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蟻是一個雖不如我,但絕對比徐淡定還要厲害一線的高手,而我和徐淡定都為茅山頂級道門之中,第三代最為得意的弟子,如此對比,便能夠瞧得出這家夥到底有多強,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剛烈,一旦逃脫不得,竟然直接選擇了點燃心火,自爆真元,這玩意可是玉石俱焚的手段,一旦施展,那便是神魂破碎,幾乎都沒有下一輩子的可能。


    這後果如此嚴重,然而黑蟻卻義無返顧地做了選擇,顯然他能夠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罪孽,絕對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故而才會如此。


    我撲入了尚且還在運轉的八卦異獸陣之中,待這第一波腥風血雨消散而去的時候,迴過頭來,瞧見黑蟻原本站立的地方除了一對血色腳印之外,再無他物,而他的血肉則飛散充斥在大廳的各個場地之中,但凡沾染到,皆發出了騰騰的黑色煙霧來,顯然引神入體,變異之後的他身上隱藏著無比毒辣的怨力,方才會有如此現象產生。


    空氣中依舊還有亡靈的哀怨嘶吼,不過大概是王木匠的提醒還算是比較早,我方人員都能夠找到隱蔽的地方,反倒是急於逃命的閔教門徒有幾人受了傷,趴倒在地,被那散發著黑色煙霧的血肉給折磨得鬼哭狼嚎,讓人感慨他這一爆之威,心有餘悸。


    除此之外,最受傷的莫過於充斥在這空間中最多的兇魚,那些有陣法推演模擬出來的靈物被這種鮮血一沾染,立刻就如同熱油倒在了冰雪之上,消融於無形之中,反倒是省了我們的許多事,場中隻留下了兩頭,倒也是無傷大雅,妨礙不得局麵了。


    不過黑蟻這一下,卻是給那些逃走的閔教門徒更多的機會,我方人員都去隱蔽,難以追擊,一時間又逃脫了數人,不過這些都是末尾之物,張伯心懷殺子之恨,哪裏能夠放過這一夥罪魁禍首,就在黑蟻剛剛身消命隕之際,腳步一點,帶頭便朝著那甬道追去。


    我當下左右一看,瞧見這大廳之中通道蠻多,生恐還有房間裏麵藏得有惡人,便叫住了張大明白和趙中華,讓兩人在此處收斂殘局,並且與眾人合力圍殺了那兩頭赤鱬巨魚,方才安心收起八卦異獸陣,順著甬道追蹤。


    不過我很快就到了盡頭,卻見前方亂成了一團,剛才前去尾隨閔公子的徐淡定在盡頭堅守,攔下了小部分的人,至於其他,則紛紛跳入了一個波光粼粼的池子中,然後潛出了水道去。我趕到的時候,徐淡定已經聯合張伯,將大部分人都給打趴,我瞧見徐淡定正拉著我認識的那個絡腮胡華叔低聲質詢著什麽,反而並不急於跳入那池子中,前去追擊。


    我心中有些疑惑,快速趕到跟前的時候,正要仔細瞧看,旁邊的張伯怕我衝動,趕忙阻止道:“小陳組長,小心,這裏養著食人鯧!”


    我經過提醒,低頭一看,卻見這波光淋漓的水麵之上不斷有魚類跳起,這些魚兒有二三十公分的長度,鮮綠色的背部和鮮紅色的腹部,體側有斑紋,呈卵圓形、尾鰭呈叉形,兩顎短而有力,下顎突出,張開嘴巴的時候,牙齒為三角形,尖銳,呈鋸齒狀,上下互相交錯排列,看著十分兇猛,果然就是傳聞中最為兇悍的食人鯧。


    我詫異了,瞧見有人在水池之中往下遊去,曉得這兒直通外麵的碼頭水道,不過卻不清楚這些食人鯧為何不會攻擊閔教門徒呢?


    這問題一說出,徐淡定也是一陣苦笑,就這那絡腮胡的胸口說道:“我哪裏知道,這不正問他了麽?”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匆匆趕來的小白狐兒說道:“立即聯絡外麵配合的水警,留意碼頭附近的可疑人物,發現了一律控製檢查,但凡拒絕指令者,可以直接鳴槍警告……”


    小白狐兒領了吩咐下去,而我則揪著絡腮胡的脖子,對徐淡定說道:“對於這些死不悔改的家夥,有的時候,過於仁慈反而是一種罪孽,不要寄希望於這些家夥的良心發現,而是要直擊他們靈魂的深處,讓其感受到最深沉的恐懼。”


    說罷,我先是抽出小寶劍撬開了絡腮胡的嘴巴,打量了一下他的牙床,確保沒有什麽毒物之類的,然後平靜地說道:“告訴我,這條水道直通哪裏?”


