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而來的壓力並沒有將我給擊垮,反而更加地激發出我心中那一股堅強,雙掌相對,我一步都沒有推移,那力量通過深淵三法之土盾的手段,傳遞到了我腳下的岩石之處,一瞬間,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裂響,而以我為中心,蜘蛛網一般的裂痕從我腳下出發,一直蔓延十幾米,有的深達半米,就好像是重炮轟擊一般。


    一擊而對,雙方皆大為震驚,圍觀者也詫異非常。


    這樣恐怖的攻擊,方才是剛才北疆王所麵臨的壓力,不過我卻咬著牙扛了過來,這情況實在是太出乎於那黑紗婦人的預料,她一記重掌竟然沒有將我給拍扁,卻也沒有繼續進攻,而是一個翻身落地,揉了揉拳頭,骨骼一陣脆響,嘴角含笑說道:“難怪那死胖子說他後繼有人,原來你小子倒還有些意思啊?”


    即便有土盾轉移力道,然而我的半邊膀子依舊一陣發麻,不過卻也不甘示弱地笑了:“前輩,您比我年長,小子何曾膽敢在您麵前逞威風,您若饒過我們,自行離去,自然是皆大歡喜,不過你倘若是想要跟小子玩玩,我這身子骨倒也硬朗,經得起您幾下。”


    我一邊說話,一邊走動罡步,暗印章法,魔劍宛若遊魚,不停地順著氣勁而走,將這雙方屹立而凝結的氣勢給消減,讓我這所受的壓力能夠變得小幾分,也好換得過氣來。


    那黑紗婦人凝神瞧了我好一會兒,也笑了,左手捧著自己大大的肚子,緩緩走近道:“我是個婦道人家,本來隻想安安穩穩地將這個小崽子生出來,卻不曾想竟然會添出這麽多麻煩來。不過我這一生,年輕時最是好鬥,後來被那茅山派的虛清子追逐三月,遇見它之後,方才罷休一點,但我什麽都怕,就是不怕麻煩,咱們遇到了也是緣分,像你這般的少年,我這些年來遇見得也少,看著鮮嫩多汁,又補,跟那些老樹皮差別挺大,隻是不曉得味道如何?”


    說著話,她忍不住地伸出滑舌,舔了舔那蜜色紅唇,顯示出十二分的性感和妖嬈起來。


    她這話兒說得曖昧,倘若是旁人,我隻以為便是挑逗了,然而我心中卻曉得在這一副美女皮囊之中的,到底藏著怎樣一頭猛獸,於是也知道這所謂的“吃”,並非男女之間的挑逗情話,而是真正的吃,將我連皮帶肉地生吞下去,估計連嚼裹一下,都不願意。


    黑紗婦人此番正是待孕之時,最宜加強營養,黃河裏尋常的水產已經滿足不了她的胃口,便想拿人來填補,而同樣是人,老老實實的村民,自然沒有像我這般的修行者來的大補,那婦人既然是殺紅了眼,我也不必再與她相勸,手中的飲血寒光劍不停地緩慢翻轉,目光死死盯著對方,當瞧見那女人再次襲來之時,卻不再與她硬拚力量,而是一記晚霞收,劍光掛天而上。


    與這婦人交手,手持魔劍的我卻也並不害怕,我本身習得有真武八卦劍和清池宮十三劍招兩大不傳之秘,之前又曾經受過現如今聞名天下的一字劍劍意指點,本身修為精深,劍亦為好劍,故而一經施展,立刻便能夠纏住對方,倒也不會給她太多的可趁之機。


    如此劍來拳往,雙方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起來。


    不過我即便這些年進步神速,但跟這黑紗婦人終究還是有一些差距,這女人走的並不是靈巧的路子,更慣於橫衝直撞,幾步飛奔,一拳便能砸到一根兩人環抱的石筍,隨手一拍,那一兩米的石頭直接彈射而飛起來,無端兇猛。這周邊圍觀的,都是些普通戰士,倘若是被誤傷一二,那可都是罪過,徐淡定倒也不敢怠慢,帶著老洪等人,將這些戰士都引到了出口去,至於小白狐兒,她插手不得,隻能在旁邊照顧昏死過去的北疆王。


    如此鬥了許久,那黑紗婦人性子爆烈,終究還是有些不耐,腳步驟停,然後怒目以對,憤然看著我,寒聲說道:“你倒是屬螞蚱的,跳得厲害,還滿靈活的?”


    我一點也不敢驕傲,謙虛說道:“哪裏哪裏,前輩此番有孕在身,又重傷在前,即便如此,小子依舊還是被您壓著追打,時至如今,再戰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了,不如你我罷手,聊聊別的話題,比如育兒經,如此可好?”


    我越輕鬆,那黑紗婦人便越是憤恨,左右一瞧,朝著黑暗之中厲聲喊道:“那老不死的,先前還說與我共同謀算對手,現在你還不出來?”


