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做替身演員的第二天,蘇曼歌就親自給夏歌打了電話。電話裏蘇曼歌一派熱情大方,先是向夏歌表達了她深切的同情和惋惜,然後又是從做替身的種種好處和成功案例對夏歌進行了鼓勵,聽得夏歌有點無語。


    此時的夏歌就一個感覺,她和蘇曼歌根本就是“各懷鬼胎”。雖然她不知道蘇曼歌的目的是什麽,但是聽過葉米的陳述和自己的感覺,總之這女人肯定有目的。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夏歌趕到了h影視城。不過她到的時候,葉米因為家裏有點事情暫時離開了。經葉米介紹,夏歌找到了暫居的小旅館。略略安頓好後,夏歌就去劇組報道了。


    在蘇曼歌的介紹下,夏歌見到了這部戲的導演。


    “費導,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那個會點功夫的朋友,夏歌。”蘇曼歌柔柔的開口。


    “費導,您好。我是夏歌。”


    “夏歌?你就是那個吸毒還坐過牢的?”那個費導上下打量了下夏歌,刻薄地問道。


    夏歌心緒微微起伏了下,不過很快就歸於平靜,“我是坐過牢。但是我沒有吸毒。”她平靜地迴答。


    沒想到隻是簡單得說出了自己應該說的,那個費導的反應卻十分誇張:“喲嗬,曼歌,你這朋友脾氣不小啊。就她那點破事大家都知道,居然還敢迴嘴。”


    然後他再沒看夏歌一眼,不可一世地對蘇曼歌說道:“曼歌,我跟你說啊我肯讓這個毒女進咱們劇組可是完全看在你的麵子上啊。這我可是擔了很大風險的。今天我醜話也說在前頭,讓她給你當替身沒問題,但是她的名字可絕對不會出現在屏幕上啊。還有,要是她出一點問題,到時候可別說我沒給你麵子啊。”


    “哎呀,費導,您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她的。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到時候她真的自己不爭氣,那任憑您處置,我絕對不會多話。您今天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夏歌,還不趕緊謝謝費導。”


    夏歌表麵很冷靜,她甚至向那個費導鞠了一躬,按照蘇曼歌的指示乖乖說了“謝謝費導。”


    可是她心裏其實很不爽。


    雖然對這樣的境況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當麵對的時候,心裏依舊非常不爽。出獄那會找工作雖然也會受人白眼,但那些人的態度很隱晦,而眼前這個所謂的費導,那趾高氣揚,一副施舍的表情讓夏歌覺得手癢。她緊緊握起了拳頭。用餘光看了幾眼蘇曼歌,隻見她維持著一副笑臉,可夏歌注意到她的額角青筋微微突起,顯然她也忍耐著情緒。


    看著這樣的蘇曼歌,夏歌突然微微對她起了一些同情。為了達成目的,她也是蠻拚的。那麽大腕,居然還要給這種導演“賠笑臉”。這個費導,夏歌現在好歹對導演圈子比較熟悉了,根本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也不知道蘇曼歌要怎麽“還這個人情”了。不過夏歌絲毫不覺得愧疚或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為了各取所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夏歌報道後,很快就需要投入工作了。而等戲真的開演了,夏歌才知道蘇曼歌為什麽要找替身了。


    這是一部古裝言情電視連續劇。蘇曼歌“本色”出演女主角,真真一朵孱弱小白花。故事背景是江湖,不過真正的打戲很少,而蘇曼歌這個角色一開始就是各種被欺負。因為單戀男主,她一個富家千金開始追著男主混江湖。但是憑著那點三腳貓功夫,可想而知她在江湖的日子不好過。更何況男主身邊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惡毒女配,時不時要整整白花女主。真可謂是三天有耳光,五天要挨踹啊。而這些鏡頭,金貴的大腕蘇曼歌自然是要找替身的。除了一些非要有她正麵出境的戲份,別的凡是跟挨打有關的都得夏歌上。


    雖然看過劇本後,發現自己這個替身要“挨”的地方很多,但夏歌一開始覺得還好,因為就她所了解的,這種戲份因為很可能受傷,就算是替身演員上場也必須盡量快速地過。而且很多鏡頭也會采取借位或者虛打,倒不會有太大問題。可是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


    人導演一句話,要真實,於是所有的打夏歌都要結結實實真的挨!可是這些都不算什麽。別的演員的演技還都是不錯的,雖然很多似乎都知道夏歌的傳聞,對她沒什麽好臉色,但也知道夏歌是真的要挨打,或許是為了怕出意外而他們自己倒黴,所以盡量都是一條或者幾條就過。夏歌最初也就身上多了很多淤青,雖然痛,但是可以接受。而真正讓夏歌痛到無法言語的,就是那天吊著威亞不停挨踹。


    那個男演員很異常。夏歌平時在劇組,沒她戲份的時候她就會坐在旁邊觀察每個演員的表演和導演拍攝。那個男演員雖然戲份不算太多,但他的演技夏歌看得出來還算不錯。他的戲份通常3-5條能過。可是那天的踹人戲,他明明隻需要維持麵無表情然後踹夏歌一腳就行,居然能頻頻出問題,導致那個戲份一遍又一遍得重拍。


    夏歌最開始以為都是巧合,可是在又一次被踹飛的時候,她努力往那個男演員看了一眼,沒想到正好被她瞥到那個男演員正和蘇曼歌打眼色。原來如此,蘇曼歌終於出手了。


    來到劇組後,夏歌暗暗一直在提防蘇曼歌。她不知道蘇曼歌“幫”她到底目的何在。可是她又必須接近蘇曼歌。蘇曼歌一直都沒有什麽動作,表現得就好像是一個熱心幫助她的老朋友。時不時得和夏歌聊聊以前在《幕後人生》的經曆以及在雪山的“邂逅”。而就夏歌所掌握的信息和揣測,她之前一直以為是不是蘇曼歌知道了關於她的一些更深入的事情,所以要把自己放到她麵前,伺機而動。


    有了這樣先入為主的想法,夏歌根本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被打成重傷。她的武力值雖然不算太強,可是和一般人比起來,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小時候在孤兒院,她和範清秋總會被那些孩子尋機欺負,雖然她能報複迴來,但挨過的打卻是實實在在的。所以當她一開始工作,她首先就去學了功夫。迴想起來,學功夫應該是唯一一件能和當時夏歌投注於話劇的熱情相當的事情。因為她發誓,再也不會讓人有機會從武力上打壓自己。


    而得益於她不弱的武力技巧,最初拍替身戲,很多她都能用自己的技巧化解力道。可是沒想到,有一天,就算她用盡技巧,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打成重傷。


    夏歌躺在小旅館吱吱呀呀的小床上,無力,憤恨,委屈。


    可是她不能流淚。現在的她隻能撐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起了那個電影院裏的陌生人,身處黑暗,他卻依然自在安然。心就這麽突然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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