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達到化勁的國術大師,幾招便可以決定生死,而到了修行者的手上,場景卻也更加兇猛,拳掌交擊之下,便有一聲雷霆巨響,那老者倏然後退,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被震得粉碎的右手衣袖,凝視幾秒鍾,然後猛地抬起頭來,恨聲說道:“你這可是圓靈門的掌心雷?”


    我掌心雷的這手段,最早是出自於《圓靈掌心雷秘解》,而後當我拜師茅山之後,師父傳我的道法之中,又有了天地雷罡正朔的茅山掌心雷,心合於道,萬法通靈,他這般說,也無不可,當下也不遮遮掩掩,坦蕩承認。


    一聽如此,對方眼眸立刻凝聚成一線,寒聲說道:“七年前,圓靈門曾經被鬼麵袍哥會偷襲滅門,我好友王淳安大師也命喪黃泉,秘籍丟失,卻沒想到事到如今,竟然被你這邪門宵小給融會貫通,自成了一係,可悲啊,可悲!”


    他聲音越發恨意蓬勃,我卻是被說得莫名其妙,撓頭問道:“等等,前輩,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東西?事情是這樣的,我是那茅山……”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對方卻是一聲厲喝,再次橫撲而來,不過與剛才的拳風腿影相比,這一下卻是看到了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戒尺。


    這戒尺差不多半臂之長,通體黝黑,黑鐵打製,揮舞起來有唿唿風聲,隨隨便便甩出一記,便有一道淩厲的勁風飛出,我往著旁邊躲閃開了,迴頭望去,瞧見那泥地裏麵,竟然有一道很深的印記。


    這玩意是法器,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那種,隻要運用得法,幹掉我並不困難。


    我連著翻滾躲閃,避開了他連綿不斷地一整套攻擊,在換了一口氣的功夫,瞧見那人的左手上麵緊緊抓著一根繩子,繩子的中間圈著一頭奮力掙紮的透明徐淡定,縮小幾十倍,麵色痛苦而猙獰,仿佛經受了莫大的磨難。


    餘光之外的徐淡定再也無法淡定,空手立在場邊,臉色跟那個替身鬼靈一般模樣,顯然也是被弄出了真火來。


    青城茅山,皆出道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人也許可能是青城山在此處設下的一個招生點負責人,但是為人也未免太過於狠戾了點,一點兒餘地都不給別人留下,當真是有些欺負人了。


    倘若人不如你,被欺負了也就捏著鼻子忍下,但是我們三個,雖說年紀加在一起也不如這老者,但是修行之道,未必走得比他淺上多少。


    徐淡定氣憤,我也是有些火氣,要知道當初我師父曾經有過交代,說我身為茅山大師兄,三代弟子中人皆以我為尊,這不但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責任,我要像大哥一般,維護好這些弟弟妹妹們,徐淡定此番是為了我才失手將替身鬼靈誤失人手的,倘若在給煉化了,隻怕不但我的臉上無光,而且還會成為以後一輩子的笑話。


    如此思慮,我當下也是一邊躲避,一邊揚聲說道:“這位前輩,我們乃茅山門下,奉命前來拜見青城山的重瞳子真人,福雲觀的地址,是西南宗教局的梁努爾給我的,而我這裏也有茅山掌教手信一封以及信物一件,你自可審查。事情就是這般,還請將我師弟的替身鬼靈交還給我,倘若您還是執意挑起衝突,休怪晚輩手下不留情麵了。”


    我這般認認真真地講自己來曆介紹清晰,然而落在對方耳中,卻是一文不值,嘴角一抹冷笑,寒聲說道:“小子,你要強出頭,就給老夫看一看你的手段便是,莫要唧唧歪歪,妄圖用言語來哄騙於我。”


    這人執意要手底下見真章,我卻也不會太過於發怯,當下也是將背上的飲血寒光劍給解了下來,劍花微微一抖,然後迎了上去。


    這飲血寒光劍材質特殊,剛剛出世之時紅光苒苒,此刻卻也有些收斂了,不過到底是魔劍,即便內斂,也會有那陰森之氣,唿唿而起,一旦全力催動,更是氣勢驚人,那人瞧見這副景象,反倒是更加確信了,揚聲大叫道:“你看看,還說自己是什麽茅山門下,哪個茅山道士還用這般詭異魔劍?惡賊,我看你不但是想要偷師青城,而且還是包藏著天大禍心,便算是死,我老李哪裏能夠讓你得逞?”


