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咭科詫異地看著穹斯,並非他不相信她說的話,隻是在他的心底,嘉妮斯的重量要再重一些的。麥咭科隻想要嘉妮斯一個人,在親眼看到她離開他的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記憶猛然湧現出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到炸開來,腦袋裏閃過一幕幕,他緊緊捂著頭,卻仍舊是沒有辦法減少痛苦,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畫麵,嘴巴呢喃,“妮斯,妮斯,妮斯!”


    大概是因為太過於疼痛的原因了,麥咭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是那麽熟悉,他記得那個人的模樣了,她是殺害妮斯的兇手,他記得她的,他忘了誰,也絕不會忘記他的。一時之間,心中湧起恨意,眼裏也噴發出怒氣,他想要殺掉眼前的這個人,他想要殺掉這個害得他失去了妮斯的人。


    遂而,他便快速地來到了薛誥的身邊。薛誥的軀殼,沒有預料到麥咭科的動作,他甚至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變化,可他沒有辦法躲,沒有主人在的軀體,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自如,且不說他沒有這個能力,即便有,他也不會做出謀反的事情來。哪怕事已至此,再不可挽迴,他仍舊是不願意背叛主人,到底他隻是一副軀體,他所能的,也隻有到這個地步了。當他的喉嚨被麥咭科握住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也許自己的執著沒有任何的意義,該發生的事情總歸會發生的。而自己努力掩蓋的事實,最後還是會被揭開,即便是將那些記憶揭開來,也好過於就此死去,哪怕此次揭開,會出現難以想象地後果,哪怕他會就此死去,再無機會複活,但若是這幅軀體就此死去的話,也是絕對不行的,他也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隻是他還是沒有想到,最後會由他來將這層迷霧掀開,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隱瞞了那麽久的記憶,最後還由他來解開這一切,要是早知道的話,他倒不如不瞞著這些。


    他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推開了麥咭科,隨後轉頭看著那個站在哪裏一臉懵逼的薛誥,沒有人看得見他,除了他外,沒有一個人看得見他的存在。而這也算是他最後一次為主人做點兒什麽了,從他有意識開始,他就一直在盡力了的隱瞞著這一切,為的就是保護主人,不至於接受不能而發瘋,為的也是,主人能更好的生活下去,卻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可,即便到這個一刻,他也沒有後悔將那些記憶塵封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仍舊希望永遠也不必讓主人知道這些事情。


    “主人,沒想到最後仍舊是沒有辦法瞞下來。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如果主人不那麽固執的話,就好了!隻可惜,主人又如何會不固執呢?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主人沒有取迴記憶的話,這幅軀體也沒有用了。”體看著薛誥,似乎下定決心了,“主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背叛過你,我也從來都沒有想要背叛主人。擅自觸碰主人的記憶,的確是不妥當的行為,隻是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必須要避免那件事情發生,隻可惜,到最後也沒能避免。”


    薛誥看著他這個模樣,忽然有些擔憂,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砸中了一樣,沉悶地不得了,即便之前因為他背叛的行為而厭惡他,可在這一刻,他卻還是想問一問,“為什麽?”


    “主人問的是什麽意思呢?”


    “為什麽你想要讓我知道了呢?又為什麽不願意讓我知道呢?而且你爭鬥還沒有結束,你為什麽要放棄呢?我的身體在你的手上,你手頭的握著籌碼比我的多得多,我實在是不理解,你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放棄。”


    “因為我始終都是以主人為重啊!”


    “別胡說八道了,你既然能把我趕出來,就不可能是你說的什麽以我為重的情況了。”


    “我知道主人是不會相信的,隻是我說的也全都是真話,不管主人信還是不信,這都是事實!”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必要說這些話麽?你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直接把話說清楚呢?為什麽就非要說這些有的沒的呢?這樣又有什麽意思呢?篡改我記憶的人是你,讓我體會生不如死的痛苦的人也是你,最後把我趕出身體的人,也是你,這些都是你做的,你也承認了,偏偏到了這個時候,你仍舊能義正言辭的說,你是為了我好,一切以我為重,到底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臉的,又到底是誰給你那麽大的勇氣,在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好意思說大話的?”薛誥已經有些厭煩了,不想再跟自己說兜圈子了,他是真的很不爽啊!明明是他改了自己的記憶,也是他給予自己痛苦的,卻還敢口口聲聲地說為他好,真是虛偽至極。


    他歎了一口氣,“我從未想過背叛你,而現在我收手,自毀也是為了保全主人。沒有主人的軀體,不過是一句軀殼。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約莫也有我幾分執著在其中。而我所能做的,也隻是這些了。主人給予我意識,現下為了主人,我自願離去,也算是在最後的時刻,向主人盡忠了!”