    絡腮胡緊緊閉著眼睛,一副不願配合,隻求速死的慷慨悲歌模樣,不過我卻能夠感覺得到他內心中的恐懼,尤其是在剛才瞧見我在人群中大殺四方之後的形象,止不住的牙齒都哆嗦起來,我沒有二話,直接拽出絡腮胡的手,平和地再問了一句話:“那些家夥可以順利從這兒逃過,到底是什麽原因?呃……不想說是吧,那我就自己實驗一下咯?”


    我不再跟一個裝出視死如歸的家夥磨練意誌,而是直接將他的胳膊往水池裏伸了進去,結果那水池之中的食人鯧雖然撞來撞去,卻沒有一條張口咬來。


    能夠讓這些視食物為生命的食人鯧放棄攻擊的,要麽就是藥物,要麽就是類似於我“魔威”之類的法門,我心中一動,直接將絡腮胡的衣服給全部扒光,連一條小內褲都不給他留,當全身光溜溜之後的那一刻,絡腮胡終於知道害怕了,夾著屁眼大聲喊道:“你這個魔鬼,你會下地獄的……”


    我含著笑,堅定不移地再次將他的手給放到了水池邊,毫無顧忌地說道:“地獄麽,能夠下去跟你們這些人渣繼續玩,倒也不是那麽寂寞!”


    絡腮胡還想再死扛一下,然而當水下躥出一頭兇猛的食人鯧,猛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後奮力擺動尾巴,鋒利的牙齒將血肉切割,劇烈的疼痛頓時讓他將節操給趕緊收起來,大聲地喊道:“我說,我都說,他們下水不被咬,是因為蝶師配了驅魚藥,就是係在我腰帶上那個錦囊裏的粉末,至於這水道的出口,在碼頭東側那邊,那兒準備了幾艘快艇小船,隨時能夠讓他們迴到……呃……”


    絡腮胡似乎想要說出某個名詞來,然而某種潛伏在他身體裏麵的契約卻驟然生出,他的額頭青筋就宛如蚯蚓一般蠕動,接著雙眼之中,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一雙眼珠子仿佛能夠突出眼眶來一般,死死盯著我,接著他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渾然不顧手上陸續飛躍而出的食人鯧,而是用一個蒼老的聲音對我說道:“閔教門徒,敢有欺師滅祖者,殺無赦!”


    我赫然心驚,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絡腮胡竟然雙眼一翻白,口鼻處皆是烏黑色的鮮血直流,等我將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時,已然是沒有了氣息和脈搏。


    我靠,剛才那個家夥,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夠給自己人下這般的禁製?


    我沒有來一陣畏懼,這時徐淡定卻將絡腮胡剛才所說的錦囊給翻了出來,稍微聞了一下裏麵的驅魚藥,然後對我說道:“大師兄,我從這邊順著水道追過去,其他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有些擔憂,正想說些什麽,結果這個家夥卻一點都沒有給我商量的餘地,縱身一躍,直接潛入了水池之中,而這時的張伯則給我解釋起了剛才發生在絡腮胡身上的事情:“這個應該就是閔教的禁言殺人咒吧,就是通過一種儀式和藥物,與涉及深度秘密的教徒進行契約,一旦對非苯教成員談及幾個關鍵的詞,而且倘若是處於類似於這樣的逼供狀態,它就會立刻啟動,將人失語,繼而心脈寸斷,不得活命……”


    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苦笑著說道:“厲害,這些家夥當真不是凡人,竟然能夠想出這等詭異殘忍的招數來。”


    張伯點頭,說道:“要曉得,閔教傳承自幾百年前的明教,雖然教義被改得麵目全非,但是手段卻還是留下許多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當年,追隨著南粵軍閥陳炯明興風作浪,這禁製應該大部分骨幹的閔教成員都有被附上,所以接下來的審訊工作,我們還需要謹慎對待才行。”


    兩人稍微聊了兩句,便不再停留,留了部分人在地下室區域進行搜查工作,務必將漏網之魚給一網打盡,而我與張伯則帶著其餘的人迴到地麵上,開始組織人手搜查那些借水道離開的家夥。


    不過十分可惜的事情是,因為事先沒有協調好,所以並沒有什麽成效。


    閔公子,最終還是逃走了。


    大規模的搜捕工作,這個需要省局行動處的同誌協調,而我這邊則坐鎮倉儲中心,開始了進一步的搜查,一番忙碌,將那些被俘的家夥給解除武裝,然後押送到警車裏,帶迴省局進行下一步的審訊工作,我在現場指揮,這時張勵耘跑過來,拿著移動電話,告訴我梁副組長那邊來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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