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蠶蠱?”


    我皺著眉頭問道,入行這麽多年來,其實我也有聽說過金蠶蠱的鼎鼎大名,據說是采用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多種毒蟲放置在一個甕缸裏麵密封,埋藏於地下,讓其自相殘殺,吃來吃去,當最後剩下的一隻毒蟲,無論是形態還是顏色都變了,形狀似蠶,皮膚金色如黃金,便被稱作金蠶蠱了,這玩意流傳於苗疆一帶,最是陰毒不過。


    這玩意名氣雖大,但在我看來,卻沒有親眼瞧見的這條火紅小蟲古怪,我倒有些不知道阿伊紫洛為何會這般驚慌了。


    瞧見我對自己的這條蠱蟲十分感興趣,而對於她口中的金蠶蠱毫無懼怕,阿伊紫洛的右手微微一招,那火紅小蟲便從載玻片那兒飛快爬了過來,從她的指尖一直爬到了手掌心,接著阿伊紫洛對這蟲子真誠地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接著從檀口之中吐出一點兒並非口水的津液在手心上,那小蟲兒似乎發出一聲歡快的吟叫,接著開始舔舐著這清亮的津液。


    火紅小蟲在進食,而阿伊紫洛則對我解釋道:“我這條小蟲是采用大量的鐵背黑線蜈蚣煉製而成的,煉製方法暫不細表,此物費時費力無數,然而最終的能力卻隻能通過吞噬毒物而提煉出一些毒汁來,成長空間很小,而且脾氣還壞,稍有不對,便立刻發怒,十分難控製,而即便如此,它也是最為珍稀之物;而那金蠶蠱則不同,它既是一種蟲蠱,也是一種靈蠱,意識是所有的蠱蟲之中最聰明的,毒性也是最烈的,而情況不僅僅隻有這麽糟糕,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我甚至懷疑……”


    阿伊紫洛話兒說到一半,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我瞧見她臉上的驚容似乎還沒有消退過去,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問道:“你直管說,對不對另外再講。”


    她點了點頭,然後舔著嘴唇說道:“花費這麽多的心思製造蝗災,而且還能夠一次性地吞噬這麽多的蝗蟲,我懷疑那些人在此處煉製的,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本命金蠶蠱!”


    我並非巫門中人,盡管平日裏為了防範此事,也做過一些研究,但是卻終究還是聽不懂阿伊紫洛所說的話語,當下再次問起,阿伊紫洛則沉聲解釋道:“我曾經與總局的許映愚許老有過一段時間的書信交流,他是當今天下對於蠱毒研究最深刻的數人之一,曾經對我提出過一個說法,講的是‘降中飛頭,蠱中金蠶’,指的是若是論天下降頭術,最為神秘莫測,也最為恐怖詭異,就是飛頭降,此法練成功了,便能長生不老;而本命金蠶蠱,則是一樣的道理,劍走偏鋒,也能直達大道!”


    我點了點頭,心想阿伊紫洛的傳言果然是真的,看來她跟總局大佬還真的有一些聯係啊。


    我心中謀算著,而她則繼續解釋道:“說到金蠶蠱,盡管極為隱秘,但是苗疆數個地方都有聽聞,然而這本命金蠶蠱雖說隻是多了兩個字,但世間能煉製者,卻唯獨隻有一個地方可以,那邊是苗疆三十六峒之中的清水江流敦寨苗蠱,許老便是師出那一脈,而當年震驚世間的天地三絕之一,蠱王洛十八,便也是出自那一脈。不過到了後來,隨著洛十八的死去,整個清水江流傳承斷代,便已然滅絕了——我不知道這玩意有多恐怖,這得問過許老,方才得知……”


    此為秘辛之處,我心中震撼,我曉得她說的天地三絕到底有多厲害,因為這其中的一絕,便是我的師叔祖符王李道子。


    天地三絕並不是說此人的修為絕頂於天下,而是說他們在某種領域來說,已然超越了前人,達到了數百年來無人可及的境界,蠱王洛十八、符王李道子,陣王屈陽,當年這三個人在江湖之上,那可是威名赫赫,無論是出現在哪裏,都能掀起一陣驚濤駭浪,端的是一時之間,群雄竟無顏色。隻可惜除了我師叔祖李道子之外,其餘兩人卻都沒有什麽好下場,英年早逝。


    我沒想到便是那洛十八能夠掌握這讓阿伊紫洛驚恐不已的本命金蠶蠱,更沒想到我眼中神秘的總局大佬許映愚竟然也是師出敦寨苗蠱一脈,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所重視的,當下也是揮了揮手,詢問麵前這個梳著油黑長辮子的姑娘道:“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麽結果發現?”


