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的銀手套來勢洶洶,突然暴起,講究的就是一個“突然”二字,待我發現的時候,已然抓到了我的臉上來,當下我也是來不及抵擋,腳下的馬步一蹲,一個鐵板橋的硬功夫,快速讓過這一擊,卻見那銀手套也在急轉直下,幻化出無數爪影,朝著我的身體再次抓了過來。


    我身子盡管在極度彎曲,不過手中的劍卻還緊緊相握,當來人得勢不饒人、兇猛而來的時候,那飲血寒光劍猛然一挑,朝著我眼中的那一點銀光刺去。


    這一劍玄之又玄,卻正好將此人從我的身邊避開了去,而當我直起腰來的時候,瞧見一個男人踩著不丁不八的罡步,站立在我的右前方,雙手舞動著仙鶴迎客的起手式,與我遙遙相對。溫柔如水的月光灑落在林間,讓我看到了這個銀手套卻長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臉上縱橫交錯兩道傷疤,卻正是先前布局追殺破爛掌櫃張中華的魅族山門護法耿傳亮。廣華團劃。


    這男人乃前代魅魔最為得意的弟子之一,與當代魅魔劉子涵情投意合,盡管可能在傳承之上會少一些東西,但是修為卻不弱於旁人。我跟此人交過手,當初便是他,將青城山的酒陵大師給攔在門前,曉得他是一個格外難纏的家夥,當下心中一陣發緊,這時小白狐兒從我身邊飛速掠過,瞧見此景,大聲喊道:“哥哥,怎麽了?”


    我盯著耿傳亮,不去看小白狐兒,而是揮了揮手,吩咐道:“別管他,這人我來對付,你去將胖妞給追迴來——即使追不迴,至少也要將袋子給拿迴來!”


    小白狐兒瞧得出這耿傳亮的厲害,心中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縱身而上,然而她想要走,特意前來攔截我們的耿傳亮卻不會讓人這麽容易就通過,當下也是獰然一笑道:“想追上去?那得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說吧,他的腳尖輕點,騰空一躍,飛在半空中想要將小白狐兒給攔下來,不過這時的我卻已然蓄勢以待,耿傳亮這麽一動,我便是一劍飛出,一道“西江月”,月之灼灼,垂落西江,天色合一,劍光由亮到收斂,最後化作了虛無之中,然而耿傳亮卻能夠從這暗淡的劍招之中感受到莫大的危機來,當下也是顧不得再去攔截騰身遠走的小白狐兒,而是揮舞雙手,先是避開了這一劍的鋒芒,接著袖間滑落出兩把鋼臂,與我叮叮當當不斷交鋒。


    兩人以快打快,十幾次唿吸之後,驟然分開,中間則是耿傳亮打落在地上的粉紅煙霧。


    這粉紅煙霧繚繞其中,似乎想要朝著我這邊吹來,卻被我以風眼之術,將其徐徐避開。此物必然毒性極重,不過沒有吹入我的鼻中,卻不過是一道美麗的風景而已,耿傳亮仔細打量著我,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了,開口說道:“陳誌程,果然是你!他曾經說能夠得到天王左使看中的你,有可能是當今天下少數幾個能夠破壞棋盤的家夥,我當初還不信,區區一個茅山子弟,哪裏可能有這般的力量,如今一看,你成長的速度,實在是太過於驚人了……”


    當日麗江一戰,我孤身潛入峽穀,曾與耿傳亮在那山穀中交過手,當時的他在魅魔劉子涵和箭王林易的輔助下,將我打得抱頭鼠竄,雖說後來吃了點虧,連箭王都折戟於此,但那都是青城山酒陵大師和一字劍的功勞,我反倒像是一個透明人,除了穿針引線,倒也沒有別的用處,而今天這一交手,信心滿滿的他就好像撞到了一麵鐵壁一般,有著說不出來的艱難。


    麵對著耿傳亮的讚譽,我卻反而顯得很平靜,修行之路,說簡單點不過就是從這麽一個山頭,爬向另外一個山頭,我們總以為對麵的高山之上,就能夠看盡所有的風景,卻不知道當走過去的時候,頭頂之上,還有更高的險峰。


    耿傳亮不過是我以前遇到的一個山頭而已,我並沒有太多的關注,此刻我的內心中完全充滿了胖妞揮棒敲中阿伊紫洛的那一副場麵,心痛得不能自已,耐心便也少了許多,寒聲說道:“耿傳亮,那麽說,此次東營蝗災,你也是幕後者之一咯?破壞了那麽多的農田莊稼,殘害了如此多的人命,就是為了養一條小蟲子?你覺得這樣的你,還有什麽臉繼續活在這個世間?”


