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田師在此之前,一直都沒有怎麽在意此行的危險程度,盡管我們一再強調,但是他總覺得自己跟我們不是在一個維度之上的,所以雖然禮貌聽著,但是內心中不一定會在乎,然而此刻瞧見這神秘的石林古陣,以及那些兇狠莫名的魔蜥,他終於還是收斂起了作為頂尖高手的驕傲來,與我們分享起了他的心得來。


    “此間的這些大爬蟲子,應該不是這兒的土著,倘若是我猜的沒錯,恐怕這些,都是那傳說中奈河邊的生靈,最是兇惡不過;但是你說你們昨日見到的那幕後者,跟這東西並不是一種——這世間能夠讓陰河黑蜥害怕的東西不多,因為這些家夥小小的腦仁兒裏麵裝不下太多的恐懼,除非是那深淵魔王,或者是……”


    他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用一種低沉的語調平靜地說道:“龍!”


    龍?


    春風時登天,秋風時潛淵,興雲致雨,騰雲駕霧,周遊於天際之上,翱翔於千萬裏雲海,這神物可是中華民族的信仰,也是我們心中永遠的圖騰,無數人都以自己是那龍的傳人而自豪,但是從來沒有人見過這玩意,難道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龍麽?


    我心中疑惑,卻聽到北疆王又接著說道:“如此說來,我倒是生出了許多好奇了。倘若是真龍,我老田倒是要真的瞧上一瞧,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呢!”


    說完這話,他朝著我們招唿道:“你們且隨我來,跟緊了,不要掉了隊伍,此處的線索實在有限,我可顧不得你們所有人。”


    這高大的黑胖子自然是有一套破陣的辦法,要不然也不可能一路奔到此處來,不過他乃當世間頂尖的高手之一,自然不可能做得麵麵俱到,跟我招唿一聲,那算是對我今天與他交手的表現認可,至於其他的人,以及那些普通的部隊士兵,他卻是連一點兒搭理的興致都沒有,拋下這樣一句話,便飄然而走。


    北疆王如此招唿,我們自然不敢鬆怠,我負責兩個師弟和嚶嚶,至於蕭大炮,則帶著兩個手下,負責部隊的聯絡工作,跑步前進,緊緊跟著北疆王的身影前進。


    北疆王腳步很快,不過他到底還是留了些餘力,並不狂奔快跑,反而是不停地定住身子,抽搐著鼻子,四處觀望,仿佛在查找這石林之中的漏洞一般。他若狂奔,這裏麵包括我在內,沒有一個能夠追趕得上,但這般走走停停,所有人倒也都能緊跟其後,大家在石林之中足足繞了半個多小時,突然間,張大明白一抬頭,笑了:“嘿,到地方了。”


    我們朝前一看,繞過前方的石柱過去,卻正是昨天被小白狐兒三尾撞斷的廢墟處,此刻那兒黑氣彌漫,遮掩了上空,不過仔細感受,還是能夠有陰森森的風,從裏麵徐徐吹出來的。


    我不曉得這兒到底是不是洞底天坑唯一的入口,但是卻也曉得,倘若一旦下了那裂縫之中,昨日那種恐怖的場景,便會又出現在眼前來,密密麻麻的魔蜥飛身撲來,到底能不能生還,這件事情並不取決於我,而是在於我們前麵的這位高大而胖碩的黑胖子,那個一路上不知道吸了多少煙的男人。


    這種凡事都不由自己控製的感覺實在並不算好,我心中猶豫了好一會兒,然而北疆王卻依舊獨來獨往,一路走到了廢墟前方。


    瞧見他這番模樣,我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計較,感覺這團隊裏麵,即便是亟需那鎮場的高手大拿,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需要有默契的隊友在,便如當日我在青城腳下福雲觀中瞧見的老君閣七把劍一般,要不然就會如現在一般,各自獨立行事,勁兒根本就擰不到一塊兒來,也發揮不出計劃的功效。


    當然,我這也不是怪北疆王,事實上,就算是我,也不覺得自己跟這位早就聞名天下的人物有平起平坐交流的資格。


    越是厲害的人物,越是有著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難以溝通,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停留在了廢墟處,北疆王緩緩行走,查看著入口,然而他並沒有什麽發現,這兒到處都是瓦礫石塊,到處堆積,至於我昨天瞧見的石縫,卻並沒有瞧見。昨日驚慌失措,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方向,我也圍繞著看了好一會兒,心中有些疑慮,難道那些家夥在一夜之間,就將那石縫給填平了麽?