    阿伊紫洛這才醒悟話題被轉移了,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露出了幾分少女羞澀,這才說道:“我檢查了東營幾個區縣,重點抽查了沿湖、濱海、河泛、內澇地區大麵積的荒灘或拋荒地,發現在其土壤之中還存在這大量的蟲卵,特別是在黃河口鎮的建林村、二十一戶屋子、東新村、郝家屋子等地的灘塗之上,出現大量的蟲卵,十分密集,每平方米土地中竟然有四五千個卵塊,而每一個卵塊則有五十至八十粒卵,也就是說每平方米能有二十至四十萬粒卵——我敢肯定,最近還將爆發一次更大規模的蝗災,而這一次蝗災的恐怖程度,將遠超之前所有的一切集合。”


    聽到阿伊紫洛如此肯定的判斷,我不由得眉頭一跳,心中也被她口中所說的數據所震撼到,倘若她所說的蝗災真的爆發出來,那麽數量何止成千上萬,簡直就是億兆之數,如此多的蝗蟲,而且還是有著微末毒素的,真的讓人有些絕望。


    我長吸了一口氣,接著便問阿伊紫洛道:“既然你已經發現了問題,那麽有什麽辦法能夠提前預防此事麽?”


    “有!”


    阿伊紫洛的迴答讓我鬆了一口氣,接著聽她說道:“我昨天對這些蝗蟲的屍體進行過了排異性的對比和測試,發現它們大部分都有著一些磁場聯係,我懷疑它們是某種類似於蠱蟲之類的異種,甚至是如同蟻群中的蟻後與工蟻一般的存在,有可能聯係還更加緊密一些,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蟲卵便應該是由一個到十數個蝗後所產出來的,那麽隻要將這些蝗後給殺掉,理論上來說,這次蝗災便能夠消弭於無形了。”


    我頓時就精神了,緊緊握著拳頭說道:“那我們還等什麽,現在立刻就去將那些蝗後給找出來,直接弄死啊!”


    阿伊紫洛苦笑著說道:“能夠弄出現在局麵的人,一定都是精於謀算之輩,蝗後這般重要的東西,怎麽可能會讓我們輕易找到?這是其一,其二這些都隻是我的初步判斷而已,具體的事情我還需要請教許老先生,心中才有答案。”


    我看了一下手表,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未免太過於打擾,不過事情緊急,風魔和胖妞背後的彌勒出現使得我深刻認識到了此事的可怕,當即也是讓阿伊紫洛立刻與許老取得聯係,求教此事。這長辮姑娘也是一個對事物格外執拗的人,人情方麵反而不會太過在乎,走到門前的座機那兒,撥通了一個心中熟悉的號碼,接著開始與電話那頭交流起來。


    跟總局許老聯絡,其間必然還是需要經過好幾道程序的,幾經周折過後,阿伊紫洛方才能夠與許老聯絡得上,兩人聊了一會兒,突然她意外地應了一聲,然後朝我望來,將手中的話筒舉起,對我說道:“許老聽說你在這兒,要求跟你通話。”


    我點了點頭,然後走過去,接過話筒,剛剛“喂”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唿,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許老沉穩的聲音:“陳誌程,你在便好。阿伊嫫跟我說過了她的判斷,我命令你,全力支持她的計劃,必要的時候,不要計較任何犧牲,都要將背後的真兇給我查出來;另外你的事情我也聽過了,我一會兒就立刻打電話給華東局的盧擁軍和魯東局的梁瀚生,讓他們全力配合你們的調查,誰要是在這裏麵辦事不力,那就下來,位置讓別人來坐!”


    我不斷點頭稱是,一直到許老那邊掛了電話之後,也沒有能多說幾句,知道將話筒放迴了電話上麵,這才感覺得出許老的話語裏麵,有著一股騰騰的殺氣。


    許老是總局自創建開始就一直在的元老,這些年來逐漸退居幕後,性子已經平緩許多,平日裏溫和得很,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他的身份,然而此刻他的這一番話,卻讓我感受到了當年他們縱橫天下的歲月。不過許老既然發了話,我相信當地的有關部門必然會全力配合工作,畢竟他們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但是卻不能不考慮許映愚這樣朝中大佬的看法。


    要曉得,盡管宗教局的高級官員每一屆都換了那麽多,然而能夠主事的,終究還是像王紅旗、許映愚他們這幾個,真的要是惹惱了他們,屁股下麵的位子,那可是說丟就丟了的。


    我掛了電話,還待跟阿伊紫洛說些什麽,突然接到小白狐兒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告訴我,說前去醫院檢查的趙中華再次遭到了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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