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妮斯沒有向碧斯解釋什麽,就算是解釋了,碧斯也是不會聽進去的。隻不過,嘉妮斯不做任何解釋的行為,讓碧斯原本已經失望的心,再次疼痛起來,碧斯以為她再也不會難過了,再也不會因為嘉妮斯的任何行為而難過了,到頭來,還是期待她解釋什麽,隻是,這個解釋,碧斯大概永遠也等不到了。


    兩人之間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十分的尷尬,碧斯想要在問什麽,最後也隻是堵在喉嚨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或許,她就不該開口說那些話來,她跟嘉妮斯的姐妹情義,從嘉妮斯拿刀向她走來的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如玻璃般破碎開了。


    碧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勸說自己,不要在這個時候對嘉妮斯動手的,又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勸說自己,隻是因為那最後一份期待也消亡了之後,她也就變得冷靜而麻木了。連碧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心存期待,是因為見到了仍舊自由自在的穹斯,仍舊被穹斯依賴著,所以還以為當初的事情是假的,而嘉妮斯對自己還有姐妹情義麽?還是因為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在期待著嘉妮斯的解釋,隻因她沒死成,所以她一直在幻想,自己沒死成是當年姐姐動了手腳,她是不想殺掉自己的,她是不想讓自己死掉的。


    如果不是薛誥在這個時候開口,她們兩個人之見的氣氛還要一直那樣尷尬下去。


    “既然沒有事情的話,那麽該想想怎麽離開這個地方了!”薛誥說得雲淡風輕,卻也讓碧斯從負責的姐妹情糾葛裏抽身而出。


    “你哪裏看出來,現在沒有什麽事情?”碧斯白了薛誥一眼,接著說下去,“你沒有看到穹斯現在還沒有醒來麽?”


    薛誥無所謂地擺擺手,“橫豎,穹斯還在自己的體內,隻是她的體內多了一個人而已,現在嘉妮斯的身體不也在這裏麽?隻要複活嘉妮斯不就好了!雖然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複活嘉妮斯就對了!”


    碧斯是沒有想到薛誥會認識嘉妮斯,是因為她們之間的對話麽?如果是這樣說的話,也合情合理,就是碧斯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真要說出哪裏不對勁的話,她也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


    麥咭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嘉妮斯的身上,直到薛誥的聲音,想起來,他才將注意力放到了薛誥身上去。就在麥咭科看著薛誥的時候,一直堵住他的那塊石頭消失了,所有的記憶全都串聯起來了,除了某一處黑暗的部分仍舊無法窺探。


    麥咭科想起了,之前他與嘉妮斯相遇的所有記憶,過去的點點滴滴。他是怎麽跟嘉妮斯相遇的,又是怎麽愛上嘉妮斯的,而嘉妮斯是怎麽接受了自己,是如何接受了自己,依靠自己,將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這所有的一切,他全都記起來了,也許,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這些記憶。


    可惜,記憶到了他們吵架的那一天就斷開了,麥咭科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儲書樓,又一次看著她頭也不迴地離開了自己,那麽決絕,那麽冷血。那天的那個場景,麥咭科曆曆在目,那一幕一直都纏繞著他,折磨著他,讓他睡不著,讓他難過,讓他後悔,讓他無比思念她。


    麥咭科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那個時候,不跟她賭氣,也不一氣之下離開的話,這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每當他迴憶起那一幕的時候,他總是在想,自己那個時候,如果不生氣的話,是不是就能留下她,就能不讓她去送死了。


    隻是,當這次再次想起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當初的自己為什麽會生那麽大的氣,為什麽情願跟她慪氣,也沒有攔下她來。也許,重來一次的話,麥咭科依舊不會攔下她,也不會阻止她。她確實是將她所有的痛苦全都告訴給麥咭科,也的確是相信麥咭科了,隻是她從沒有打算讓麥咭科跟自己承擔這一切。她從沒有考慮讓麥咭科分擔她的痛苦,也沒有考慮活下去,那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神,揭示了所有的一切。


    也正是因為這樣,麥咭科才要跟她大吵一架,他希望這樣做,能喚醒她一點點生的希望,哪怕隻是為了他而活著。隻可惜,沒有,什麽也沒有,她沒有迴頭,也沒有打算活下去。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活著了,她一直都在期待死亡,期待著能解脫,逃離那些可怕的生活。之前,她不能死,而那一次,是最後的機會,所以她義無反顧地迴去,不為國度,不為子民,隻為自己,為自己而死。