    話畢,薛誥親眼看著那猶如怪物一般的軀殼失去支撐,直直往下落,隨後徹底摔倒在地上,發出沉悶地響聲。隨後有一股力量把薛誥往那個身體拉,薛誥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過了一會兒,薛誥迴到自己的身體內,之前感受到的疼痛再一次席卷而來,跟著疼痛一塊兒出現的還有鋪天蓋地的畫麵,那些他一直在追尋的記憶,那些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


    由初始的黑暗而起,一幕一幕漸漸出現在薛誥的眼前,腦袋裏充斥著太多的東西了,薛誥感覺十分的難受。


    席卷而來的黑暗徹底地將薛誥包裹在其中,疼痛沒有半點兒緩解,隨之他感覺到正副軀體都要碎裂開來,他甚至看到那副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軀體一點點地自己遠去,與之前被體占有的時候的情況有些相同,卻似乎哪裏不大一樣。明明薛誥就待在自己的身體裏,卻沒有辦法掌控那具身體。他隻能感覺到那身體在一點點地往下沉,不管他怎麽做,不管他付出多大的努力,那身體就是不斷往下墜落,連帶著也帶動他一塊兒往下墜。


    就在這個時候,腦袋裏響起一個聲音來,薛誥認定那個聲音,是之前在黑暗中的影子。“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那麽蠢,你蠢也就罷了,你的身體比你還要蠢。”


    薛誥沒有辦法辨別聲音到底是從哪裏傳來的,他想要四處張望,才發現自己一動不能動,而且周圍一片漆黑,即便可以動了,他也是沒有半點看清楚,那個人在哪裏,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我本來還寄希望於你的身體能獨當一麵,至少這個樣子,事情會變得有趣的呢!看來還是太過於高看你了,那樣的身體怎麽可能有獨當一麵的能力,現在好了,再一次把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之中,有趣麽?好玩麽?真是蠢爆了!”


    薛誥想要開口,卻沒有辦法開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隻能眼睜睜地瞪著眼前的黑暗,卻沒有其他的辦法。


    “你別這麽生氣啊!我可是來幫你的,否則你還不知道要保持這個模樣保持多久啊!”


    “別激動啊!激動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的啊!”


    “算了,逗你也沒有任何好處,你都這個樣子了!也沒有辦法有什麽樂子了,索性我還是幫助你擺脫現狀吧!真是麻煩啊!偏偏是你,運氣怎麽就那麽差呢?”那個人的聲音十分不耐煩的樣子,聽得薛誥十分的不爽,卻礙於自己沒有辦法動,所以就隻能眼睜睜地瞪著前方。


    “我告訴你哦,你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啊!”他還故意地深吸一口氣,賣了個關子,薛誥對於他這樣的行為十分的不滿,可憐卻連表達自己不滿的情緒都不能。他大概是察覺到他的不滿了,隨後冷笑一聲,“因為你死了的緣故!”


    薛誥在聽到他說的那句話的一瞬間愣住,原先是因為說不出話來,而此刻卻是因為太過於震驚,完全啞了,盡管沒有任何區別,但薛誥的表情還是在一定程度上讓他感覺到愉快。


    “薛誥,你的反應挺有趣的,我就再幫你一次吧!”而後薛誥聽到笑聲,隨著笑聲的響起,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那金色的光芒向著薛誥而來,隨後徹底包裹住了薛誥,薛誥感覺到疼痛,但與之前的不一樣,這一次,他隱約感覺到身體一點點的銜接起來,遂而身體漸漸變得輕盈起來,雖然疼痛並沒有就此消失,至少薛誥已經能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也可以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下一秒,金色的光芒褪去,而那個聲音又響起,“薛誥,我很期待你的表現,這一次如果你無法讓我滿意的話,那麽的你於我而言也沒有必要存在了。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救一個廢物。”


    聲音停止之後,疼痛再次席卷而來,薛誥幾乎差一點兒就要疼暈過去,但好在他還是強撐著起身了。


    就在這個時候,薛誥感覺到外在注入了一股力量來,這股力量暖暖的,薛誥似乎曾經遇到過,隻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遇見過了,這股暖暖的力量出現,讓薛誥身上的疼痛緩解了許多,卻也因此激發了薛誥體內的某種力量,那股力量也有點兒熟悉,而且還有點兒危險一樣。


    那暖暖的力量,讓薛誥感覺到特別的舒服,特別是那種痛不欲生的疼痛在一點點地消失,不夠,還不夠,想要更多,想得到更多,需要更多,這些念頭漸漸萌生而出。之後,薛誥的腦海出現了一個畫麵,一個女人站在自己麵前,似乎在醫治著自己,可她的臉越來越白,身體越來越僵硬,額頭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她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她在掙紮,她似乎想要取迴自己手,可是不管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取迴自己的手,直到她臉上再無任何血色,直到她的身體不斷地顫抖,她開始站不穩,即將要摔倒下去。


