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重創之後,我與劉長老對視了一眼。


    雙方沒有半點兒猶豫,再一次揚起了手中的法器,朝著前方的康克由再次襲殺而去。


    不過這一迴。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收了力,先前倘若是七分力,此刻恐怕就隻有三分了,留下了很大的空間出來,防止再一次的同門相殘。


    然而在康克由神奇的拳印之下,我“再一次”地和劉長老撞到了一起。


    盡管雙方都留了手,不過再一次被當做提線木偶一般地隨意耍弄。這般的感覺實在是難受得很。


    不光是我,劉長老的臉也完全變黑了。


    這一位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茅山來說,都顯得十分神秘的長老,實力和修為,絕對能夠排入前五,甚至前三,而能夠在茅山這種頂級道門中有這般的位置,便已然可以俯瞰天下英雄,卻沒想到會在這向來以為是荒蠻之地的南洋,受到這般的侮辱。兩次過後,他頓時就變得一陣怒火中燒,雙眼迸發出劍芒一般的光,抬起手來,朝著那康克由的方向甩去。


    嗖!


    事實上,他這一下。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然而對於炁場無敏感的我卻能夠從那飛速流動的變化中,在腦海中莫名的勾勒出來。


    快,飛快,仿佛無影之物。


    劉長老的這一招,和先前未出現便攔截下康克由黑芒的手段,如出一轍,幾乎看不到影子,便倏然到了近前,根本就不給人一點兒反應的時間。


    當然,這世界的任何事情。都是相對而言的,那速度對於尋常人來說,簡直是避無可避,然而對於康克由來說,卻也並不是無隙可循,但見他身子微微一動,身前的空間竟然變換萬千,化作無數波光流動。


    那鋒芒抵臨康克由的身前,卻不得不穿透無數空間,盡管那速度飛快,但是到了最後。卻越來越慢,停在了他的麵前。


    康克由伸手一摸,用食指和中指夾中了這東西。


    居然是一張符紙。


    我瞧見了,也有些駭然,沒想到劉學道長老最為著名的“無影劍”,居然不是別的什麽載體,而是一張輕飄飄的黃色符紙。


    康克由掂量著這東西,不由得也歎為觀止道:“區區一張符籙,卻能殺人於千米之外,這樣的東西,當真是匪夷所思,如此說來,茅山之上,倒也真的是有著讓人敬畏之處。”


    瞧見自己的殺手鐧被人生生破去,劉長老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冷著臉說道:“再厲害又如何,終究不如你這古怪手段。”


    康克由搖頭說道:“不,不,這不一樣,我的這法門,是無數靈魂匯聚的結果,說白了,也就是聚沙成塔、積少成多,弄得是苦力活兒,跟你們這些匯聚前人智慧的東西有著很大區別——真厲害,不過,我這裏倒也有些東西,可以陪你們好好玩兒……”


    嘴裏說著話,康克由雙手不停,往著旁邊輕輕拉了一下,結果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十六……


    十六個一模一樣的康克由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來。


    鬼影迷蹤!


    瞧見康克由的如此表現,我在歎為觀止的同時,心中也有了一些計較,那就是別看他輕鬆地將劉長老那一記無影劍給擋下了,不過卻也是費了許多心思,倘若劉長老這手段就像機關槍一般地迸發出來,估計他也是有些接不住所有的,所以與其如此被動,不如主動施展手段,幻化出萬般的變化來,讓劉長老找尋不到自己的真身,也不受任何威脅。


    康克由這是好算計,不過卻不曉得我有那臨仙遣策的真實之眼,能夠看穿一切虛假。


    想到這兒,我的心中冷笑,血勁一湧,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瘋狂轉動,朝著前方看了一眼,結果我頓時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前方的十六個康克由,每一個都如他本人一般,幾乎都沒有半點兒破綻。


    一模一樣,同本同源。


    在愣了片刻之後,我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康克由既然能夠通過化外分身之術,將那巴幹達巫神的意誌給抹除了去,必然對於此道,是有著很深研究的,而在頭頂上的那蒼白臉孔注視下,我們其實已經陷入其中,在這樣的主場之中,我想要發揮臨仙遣策的用處,勘破真假,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用一句古詩詞來形容,那叫做“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既然不能勘破,那就一一擊殺吧?