    她喊了幾聲,都無迴音,而在此時,從我懷裏有一個聲音幽幽而出:“黑花夫人,我都擱這兒呢,可別說我不積極啊。我現在已經被這後生哥兒擒下了,寄人籬下,前塵往事那就一筆勾銷吧。”


    這聲音真是我剛才擒拿的那陣靈所言,聽在了那黑紗婦人耳中,振聾發聵,她一臉驚詫地朝著我喊道:“天啊,你竟然將這千年老鬼都給拿下了,這怎麽可能?後生仔,你到底是誰?”


    兩人交手一輪之後,這黑紗婦人終究還是對我有了一些尊重,此番瞧見我還將石林古陣之中的陣靈給收入囊中,更是驚詫。雖說拿下這陣靈,那是機緣巧合,一來是我師父所賜的八卦異獸旗實在了得,二來也沒有人想到那詭異恐怖的陣靈如此怕死,早早妥協,不過這該裝的我還是應該裝,架子拿住,當下也是一步踏前,拱手說道:“茅山陶晉鴻門下,首席大弟子陳誌程,見過前輩!”


    一聽到我自報家門,那黑紗婦人終於算是露出了嚴肅之色,目光凝聚,一口白牙露出,寒聲說道:“原來是虛清那個老雜毛的徒子徒孫,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厲害。隻不過,你茅山自謂降妖除魔,玄門正宗,現如今竟然跟一九尾妖狐之後混跡一起,實在是……”


    她寒聲說著話,然而一直被小白狐兒照顧著的北疆王突然發出了一陣咳嗽聲。


    這動靜就好像是壓垮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但見那黑紗婦人連退了三步,臉色劇變,接著健步如飛,身似野馬,朝著我這兒衝來。


    我本以為她要知難而退了,卻不曾想這婦人竟然再次氣勢洶洶地奔襲而來,下意識地一劍挑去,結果劍脊被她一個攬雀手給拍中,此乃巨力,我拿捏不住,手一鬆,魔劍猝然朝著黑暗中射去,而黑紗婦人另外的一隻手卻從底下冒起,朝著我當胸拍來。我匆忙之間,什麽招式也凝聚不住,唯有伸手來擋,結果那重重一拳,正好印在了我胸前的手背之上。


    一股巨力奔湧而來,我身子朝著後方飛起,而黑紗婦人則沒有顧及得了我,與我擦身而過,朝著我們先前逃離此處的那高高水潭通道奔走而去。


    這人想逃,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攔得住,我在半空中急速跌飛,眼看著就要撞到天花頂上,結果一陣柔力襲來,將我的身子給牽引住,幾個迴轉,九曲綿長,終於在最後一刻落了地,衝勢止住,我低頭一看,卻是小白狐兒幫著我撐住大部分的勁道,而她本人,卻是小臉兒蒼白。


    小白狐兒晶瑩而嫵媚的小臉兒看著實在可憐,我伸出手,剛要說出一句問候的話語,結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全部都濺到了她的胸口前。


    我與那黑紗娘子最後一下,顯然是我吃了大虧,不過本來悶得難過欲死,但這一口血出來,身體倒也還順暢許多,話也能說了,問過小白狐兒無礙之後,艱難地爬到北疆王麵前來,瞧見這胖子也勉強地睜開了眼睛,凝望著我,那眼神好久才恢複了神誌,衝著我笑了笑,然後問道:“那臭婆娘走了吧?”


    我點頭,他笑了,心安了一點,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摸出了兩根卷煙和一包火柴,劃傷,點燃,他一根,我一根,一口青煙入了肺,徐徐噴出來,好一會兒,他才長長地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喃喃說道:“得,又撿迴了一條命。”


    這話兒剛剛說出,又是一口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我沒有辦法勸解這個嗜煙如命的人不要抽煙,陪著他抽了兩口,然後從懷裏掏出他剛才給的瓷瓶,認真地說道:“前輩,我不知道這龍涎液到底是啥玩意,不過若是對您的傷有幫助,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瞧見我手上的這粗瓷瓶兒,那北疆王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般,足足打量了我十幾秒,這才笑道:“你小子果然有趣,別人搶死搶活的東西,你卻反而推給了我?你知道麽,這玩意,隨便一滴,便是天大的功勞,足夠你勝任任何職位了!”


    我說道:“不管是什麽好東西,總沒有人重要。”


    北疆王左右看了一下,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笑道:“小陳同誌,你果然實誠,不過你覺得我這般的老油條,會沒有藏私麽?”


    北疆王這般一說,我頓時一愣,然而還沒有等我多說什麽,徐淡定、老洪以及那些準備撤離的家夥,便已經全部都湧了上來,巨大的洞穴裏麵,陷入了一片歡唿的海洋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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