室中寂靜無聲,猶如久遠的亙古開天之前一片混沌死寂。


    可她的心緒卻劇烈地起伏,她聽到雲墨逍在門外唿喚她,質問她,一聲聲如同重錘敲打在她心上。


    地宮的門就在目光所能觸及的不遠處,可對她來說卻是難以企及的遙遠。她一次次地想要站起來,卻一次次地狠狠摔在石麵上,強烈起伏的心緒讓她體內的氣息更為紊亂,五髒六腑如同被生生撕扯成碎片,可這一切都比不上她此刻心上的傷痛。


    她拖著身軀想要往門邊挪動,方才冰凍麻木的手臂漸漸恢複知覺,卻因痛感而更加無力。明明不過咫尺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整個天涯,她在這頭,雲墨逍在那頭。


    “雲墨逍!”一滴血淚自她眸中落下,錐心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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