    我不再等待,揚劍而起,朝著前方撲去,與此同時,劉長老也與我一起,衝進了人群之中,雙方手起劍落,與對方展開了殊死拚搏,然而當真正麵對這些家夥的時候,我方才感覺到無邊的痛苦,所謂法陣,那就是積少成多,讓無數人來承擔一個人的力量,起到了那一加一大於三的效果,而此刻這些幻影分身同根同源,無論是意識,還是配合,甚至都比七劍厲害許多,讓人根本就占不得一點兒好處。


    倘若是一直這般下去,恐怕我們就得被活活纏死於其中,不得掙脫。


    窮則思變,變則通,通則達。


    不變化,就等死。


    就在我準備著拚死一搏之時,我旁邊的刑堂長老卻動了,但見他臉色變得無端肅穆,雙手合握著那麵天羅管教尺,猛然轉頭,朝著北邊的茅山方向,拜了一拜,口中念念有詞。


    我聽到了他口中,似乎提到了三茅真君。


    三茅真君,是那三位?


    大茅君茅盈,司命東嶽上真卿太元真人茅君,列上清左位;中茅君茅固,為句曲山真人定祿右禁師茅君,列太清左位和第六中位;三茅君為茅衷,三官保命小茅君,列第六左位。


    這三位老大,就是我茅山宗開宗立派的先祖先師,而我瞧見刑堂長老憑借著天羅管教尺,念念有詞,臉色變幻不定,便知道他在幹什麽了。


    茅山神打術!


    說句簡單直白的話語,這個就叫做“打不贏叫家長”,通過這承載茅山氣運的法器,唿喚出未知空間中那茅山的列祖列師出來。


    赦!


    當劉長老念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氣勢暴漲,一股青光從那天羅管教尺中陡然升起,灌注在了他的身子之上,原本略微顯得有些佝僂的劉長老頓時就變成了兩米高的金袍道士,模樣還是那個模樣,不過滿是褶皺的額頭之上,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來,往兩邊撐開,居然像是一隻眼睛般出現。


    劉長老的雙目緊閉,而額頭上的眼睛,則露出了恐怖的光蟒來。


    無上威嚴。


    那目光掃量四周,就連我被其瞧了一眼,都感覺到遍體生寒,緊接著劉長老抬起頭來,看向了頭頂的上空處,這時方才發言說道:“咦,這是什麽東西,好像是三十一層天的魔神啊?”


    他抬頭望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十六個康克由居然在瞬間,朝著劉長老轟然殺來。


    攻擊在一瞬間齊聚,這些人的手掌上麵,全部都套著一對滲透著鮮血的金絲手套,上麵陰風唿唿,三十二隻手掌抓來,帶著無數鋒芒,那劉長老被嚇了一跳,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戒尺,毫不猶豫地朝著前方砸落而去。


    他這一下,輕飄飄的,仿佛什麽力量都沒有,那些康克由幻影隻分出幾個阻擋,而其餘的,則一窩蜂地朝著劉長老的各處弱點抓去。


    “區區雕蟲小技,也敢在貧道麵前獻醜?”


    我不知道劉長老招來的,是哪位師尊,因為這茅山神打術,據我所知,他並不一定能夠招來那三茅真君,畢竟貴人事忙,也沒多少時間管我們這些素未蒙麵的徒子徒孫,它或許是茅山前輩,至於是那一輩,建國前還是唐宋元明清,這個就真的不得而知了,至於厲害不厲害,這水平也是參差不齊,完全靠運氣。


    不過看起來,這一位倒是個厲害角色,剛才讓我們束手無策的康克由幻影,在他的手上就顯得那般垂落,但見他一把戒尺,就像教訓小學生一般,一敲一個準,從無數的攻擊間隙刺出,猛然砸落而去,沒有一個能夠逃得脫他的攻擊,但凡挨上那麽一下,都立刻化作一股黑煙,消散而去。


    眼瞧著劉長老陷入了無數的圍毆之中,卻也能夠混得風生水起,而我麵前,卻隻有一個康克由。


    那個臉色蠟黃的老家夥,朝著我的胸口平平拍了一掌。


    我猛然一劍,朝著對方的掌心刺去。


    這一劍又快,又疾,充滿力道,而且我在瞧見劉長老大殺四方的時候,不由得也有些眼熱,都已經想好了,一旦接近對方,立刻彈出萬魂珠,附著黑白之氣,將其一舉拿下。


    然而這一劍卻又是刺了一個空。


    劍尖穿越層層空間,速度最後停止在了一雙手指之間,我感覺劍上的九顆萬魂珠被生生地剝離了下來,方才感覺到我麵前的這個康克由,跟別的不一樣。


    他是真身。


    我劍尖被拿,僵直得不能動彈,那老家夥一臉地憤恨道:“你們城裏人真會玩,打不過,就叫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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