    就在我這般想的時候,蕭大炮開始帶著人手上來,指揮著左右的人,輪番上前,在碎石堆中找尋入口。


    這人多力量大,當真是硬道理來著,沒多久,便有人在西北角的那兒找到了被掩埋得天衣無縫的裂縫,它被幾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下麵,倘若不將這幾塊重達數噸的石頭給撬開去,可能就達不到大規模進入的有力條件。


    不過這事兒對於旁人,那可能就隻有求救重型設備了,但是在我們眼前,也並不是什麽大事,但見那北疆王最先使力,將最重的一塊大石頭掀翻了去,露出了黑黝黝的裂縫。


    在眾位修行者和戰士的齊心努力下,我們終於算是將這條裂縫給清理出來了,往裏麵一看,嗖嗖的陰風拂麵而來,讓人覺得裏麵,仿佛藏著天大的恐怖,心中一陣發寒。


    眾人矗立在石縫良久,卻沒有人願意帶頭下去——人對於黑暗,從來都是本能地抗拒,此乃天性。


    更何況這下麵還等著那麽多恐怖的畜生呢,隨便蹦躂出來一兩頭,都有些夠嗆呢。


    清理出了一條道路來之後,這北疆王才有時間過來與我們開會,商量此次下去的人不需要太多,但是有兩點必須要有,一是心理一定要成熟穩重,不要遇事驚慌失措、哇啦哇啦地大吼,第二那就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一定要罩得住,所以人不宜太多,在那種狹小的空間裏,拿槍拿炮的,很容易傷到自己不說,還不一定有什麽事故會發生。


    下是一定要下的,至於是誰下,這裏麵還有一些說法,我們商量,就帶五十人的精銳部隊,其餘的則在外麵紮根,靜待我們爬出洞口,重新返迴世間。


    而這一次,蕭大炮和他的兩個兄弟被我們留在了地麵上,同樣留在這兒的還有張大明白,雖然我口頭上麵說是讓他幫我們守著退路,免得到時候走脫不得,但是我最根本的問題,就是在於張大明白逃命的手段,終究沒有徐淡定那麽多,而且總是會惹到各種損害,還不如在外麵等著強一些。


    老洪作為觀察員,唯有緊跟。


    確定了人選,這迴倒是不急著立刻下去,征得大家同意,徐淡定沒有藏拙的考慮,直接在背陰處將自己的替身鬼靈給召喚出來,這人影一般的東西翻轉撲騰了幾個迴合之後,終於如一道青煙一般的飄落不見。


    徐淡定的替身鬼靈在探路,雙眼緊閉,臉色一會兒好,一會兒又變得慘白,沒多久,他突然雙手捧心,接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們慌忙過來瞧,發現徐淡定原本的狀況很差,氣息紊亂,然而在這一口鮮血噴出來之後,身體反而卻好了很多,原來剛才那一下,卻是被那種強烈的不適應感給逼得。在此之後,他渾然不理會我們所有人的提問,而是盤腿在地,口中念念有詞,將那逃出來的惡鬼給召喚迴去。


    好在徐淡定這人辦事銳意不足,穩妥有餘,不久之後,將那替身鬼靈給收了迴來,搖搖晃晃地醒轉過來,瞧見周圍一群人關切的眼神,站起身來,沉穩地說道:“情況有點兒古怪,岩洞自然還是有的,不過我們昨天夜裏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魔蜥,卻是一個都沒有了。”


    是夢嗎?


    自然不是,就在剛才第一堆廢墟之處,北疆王便已經斬殺了二十多頭直立魔蜥,而昨天那麽多的東西,自然是不會離開的。


    不過不會離開,也許是在往深處爬走了,倘若我們能夠在那空間之中找到出口,將其封印起來,便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但當務之急,要將那一頭孕育著新生命的神秘生物弄個明白,要不然我們前腳走,它後腳便能夠破陣而出,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這樣的魔物,便如阿普陀那般,封印起來是需要精妙的法陣以及無數心血,方才能成事的,就我們所帶的這些材料,遠遠不能。


    時間倘若一拖,又是遙遙無期。


    徐淡定將路給趟好了,我們便帶著五十名戰士往石縫裏麵鑽,一樣的道路,倒也並不陌生,我們一路走來,終於到了那個兩米高的石坎子處,無數的手電筒朝著空間裏麵照去,一片空蕩蕩的,不過即便如此,也引起了初來乍到者那驚歎的聲音,連綿不絕。我們陸續從石坎上麵跳了下來,接著一眾戰士圍成一圈,小心防範著,而我們則四處找尋更深的口子。


    沒多久,徐淡定在神壇那塊兒,有所發現了,揚起手,高聲叫起,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住了。


    有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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