    在她走了的那個時候,麥咭科也才想通了,她的確是想要去死,也想要結束這絕望的生活。他可以放任她走,卻沒能放任她去死,所以他跟著她去了岑庫國。可惜沒能救下她,也沒來得及救下她。他隻來得及救下了她的妹妹穹斯。


    再往後的記憶,麥咭科記不大清楚了,也沒能迴憶起來。他隻隱約記得,他用盡一切方法,想要救活嘉妮斯,他什麽也不想要,隻想要救活就嘉妮斯,為了複活嘉妮斯,他什麽都能舍棄。


    麥咭科是知道的,他已經沒有辦法救嘉妮斯了,在那個時候,就算是趕上了,也沒有辦法拯救嘉妮斯的。因為嘉妮斯已經快要變成沒有血肉地武器,不是之前的偽裝,也不是之前努力的隱忍,深埋情感,而是徹底地淪為一個沒心冷血的武器。她知道自己的變化,她害怕,她害怕最後會變成那個模樣,她擔心自己最後會變成那樣,所以她選擇結束所有的一切,連帶著她的性命。


    到最後,嘉妮斯到底有沒有真的成為武器,她在死的那一刻,到底是不是真的解脫了,有沒有想起過碧斯來,有沒有再想起麥咭科來,這些全都是未解的謎,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知道。


    麥咭科想起這些傷心難過的事情,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水柱邊。


    薛誥沒說錯,隻要把嘉妮斯的身體從水柱取出來,就總是有辦法複活嘉妮斯的,哪怕現在還不知道可以用什麽辦法,但總是有一絲希望在的。


    麥咭科看著水柱裏的嘉妮斯的聲音,心上不忍,想要快一點救活她,她已經受了那麽多的苦了,如果還能複活的話,這一次,她終於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好好的活下去了。


    麥咭科撤下了自己設在水柱邊的防護罩,正打算進一步出手把嘉妮斯從水柱裏撈出來的時候,卻被碧斯製止住了。


    碧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出現在麥咭科的眼前,連帶著阻止了麥咭科的舉動。


    麥咭科有些不滿地看向碧斯,語氣不善,“你這是做什麽?讓開!”


    碧斯沒有想要讓開的意思,仍舊擋在麥咭科的眼前,勢頭上也不輸分毫,“我倒想要問問你,你這是想要做什麽?我本來以為你能找到這裏來,多多少少是記起了一些事情,現在看來,你什麽也沒有想起來啊!”


    麥咭科一下子愣住了,氣勢上也弱了下來,沒有再上前的意思。


    可碧斯並沒有因此停下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是想要害死嘉妮斯!那水柱裏的水,是保全嘉妮斯的身體的,而且你覺得,以你的能力,貿然伸手進入靈之泉水裏麵,會出現怎樣的事情呢?”


    “那,那是靈之泉水?這裏怎麽可能會有靈之泉水,不可能啊!”麥咭科往後退了好幾步,仍舊是一臉難以置信。


    “你真的是什麽都忘記了,這裏是半靈族素的地盤,會有靈之泉水,還有什麽好奇怪的。你跟素做的交易,到頭來竟然全都忘光光了,虧得我因為你,被困在這個地方這麽多年,合著你全都忘記了。真真是好好笑的一個笑話啊!”碧斯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好笑自己剛才說的話,真的有那麽好笑一樣。


    麥咭科頓住,一時啞然,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碧斯說的話,他的確是不大清楚,雖然隱約有模糊的記憶,但卻無法確定。關於碧斯說的那部分記憶,麥咭科沒有,或者應該說,還沒有記起來。也正是因為這樣,碧斯說什麽,麥咭科雖然不確定,卻也沒有辦法反駁,因為他的的確確是有一些印象。再加上之前,麥咭科的確為了救活嘉妮斯而壓上了一些東西,比如儲書樓,又比如,自己的自由,甚至還有其他一些,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而那部分他也不清楚的東西裏麵,到底有沒有碧斯的自由,他不清楚,也無法確定。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到牆角坐著的鎧昊特開口了,“隻是靈之泉水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水柱模樣的靈之泉水,也隻能算是沐靈族的玩物罷了!”


    沒人知道鎧昊特是什麽時候坐在角落裏的,甚至於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當然了,沐蓁已經被忽略地更久了。如果沒有鎧昊特的這句話,沐蓁會被忽略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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