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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一道八十一峰天高地廣,大有周旋的餘地。


    斂心飛來繞去,隱身潛行,始zhong甩不脫太一道高手,心中很是納悶。他細看長庚子,發現這廝手指虛拈,類似結著佛家指印,唇齒微動。


    據說太一道有一種請求同門相助的特殊法術,考lu到需要救援的家夥十有八.九受製於人,所以能人智士不斷對這個法術加以改進,使得求救不需消耗任何法力。


    斂心眼珠一轉,脫下襪子,塞進長庚子嘴裏,又翻轉不歸刀,用刀背連點他身上數處要穴,讓他連手指都動不了。


    果然,太一道高手都迷失了方向,越追越遠。


    斂心酷愛打jià,越是強敵環伺之際,越是精神勃發。此番為了不給天機宮樹敵,落荒而逃,心中好不沮喪。好在他耳聰目明,總能提前避開危險,將追兵耍得團團轉。


    他心中得yi,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優哉遊哉,觀察護山大陣,發現這陣法積蓄靈氣長達萬年之久,一環套一環,毫無遺漏。看來長庚子為了尋找降世妖星,斬草除根,還真是不惜血本。


    斂心伸手在結界上摸索片刻,一顆心漸jiàn沉下去。


    護山大陣和地脈靈氣相連,結界遍布整座琨俞山,他雖然知道破解之法,但至少需要三天時間,才能將陣法打開一道缺口,無聲無息地離開。眼下所有人都在找他,又帶著長庚子這樣一個累贅,哪裏有時間從容破陣?


    正躊躇間,風中夾雜了飛劍破空之聲,有一名高手尋過來。這個人看上去不難對付,斂心卻不敢貿然出手,萬一被對方纏住,太一道再來個天罡弑神陣,那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他搓了搓手,十分遺憾地換了一個地方,取出黑石頭,對著結界念咒施法。


    造化玉碟和結界相接觸,立刻爆發出一聲轟然巨響,群山震蕩,鳥雀驚飛,無數高手循聲追來。


    斂心隻好離開玉虛峰,一路穿牆過戶,此刻心情迥異,東躲西藏,猶如甕中之鱉,再也體驗不到戲耍他人的歡快有趣,一時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不懷好意的盯住長庚子。


    長庚子看著小道士邪氣十足的笑容,心中直發毛,忽然口中一鬆,臭襪子被取了出去。他還沒喘得一口氣,冰涼的刀鋒從鼻尖上擦過,緊跟著,他下巴上猛地一痛,一聲驚唿被扼殺在喉嚨裏。


    “我問你答,敢喊一聲,立馬割了你的舌頭,知道嗎?”


    長庚子點頭,斂心道:“是誰幫你幹擾我的卦象?北極光?”


    “你都猜到了,何必再問。”


    “他助你當太一道掌教,肯定有附加條件,你想反悔,所以故意透露消息給我師父,希望天機宮替你清除心腹大患,可惜師父視而不見。你對陣法頗有研究,刻意模仿北極光的手段殺戮正派高手,逼我師父清理門戶。”


    斂心一邊說,一邊禦風疾行,用穿牆術進了一間貼著封條的小院子。院中甚是荒涼,穿過一條雜草叢生,幾乎無法辨認的青石小路,斂心把長庚子丟在一棵大鬆樹下。


    “我不明白,北極光覬覦天機宮主之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風青彥為什麽不肯跟我聯手?”長庚子心中一顫,這院子從前的主人,是李一凡。


    斂心冷笑:“我師父光風霽月,胸襟坦蕩,那些醃臢事,你怎麽好意思拿去汙他的耳朵?”


    長庚子道:“李一凡已死,你殺了我也於事無補。不如咱們做個交易,隻要我出麵分說,你還是天機鬼卜,你喜歡綠沁姑娘,我可以派人攻打魑魅山莊,幫你把她搶過來。”


    這聲音異常柔和悅耳,讓人聽在耳中心醉神迷。


    斂心卻一臉惘然若失,半響,忽然麵露痛苦猙獰之色,伸手握住玉佩上黑紅相間的穗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搖頭。


    “你留著天機宮大弟子的身份,將來跟隨武成王揮軍南下,建功立業,功名富gui唾手可得。就是自己當皇帝,也未必不能辦到。你若殺了我,就是人人唾棄的半妖,永無翻身之日。鶴羽令一出,天xià道門中避世隱居的高手都會追殺你,你能逃到哪裏去?”


    隻聽輕微的嗤嗤聲,斂心用不歸刀削出一片平整的樹幹,在上miàn刻了李一凡的名zi,森然道:“爹,孩兒來祭拜你了。”


    長庚子一直淡然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恐懼,他強自鎮定,說道:“我死了,你也不可能活著走出琨俞山。隻要活著,有朝一日你修為高了,未必沒有法子複活李一凡。”


    話音未落,長庚子隻覺得天旋地轉,鼻端似乎聞到草屑的清香,臉皮蹭得生疼,沾上草叢中的露水。他看見斂心麵無表情的立在鬆樹下,刀尖下垂,指著地麵,一滴血從刀鋒上滑落,滴在荒草中。


    真是好刀,寒刃如霜不沾血,長庚子這樣想著,雙眼驟然睜大,他愕然發現,有一具無頭的軀體,正在緩緩倒下。這時,他才突然驚覺,剛才那種天旋地轉,是因為,他的頭從肩膀上滾下來了!


    遠處傳來一聲聲鶴鳴,斂心茫然四顧,突然想再看看父親的故居,他拔腳向石屋走去,走了兩步,又摹地站住,握緊不歸刀。


    屋子裏有人,隻有一個人,也沒有刻意收斂氣息。


    斂心飛掠過去,伸手推門,嘎吱一聲,石門向後便倒,砰的一下砸在地上,塵土飛揚。原來這屋子太久沒人居住,門閂朽斷了。


    一個錦衣玉帶的少年迴過頭來,衝斂心微微一笑,將一隻食盒放在桌上,有些笨拙的取出飯菜,說道:“師兄,你一整天沒怎麽吃東西,餓壞了吧?”


    斂心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先前時刻警惕著是否有人靠近,沒什麽感覺,這時聞到飯菜的香味,餓得心也慌了。


    李安的神情太過平常,就像以往每一次,他們一起吃飯那樣隨意。


    斂心有一種錯覺,仿佛他不是手刃太一道掌教的劊子手,也不是人人可誅的半妖,至少在李安麵前不是。他走過去,端起飯碗,狼吞虎咽,吃了七成飽,才問:“太一道沒有理由不搜這裏啊?”


    李安笑道:“當然搜了,甲子師叔祖替你從這裏跑出去,動jing鬧得極大,一時半會兒,恐怕沒人會折迴來。”


    他說著,伸手蘸了些酒水,在桌上畫了一條曲曲折折的路線,壓低聲音道:“從化妖池走,潮汐來時,那裏通到潛龍淵。這是壺公送你的辟水犀,快走吧。”


    辟水犀角觸手溫潤如玉,內中隱隱有血色紋絡流轉,戴在脖子上,絲絲涼意遊走全身。斂心紅了眼圈,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忽然之間,遠處傳來幾聲如敲擊玉器、如彈奏古琴的聲音,前一聲還在百丈開外,後一聲已經站在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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