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得到,這個表現得未經世事的小女孩,竟然會有這般的厲害,三道尾影砸落而來,盡管蘇公子和繡春刀美女都安然避過,但是卷起的陣風以及砸落地上時的巨大凹痕,卻坦白無疑地表露出了她那遠遠超出同齡人的恐怖戰鬥力,而在此之前,這個小女孩還隻不過是隨他們擺布的玩偶,一點兒危害都沒有的俘虜,這樣的反差對比,叫他們怎麽能夠不驚訝?


    小白兔變成了大狗熊,我身周諸人皆心驚膽戰,而那小白狐兒卻不管旁人的看法,一招逼退了那兩名邪靈教來客,撲入了我的懷中來:“哥哥,哥哥!”


    我看著被小白狐兒砸落的地麵呈現出蛛網狀一般的裂痕,與這小姑娘給緊緊相擁,即便是最簡單的人,也能夠瞧得出來,此時此刻站在我這一邊,將麵臨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不死不休的結局能夠將很多情誼給洗脫了去,但是小白狐兒卻毫不猶豫地衝了出來,我曉得這是為了什麽,在這小女孩兒的心裏,我們曾經在一起,那就永遠在一起。


    即便是死,也無憾。


    從巨大的震驚之中迴過神來,蘇公子用刺劍在自己的身前畫了好幾個圈,嗡嗡的聲音就好像夜裏蚊子在自己身邊圍繞,而周遭眾人已然再次圍了上來,二十個,還是三十個?這些都不重要,龍潭虎穴,沒有驚豔絕倫的本事,最終的結局不過是被耗死,我似乎能夠預見得到自己的下場,然而摩挲了一下小白狐兒的腦袋,卻感覺到一種叫做“責任感”的東西,油然而生。


    我要戰,要活著出去,我還要看著小白狐兒以後的人生,一步一步地走過,怎麽能夠死在這個犄角旮旯,這輩子都未曾來過的地方呢?


    我握緊了手中的劍,一步兩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摩擦,而這時我身後的八卦異獸陣中,被猥瑣陣靈主導的諸般異獸正在承受著岷山老母以滄瀾道場之力注入的巨大力量,雙方糾結在一起,轟隆隆的聲音讓人頭顱炸開,蘇公子則圍繞著我,喊聲問道:“果然不愧是茅山大師兄,身邊的爪牙多得讓人震撼,而且還是千奇百怪啊?你還有沒有援手,若是有,一起叫出來,免得麻煩!”


    我踏著罡步,摩擦出一種沉重的力量來,無視周遭的人,而是死死盯住麵前這個鷹鉤鼻男子,他就是此間的變數,倘若沒有他,說不定我現在已經帶兵踏平此處,何須這麽麻煩,而且還身陷重圍之中呢?


    麵對著蘇公子的問題,我平靜迴答道:“我的人,無處不在,他們總是會在最應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你若要戰,便來!”


    我的虛張聲勢引來了蘇公子的不滿,他皺著眉頭說道:“你讓我想起了那個光頭神棍,總體來講,你們是一類人,都是那麽的讓我討厭。那麽,將你給殺了,一切都會結束了,對吧?薑夢玉,我們上,將這個神棍給斬殺了,一切皆休。”


    他一聲唿喊,那持雙刀的妹子立刻接上,刀舞動如飛,宛如車輪而往,而蘇公子則稍微遲滯一點,但是在這一丁點兒時間裏,他卻已經再次凝練出了一大波巨大的鬼物,十來頭滿目兇惡的惡靈在空中飄散,接著朝我倏然而下,試圖將我的心神給牽製其中。


    最早撞來的雙刀女薑夢玉並沒有碰到我,在我懷中的小白狐兒猛然一躍,擋在了她的麵前。


    這兩個女人身高相差過遠,但是當尹悅將自己的本相部分展露而出的時候,卻給予了那雙刀女一種強大的壓力,接著她空手入刃中,雙方戰成了一團。


    這個跟著閻羅公子的精致美女必然是一個厲害之極的人物,然而小白狐兒麵對著她,即便是空著雙手,卻並沒有處於下風,雙方鬥成一團,越發的犀利。


    而就在兩女糾纏不休的時候,蘇公子也攜帶著十數條惡靈撲麵而來,他在邪靈教中的匪號叫做閻羅公子,自然是玩弄鬼魂的強者,此番鬼氣繚繞,倒是跟他的匪號有著十成的貼切,如此奔襲而來,攜恐怖之威能,有種要將我立刻拿下的氣勢。不過就在他鼓弄出這般恐怖景象的時候,我也是一步向前,腳跟摩擦,所有的氣息都沉澱在了丹田之中,猛然激發,當即便將阿普陀傳我的深淵三法,最玄妙也是最難學的魔威給施展了出來。