    瞧著我這般的嚴肅,耿傳亮哈哈一笑,臉色卻變得越加的活潑了起來,高深莫測地笑道:“無知的凡人啊,眼中終究隻是蠅頭小利,一輩子到了頭,也不過是苟延喘喘而已,看不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麽的精彩——我有沒有臉活在這世間,毋須你來多操心,你多想想自己吧,真的以為誇你兩句,屁股就能夠敲到天上去?接招受死吧!”


    耿傳亮雙手虛印一擊,身子突然變得迷離起來,而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危險,當下也是腳步輕點,人平移了數米,餘光處瞥見我剛才矗立的位置出現了一把巨大的鐮刀,卻是被一個黑影提著,偷襲於我。


    連續的攻擊並沒有停,我在閃避之中,發現這巨大的鐮刀一共有四把,而它們則都被一個個披著黑色袍子的人形生物給拿著,上下翻飛,將我給完全籠罩其間。對方來的攻勢甚猛,顯然有要將我一舉鏟除的想法,而我舉劍來擋,感受到那鐮刀沉重的力量之後,卻也不甘心於防守,在擋住轟然一擊之後,手中的長劍翻飛,朝著對方的黑袍猛然一刺。


    我這一劍又疾又快,信心滿滿,覺得一定能夠重傷對方,卻不曾想那劍穿透了對方的黑袍,卻並沒有能夠刺到任何實物,當下也是將長劍一攪,黑袍化作了碎片,方才看到那黑袍之下並非實物,而是一團明暗不定的氣團,而這四個黑袍鐮刀客,居然都是由那氣團組成的。


    “什麽鬼!”我驟然收劍,抵擋了瘋狂擊來的幾刀,然後皺著眉頭,朝著旁邊伺機而動的耿傳亮說道。


    耿傳亮臉上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桀桀怪笑道:“身為魅族一門的山門護法,你當真以為我手上沒有什麽傍身的法器麽?實話告訴我,這可是魅族外門的至寶,用上千名女弟子的初潮凝練而成的血魔。這樣的小可愛一旦發動起來,不死不滅,不管你刀劈斧砍,都不能夠毀滅它,反而會被它身上的精血之力給不斷蠶食,到了最後,力戰而死……”


    耿傳亮極為得意,而我則真的聞到周圍這四個黑衣人有那濃濃的血腥味,飲血寒光劍上麵晦暗不定,顯然也是被這種古怪的東西汙染了,有一種脫離掌控的危險。


    我使用真武八卦劍,將自己給護得周全,耿傳亮卻略有些急了,這初潮血魔生生不息,雖說是磨人的好手段,不過他的目的是想要將所有人都攔在這裏,而並非我一人,如果不能將我迅速解決,他此番行為不過就是個笑話,當下也是躋身衝入了戰陣之中,配合這那四尊血魔,與我纏戰。


    我此番非攻而守,不過是想要了解這四個黑袍之下到底藏著什麽玩意,卻並非是被打得不能還手,而耿傳亮一加入了戰場,我頓時就沒有了後顧之憂,盡管還在勉強出劍抵擋,臉上的笑容卻浮現了出來,與耿傳亮交手數個迴合之後,鏗鏘有力地笑道:“耿傳亮,好一個山門護法,不過可惜的是,紅粉骷髏銷蝕精魄,哪裏有我這一心向道的虔誠者龍精虎猛?你一直停留在原地,卻不料我已經走得很遠了——抱歉,今後的路上,我不會再等你了……”


    我越說越委屈,當下也是將血勁朝著右眼之上狂湧,神秘符文立刻運轉開啟,臨仙遣策,對於早已有所參悟的我並不僅僅隻是一種短時間的觀察,而是境界之上的陡然提升,對手所有瘋狂到了極點的攻擊在此刻都毫無例外地露出了破綻,而我手中的長劍翻飛,所作的,隻不過是將這破綻給擴大,然後一擊而殺。


    叮、叮、叮、叮……


    長劍宛如蛟龍騰躍,接著四記掌心雷轟然而起,直接印在了那血魔胸口,號稱永生不滅的血魔在那道門中最為至陽至剛的雷意麵前,顯得那般的脆弱,瞬間就化作了一蓬血霧消散,而耿傳亮則發現自己的對手一瞬間就變成了惡魔,所有的攻擊都落了空,而周身穴道卻被不斷擊打,當氣血陡然凝滯爆發的時候,唯有轟然一跪,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耿傳亮跪倒在地,我也是因為全身力量驟然一空而坐在了草地上,深吸了幾口氣,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漸漸消散,而我所有的力量則重迴了身體裏,我起身將著魅族一門的山門護法給拽著,無喜無悲,像拖一條死狗一般地往前走去。


    世間高山無數,他,不過是就是一個小山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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