    此人豪言,抖起了一根戒尺上前相迎,我先前屢屢後撤,那是因為對方手中的法器厲害,但是當拔劍之後,飲血寒光劍不但不弱於對方,而且還更顯銳利,兩者一交鋒,特別是我為了立威,上手便來清池宮十三劍招,將對方逼得忒狠,連連後撤,應付不及。


    我雖然恨對方,卻也曉得此人跟青城山有莫大的關係,他老不懂事下重手可以,但是我若是傷了他,結下梁子,卻也難以完成任務,故而每在關鍵時刻,卻也手下留一兩分勁兒,方才維持了這麽一個勉強的僵持局麵。


    我浪跡江湖十餘年,茅山苦修近五年,身兼道魔兩途,掌教真人首徒,統領茅山一眾三代弟子,應付此人卻也是綽綽有餘,不過我不得不尋找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和平結束此番衝突的契機。


    對方在交手沒多久之後,也瞧出了自己與我之間的差距,臉繃得緊緊,神情卻是越來越嚴肅。


    當我使出了清池宮十三劍招的第九式時,那青城山老李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不如我,不但不如,而且似乎還有一些差距,當這些差距被放大在了生死之戰中,稍微一個不留神,那就是身死魂銷。


    他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在某一刻,被我劍招逼迫得難以喘息的時候,他突然將右手紅色麻繩上麵捆束的替身鬼靈揚了起來,朝著我大聲喊道:“你若是想這東西不滅,就便在進一步了。”


    拿替身鬼靈來威脅我,這算是放棄了武力鬥爭的路線,而是打算談判了,雖然我最開始的計劃是將這鬼靈奪下,束縛解開,但是想著我與此人之間並無衝突,如果能夠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談,或許也不失為其中的好辦法,當下也是不溫不火地將魔劍收起,然後溫言笑道:“要打的是你,不打的也是你,此間既然是你的地頭,那麽我們也就是客隨主便而已。不過這鬼靈是我師弟所有,替身鬼靈煉製不易,還請前輩千萬不要衝動,不然後果,可不是一人,所能夠承擔的。”


    該軟的地方軟,該硬的地方必須要硬,人便是這樣子,倘若做得不到位,必然被人瞧之不起,聽得我一番夾槍帶棍的話語,那老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深吸幾口氣,然後迴應道:“你真的是茅山道士?”


    我點頭,說然也,如假包換。


    那人便順著詢問:“既然如此,那你拿什麽來證明呢?”


    這話兒終於迴歸到了正途,我將長劍收起,然後平靜地說道:“我有茅山掌教真人陶晉鴻的手書一封,還有信物一件,青城山重瞳子真人曾與我師有舊,隻要一觀,便可知真假。”


    瞧見我如此淡定從容,也頗有些名門正道的氣度,他將信將疑地伸出手來,跟我要道:“也好,你拿來與我一觀。”


    他伸手,我卻沒有給,而是淡淡地說道:“前輩,先前我們已經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還是生死交鋒,而我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您,卻好像沒有說出自己是誰呢?”


    我說得平淡,但是傲氣卻凜然而生,那人被我弄得臉上一片白一片紅,拱手說道:“我乃福雲觀觀主之弟李朝耳。”


    說完這話,他依舊還是跟我討要信物,我卻並沒有給他,而是說道:“這兩樣東西,至關重要,非青城重瞳子真人,尋常人拿在手裏,也不知真假,閣下既然是福雲觀觀主之弟,那麽還要煩請幫忙帶路,讓我們能夠前往青城山,直麵重瞳子真人,將信件抵達。”


    我言語恭敬,那人卻有些憤然,所謂原因,恐怕還是我前恭後倨,讓他心中難受,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對方的態度耐人尋味,將這般重要的東西交於他手,倘若出了什麽意外,還真的難以接受。


    沉默,雙方都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過了許久,那人才說道:“這樣吧,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還要去通知我兄長,你們且迴,改日再來可好?”


    這答案我並不滿意,不過事情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當下也是應承下來,雙方談得妥當,李朝耳將徐淡定的替身鬼靈給放迴,然後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偷聽別人話語,這事情真不太好,我們這陋室雖簡,但是法陣卻多,此為其一,以後不要再有。”


    徐淡定頗為生硬地應承一句,也不多言,我們並無去處,瞧見那人折迴農屋之後,彼此一商量,決定還是返迴那道觀之中,遮風擋雨,也算是有個落腳之處。


    三人返迴福雲觀,已是夜間,四處一張羅,便在院前生起了一堆火,將路上買的饅頭放在上麵烘烤,倒也有些香氣,正欲用食,這時突然門前吱呀一響,卻是走進了幾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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