    魔威臨世,眾生迴避。


    這是一種接近於實質的壓力,直接作用於心靈之上,它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威能,倘若是尋常人等,那隻不過是感覺空氣稀薄幾分,周遭變得有些冷,但是在修行者、特別是跨越了炁場感應之後的修行者心中,卻像是一座大山壓了下來,離得越近,就變得越發沉重,恐懼、不安等負麵情緒油然而生,不受控製的彌漫開來,而這僅僅隻是最不受影響的人類,至於陰靈亡魂以及諸般魔物,那便是天倒塌了一般的黑暗降臨。


    這法門並無實質上的效果,然而卻直指靈魂深處,那些漫天襲來的怨靈本來扭曲著臉孔,準備撲在我的身上,擇肉而噬,但是魔威從我丹田之中,透體而出的時候,所有的兇厲都化作了超頻率的驚聲尖叫,就好像一瓢熱油潑在了皚皚白雪之上一般的情景,所有接近我的怨靈在刹那之間,冰消瓦解,扭曲的身子就像被融入了攪拌機裏麵去。


    而這時蘇公子也攜著巨大的威能踏步而來。


    他來得是如此的洶湧,到跟前的時候,騰空一躍,那刺劍直指我的額頭眉心處,誓要一劍將我給刺得對穿。


    能夠名列邪靈教新生代的四大公子之中,這個家夥自然有著他所驕傲的地方,然而作為茅山大師兄,我也有著自己獨特的驕傲,一招來自清池宮十三劍招中的“依然秋水長天”,劍痕上天,直掛星河,將這斃命一擊給格擋其外,接著與他這劍給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蘇公子這一劍傾盡全力,攜泰山之勢而來,要麽生,要麽死,慘烈得讓人都提前聞到了那濃鬱不散的血腥之氣。


    或許不是提前,而是這古怪刺劍之上亡魂留下的痕跡。


    搏命一擊。


    我擋住了,攜著深淵三法的土盾,將所承受的大部分力量都給引導到了我腳下的土地上麵,接著將諸般魔氣都集中於心,灌注在了魔劍之上。


    道心種魔大法,飲血寒光劍、深淵三法。


    這便是我之所以能夠有信心留在此處的緣故,如此三位一體,就算麵前的對手是那天下十大之中的人物,我也有信心與他一擋,更何況是這名不見經傳的閻羅公子呢?我信心滿滿,而那蘇公子也隻有憑恃,他在劍出如龍的最後一刻,居然涅破了脖子中掛著的一塊翡翠,接著整個人仿佛沉重了百倍,上麵灌注的力量,簡直就是一台重型解放卡車……不,就像一輛高速行駛的火車頭。


    雙方在這一刻,各出奇謀,都施展出了自己壓箱子底的手段。


    蘇公子是想要立威,將自己閻羅公子的手段給施展出來,一戰成名,讓眾人皆驚訝萬分,而我是在搏命,倘若有個閃失,不但是我,小白狐兒都要受到牽連。


    所有人都屏著唿吸,伸長脖子等待著這一拚之後的結果。


    誰敗了?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之中,他們發現朝後跌飛的竟然不是被團團包圍住的我,而是攜帶著無數兇惡怨靈、並且捏破秘寶準備逞兇的蘇公子,那個強勢無比的鷹臉男人朝著後麵跌落而去。在空中,他連自己的劍都沒有握緊,竟然直接掉在了地上去。受傷的蘇公子自然有一大群的人搶上,幫他解圍,而半邊臂膀酥麻的我也憑空生出幾許威勢,沒有人敢再上前挑釁,我緊緊抓著魔劍,迴想起剛才蘇公子在最後一下的那力量,沒有來地後怕。


    這力量到底有多恐怖,瞧一眼我腳下那裂開十米的石縫,就能夠有所體悟,倘若不是土盾,我隻怕已經被震成肉泥了。


    有家底的孩子,當真是可怕啊。


    在幾個唿吸之後,我感覺周身那股力量又重新滋潤了心田,不再猶豫,朝著旁邊與小白狐兒鬥得膠著的雙刀女薑夢玉襲去,攜著我剛才的那威勢,隻用幾劍,我便將她給逼開了去,旁人瞧見了,紛紛驚唿道:“這家夥,可真的是個魔頭!”


    所謂魔頭,不過是我剛才展現出來的魔威使然,讓眾人心驚,而就在我準備攜著這股氣勢衝出重圍之時,突然我聽到那猥瑣陣靈一聲驚唿:“啊,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空間陡然一震,我釘在地上的那八麵令旗猛然一散,一個身影抱著這些旗子,朝著我的懷中奔來,卻是那猥瑣陣靈扛不住壓力,終於潰敗了,此時的岷山老母終於得了閑,氣勢攀升至了最高峰,攔在我麵前,空間都為之凝滯,她厲聲說道:“當我這裏是什麽?想走就走?”


    我心中一沉,曉得此番不能善了,然而就在這時,從石階之上傳來一聲淡定的話語:“這裏是什麽?公共廁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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