    而後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身邊,一把將她的手拿來。這時,薛誥看清楚的剛才那個女人的臉,她是玉兒,而出現在玉兒身邊的人,便是他的師父——素。


    素的聲音在薛誥的耳邊響起,“明明交代了,不要去碰他的,怎麽就那麽不聽我的話呢!即便你是因為交易才待在我身邊的,但我自問並哪裏對不起你啊!怎麽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玉兒沒有辦法迴應素的話,她早已昏迷過去了。


    薛誥看著師父將玉兒安放在另一張床上,似乎是在醫治她。隨後她才轉身來到薛誥的身邊,薛誥看不清楚她到底做了什麽,在那一瞬間,周圍一片漆黑,他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即便看不清楚,他也知道,那是他的師父,因為他能感覺到安心,而這份安心,隻在師父身邊才會感覺到。


    “你到底是誰呢?為什麽你體內會有這麽危險的東西呢?”


    “明明就是一個小孩,卻一副死不認輸的模樣,我每次看到這樣的你,就想要把你弄死,想要把你眼睛裏那抹光芒滅掉,它太過於格格不入了,也太過耀眼了。太不適合這個世界了!”


    “嗬嗬!有的人說,你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也有人說,你是毀滅這個世界的大反派。可我看來看去,你不過是個小孩,毛還麽長齊,能幹成什麽什麽事情呢?救世主嗬!大反派嗬!”


    “現在看來,也許有點兒可能了,卻也不似乎不大可能呢!隻是不管是怎樣的情況,都與我無關。”


    一切驟然消失,薛誥猛地想起什麽來,掙紮著爬起來,也不顧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


    好在薛誥及時清醒過來,這才避免的穹斯的危險。穹斯差一點兒就靈力使用過度了,雖然生靈族能恢複,但到底是使用過度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危害的。


    薛誥醒來之後,才發現沐蓁和鎧昊特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而麥咭科此時卻蹲在角落裏,似乎在努力思考著什麽,他的眼睛時不時地抬起來,瞪薛誥幾眼。


    薛誥能看見麥咭科眼底的怨恨,腦袋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畫麵一幕幕地閃過,但是速度十分快,他抓不住,他明知道,隻要抓住的話,問題也許就解決了,隻要觸碰到那部分的記憶,也許就能了解一些事情了。


    耳邊聽見沐蓁的聲音,沐蓁的聲音讓薛誥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薛誥想,果然沐蓁就是他的克星呢!


    沐蓁看著薛誥才剛剛醒過來就又昏迷過去,急切地拉住穹斯的手,沐蓁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但是她就是害怕,她不想看著薛誥一直躺著,也不希望薛誥一直昏迷,薛誥這樣,讓沐蓁很害怕,他明明答應過自己的,絕對會保護自己的,明明說好的。


    沐蓁的眼淚忽然掉落下來,她哽咽地開口,“穹斯,薛誥他這是怎麽了!他沒有事情的,對麽?他會醒過來的,對麽?”


    鎧昊特的沒有開口,而是拉開沐蓁,示意她不要妨礙穹斯檢查,在這裏,隻有穹斯一個人能知道薛誥的情況了,也隻有穹斯一個人有可能救活的薛誥了。


    可是沐蓁沒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所以她掙紮著,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即便那個答案是假的也好。“穹斯,你告訴我啊!薛誥他會沒事的對麽?”


    穹斯沒看沐蓁,也沒有迴頭。


    薛誥的情況十分不好,穹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她這是第一次遇見薛誥這樣的情況,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一個本該無法活動的人,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卻完好無損,甚至還跟活人一樣自由地活動。支撐他活動的力量到底是什麽?穹斯不明白,但顯然他的身體是不排斥這個世界的靈力的。


    而之前給他注入靈力的時候,他有了反應,如果再注入靈力的話,是不是也會有所反應呢?穹斯不禁這樣想,可現在的問題是,穹斯體內已經沒有剩太過的靈力了,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向薛誥注入靈力了。如果是姐姐是話,就有辦法了,如果是姐姐在這裏的話,她就有辦法了。可是,姐姐已經不在了。穹斯難過地輕輕撫摸著薛誥的身體,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已經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沐蓁看到穹斯的表情,哭得更加的厲害了,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麽悲傷。她也不知道自己對於薛誥的感情已經那麽深了,明明就不熟,明明也沒有太過的交集,明明,他說過會一直保護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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