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洛雲漓打著哈欠打開房門,卻見白夕辭怒氣衝衝地迴來,身後跟著的雲墨逍臉色也不好看,他不由得打趣道:


    “喲,這麽一大早的你們倆這是哪兒逍遙去了?還是昨晚就徹夜未歸?”


    誰想那白夕辭也不還嘴,徑直坐在凳上直跺腳,似腳下有什麽萬分痛恨之物要跺個稀爛。


    “罷了,不信除了他便沒有其他辦法,我們再找。”雲墨逍眉頭緊鎖,走過去按著她的肩膀安撫著。


    “怎麽了這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洛雲漓的睡意這下全醒了,走過去問道。


    “那個該死的夾穀慳,竟然留書一封便自己跑了,說什麽自己天命有限,無力泄露太多天機,害得我們空歡喜一場!”白夕辭憤憤地捶著桌子,直把客棧小二給唬得直瞪眼。


    雲墨逍長歎一聲:“莫非小水命該如此,再找不到破解之法了嗎?”


    “你們口中那小水到底是何人,怎讓你們都如此上心,非救他不可?”洛雲漓不動聲色地笑問一聲,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火焰蹭蹭地往上躥。


    雲墨逍微闔上眼眸,竟有一絲難得的痛苦神色攀上了他的眉頭,白夕辭見此知他是真的心疼小水,便代為答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小水自幼被墨逍帶迴,一直教養在身邊,便如同自己的骨血一般疼愛,怎能舍得。”


    “沒想到雲弟還有這般慈愛親厚的一麵,那麽你呢?”洛雲漓勾了勾嘴角,隻覺得那般柔軟溫和的親情愈發讓他渾身如火中燒,他轉而問白夕辭道。


    “我?我到蒼雲劍派雖不過一載有餘,但好像與小水相識多年一般,他每日粘著我問東問西我也不覺煩瑣,隻想日日把他抱在懷中才好。”想起小水,白夕辭的目光都不由得柔和起來,整個人恍若沐浴在最為純淨的晨光之中,最是難得的嫻靜柔美。


    洛雲漓從未見過她這般幸福向往的模樣,他忽然意識到,那個怯懦地躲在自己身後的茉兒早已不是從前的模樣,他缺席的這幾年裏,她過著怎樣的生活,遇到了怎樣的人,活得怎樣精彩他一概不知。待到重逢時,她的身邊已經有了相視而笑的男子,他們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難以言說的默契,洛雲漓連一絲一毫都無法摻入。


    他忽然感到無比的恐慌和嫉妒,胸中的烈火叫囂著要將腑髒血肉都焚燒殆盡,但他咬牙忍住,隻轉身冷笑著離去。


    你們共同擁有的,珍惜的,渴求的,我都將一一毀去。


    四人圍坐在桌旁,臉色各異,一言不發。


    “既然夾穀慳有意避開我們,偌大的白夜澤我們也尋他不到,不如迴幕府再做打算。”洛雲漓指節輕叩桌麵,喚迴眾人的神思。


    “總不能一直呆在幕府吧。”白夕辭情緒低落,淡淡迴應道。


    “不如隨我迴白夜澤內城,幾位祭司或許能有辦法,再不然,澤內古籍無數,或許能有發現也未可知。”風隱還未說完,白夕辭便投來了晶亮的目光,歡悅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我真的可以迴去嗎?”白夕辭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行!”洛雲漓忽然大喊一聲,將眾人莫名其妙驚了一驚。


    “你憑什麽說不行,你什麽意思啊!”白夕辭拍案而起,對洛雲漓怒目而視。


    “我是說,好歹隨我迴幕府跟爹娘報備一聲,我們再走。”洛雲漓輕咳一聲,解釋道。


    “你迴你的幕府,我們去我們的白夜澤,你的事情已經了了,還隨我們前去做什麽?”白夕辭皺眉問道。


    “我說要去就要去!反正你們要先隨我迴幕府,就這麽定了!”洛雲漓也騰地站起來,瞪著白夕辭不由分說怒道,然後一甩袖子頭也不迴地離去,也不管身後眾人的反應。


    “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姐姐,我們現在就走,讓他一個人呆這兒吧!”白夕辭氣得直跺腳,對風隱道。


    她轉向雲墨逍,卻見他微微頷首,半垂落的青絲遮住了他大半的臉頰,一動不動。


    “逍,你怎麽了?今日也未見你說一句話。”白夕辭有些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感到手下一空,雲墨逍端坐的身軀竟然就沉沉地倒了下來······


    雲墨逍感覺自己在一片濃稠的黑暗中掙紮了許久,頭分外地沉重,一陣陣的眩暈讓他毫無還手之力地在黑暗中飄蕩。不知過了多久,那排山倒海的眩暈才漸漸退去,一陣陣清涼自額頭傳至腦顱內,被沉重壓迫的身體也漸漸舒展開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便對上了一雙焦急的眼眸,其中隱隱泛著水光,似乎下一秒便要揉出水來。


    “你醒啦!”白夕辭驚喜道,連忙遞上一杯水,關切道:“要喝水嗎?”


    雲墨逍點了點頭,借著白夕辭的力從床上半坐起來,清潤的茶水入喉,緩解了喉中火燒火燎的疼痛,頭腦也清醒了一些。


    “你昨天突然就昏了過去,真是嚇死我了。你早就寒邪入體,難道自己未曾發覺嗎?”雲墨逍剛要解釋,又被白夕辭自顧自地打斷:“你必是不願失了麵子,所以硬撐到現在,讓我說你什麽好。白夜澤中的瘴氣寒氣本就特殊,非一般寒氣所能比擬,初次進入白夜澤染上寒氣也很正常,也是怪我忽略了這一點。”


    雲墨逍想要接口,她卻又嘻嘻哈哈地接了下去:“不過沒想到堂堂蒼雲掌尊竟會因為一點風寒而暈了過去,若是說給大叔等人聽,不知會作何感想哈哈哈!”


    白夕辭正得意著,手臂卻忽然被大力一拉,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倒向了床榻。一陣天旋地轉,等她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被雲墨逍壓了個嚴嚴實實。


    白夕辭騰地緋紅了臉,盯著雲墨逍咫尺之間的臉龐,白皙的皮膚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青絲之後的絳紫色眼眸映襯著病弱的神情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誘惑,讓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你吵死了。”雲墨逍見她一臉緊張的模樣,心中生出惡作劇般的快感,輕輕將頭埋在她頸窩。


    剛剛醒轉的聲線慵懶沙啞,在她耳旁輕輕柔柔地撓著,勾人得要命!白夕辭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大概已經停止跳動了。


    “你起來起來,重死了。”她給迴過神來,連忙去推雲墨逍,然而堂堂七尺男兒怎是她能推動的,她不由得有些被戲弄的氣急敗壞。


    “就一會兒。”雲墨逍的聲音軟綿綿的竟然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讓她的心幾乎都快化了。她撲哧一聲笑出生來,伸手輕輕環上了他的腰,便這樣靜靜地依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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