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們卻覺得頭痛欲裂,意識迷蒙,紛紛發出尖利刺耳的嚎叫,但它們並未痛苦多久。薑臨川手中長劍輕飄飄一橫,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開一道銀亮的光。天地瞬間亮如白晝,竟起霜雪,紛紛揚揚墜下。無盡寒意彌漫,這一片霜雪之中,殺機暗藏。看似是雪花,落在妖鬼身上時,就成了鋒利的刃,輕描淡寫掠走它們的生息。大雪漫過整個戰場,向更遠處飄去。薑臨川身邊無數妖鬼倒地,他終於能坐下暫息片刻。身下的屍體太多,他竟離點將台不算很遠,能清晰看到薑離塵的眉目。薑離塵忽然低眸,兩人視線略略一觸,又匆匆分開。身處戰場,本該疲憊無望,卻因這一次對視,心中升起無限柔情。兩人都清楚意識到,這是並肩作戰。他們都有一樣的目標,都在護佑同樣的山河。怨氣值因這一波收割再度瘋狂往上躥,數字跳躍的速度令人眼花繚亂。妖鬼們暫時放棄進入這片雪地,齊齊後撤,一直退出雪地邊緣,守在外麵,等這詩詞異相過去。雖然詩中是“一劍霜寒十四州”,實際上並沒有那麽遠的範圍,最多有半個州府。雪越來越大,本不是這個季節應該出現。蓋過無數屍體,也融進血裏,最後整個戰場都被雪覆蓋,其中又透著濃烈的紅,十分妖異。薑臨川這時候反倒慶幸,出來時給皇兄穿了一件鬥篷。他已經察覺不到冷,看著遠處窺伺的妖鬼,想著該怎麽將它們剿殺幹淨。然而最後一劍幾乎將他精氣神耗空,思緒難以集中。——麒麟軍那一側,也有妖鬼無數。麒麟軍整體數目比青龍軍多,雖然沒有薑離塵坐鎮,但長城是一個整體,隻要青龍軍駐守的葬妖穀不被攻破,麒麟軍那邊仍然穩如泰山。楊蘊之最近升成了五品,若非怕鋒芒過盛引起周宣注意,早就作出了自己最好的詩。也有時機未到的原因。等邊境瀕臨攻破之時,他再作出戰詩,調起無數敬慕之心,才能達到最佳效果。“誰是楊蘊之?”忽然有一個人形妖王問。“正是在下。”楊蘊之不太明白。為什麽那個人形妖鬼會這麽問?“殺了他!他就是楊蘊之!”那妖王振臂一唿,無數妖鬼衝向楊蘊之。終究做過天子,與尋常文人不同,他竟勉強支撐住了。連周宣都有些意外。楊蘊之滿腦子問號,為什麽這些妖鬼都來攻擊他?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難道妖鬼中也有人重生,並且知道我會成為皇帝?真是大大的不妙。楊蘊之頭痛欲裂,費力躲避妖鬼的集中剿殺。“就是他燒了妖皇的宮殿!”“殺了他!!!”妖鬼們說著腔調怪異的大月官話,一齊衝向楊蘊之。我什麽燒過妖皇的宮殿?楊蘊之簡直要落淚了。他懷疑妖鬼之中有像他一樣重生的存在,燒宮殿一定是借口。那個重生的妖鬼一定是想以這個理由殺掉他!“沒想到楊將軍這樣英勇!連妖皇的宮殿都敢燒……”“上次楊將軍有幾天在閉關,是不是去燒妖皇的宮殿了?”“楊將軍如此大義,我等祝楊將軍一臂之力。”麒麟軍中的將士們開始為楊蘊之分擔壓力。正準備澄清此事的楊蘊之心中一動,忽然覺得,就這麽認下來也不錯,這可是拉攏軍心的大好機會。“楊將軍,真乃義士也!”“真是少年英傑啊……”被眾人保護著的楊蘊之忍不住露出謙遜的笑容。那個妖鬼可真不怎麽聰明,簡直給我送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