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想念長公主,快想得發瘋了。但其他參與者卻不這樣想,不滿道:“他怕是早有腹稿,長公主殿下出的題正好叫他撞上了,運氣好罷了。”“也許是找人代寫的,僅僅一首詩怎麽能確認誰是駙馬?”“你以為你能當駙馬嗎?別想了,不過一介布衣,新科狀元又如何?家中有幾口薄田,讓殿下跟你耕織,等你從七品編修往上爬嗎?”楊蘊之握拳,垂眸,並不爭辯。因為長公主殿下正在暗處看著這一幕。她看著他被欺負,心生憐憫,會主動出言解圍。楊蘊之等啊等,等啊等,始終沒等到長公主出現。嘶——不知是誰倒吸一口涼氣,場中已有微風席卷。所有人忍不住轉頭,看向場中作詩的俊美年輕人。他相貌實在太出眾。即使楊蘊之已經十分英俊,與那人一比,仍然落了下乘。就像沙礫遇上明珠,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那是怎樣的富貴溫柔鄉才能養出的完美無瑕,連握筆的手都挑不出絲毫缺點,潔淨修長,骨節分明,握著狼毫筆,從容不迫,偏偏筆下每一個字都生出無窮靈氣來,仿佛迫不及待要出世。前兩句倒看不出什麽異樣來,隻覺得平白適口,“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隻是這樣明白流暢的詩,卻帶起微風,圍繞著寫詩的人,輕柔拂動,叫他衣袂翩飛,恍如仙人。“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他並未停頓,繼續落筆,這兩句帶起清遠的冷香,恍若來自仙宮,又讓人想起他筆下的桃花仙。園中原本隻是半開的桃花樹競相綻放,粉白花瓣紛紛揚揚,在風中旋轉,不肯落下。所有人都盯著那兩句,連唿吸聲都輕下來了。這是何等佳句啊!足以流傳千年!僅僅是看著那詩句,心中便生出難言的震撼與沉溺。世間真有醉眠花中的仙人?便是不相信,看一眼正在書寫的人,見他眉眼清絕,身形挺拔,氣質卓然,恍若仙神,也該對桃花仙深信不疑。“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恍惚間,眾人仿佛看見一白衣男子醉臥桃花樹下,似醉似醒,笑看人間富貴,獨享天地清閑。功名利祿於他而言,如同泥土塵埃。花開花落,年複一年,他隻守著山中桃花源。不止桃園中的桃花開了,京城所有的桃樹隨之綻放,滿樹煙霞,美不勝收。此時所有人眼中隻剩那個寫詩的年輕公子。世間竟有如此出塵絕世之人!這樣出眾的人物,竟不知他名姓,不知他來曆!薑臨川在詩前寫上《桃花庵歌》,又題字“贈予長公主”,淡然道:“我本山間閑人,偶得詩詞幾句,聽聞長公主以詩選夫,特來相贈。”“古今才子無數,詩詞佳句易得,唯有真心難求。贈予殿下詩詞,希望能了此執念。若選夫婿……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薑臨川擱筆,悄然隱去。在場的人分明能看見他,卻不敢開口,仿佛驚動他是一種罪過,隻能目送他消失在這場紛紛揚揚的桃花雨中。“誰知道他的名字?”先前誇過楊蘊之的老頭十分激動,久久無法平靜,看著薑臨川遠去的背影。“林川。”“好啊!好啊!想不到我大月竟有此等才子,怎麽能不慕名利?應該稟明陛下,抓來為國效力……”【楊蘊之怨氣值加80】【楊蘊之怨氣值加100】【楊蘊之怨氣值加150】……長公主殿下呢?楊蘊之沒想到會出這樣大的變故,環視一圈,始終沒有等到長公主出場。可惡!林川又是誰?他前生從未聽過這等名字。居然完全蓋住了自己的風頭。難道公主會嫁給林川嗎?不行!楊蘊之開始迴憶林川的相貌,卻無法描摹出具體的長相。但他心裏分明記得那種感覺,偏偏想不起來,十分難受。那個林川到底是誰?難道他也重生了一次?可是上輩子楊蘊之根本就沒有聽過《桃花庵歌》,也沒聽說過哪裏有桃花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