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林霽早就通過各種手段將江南各大世家收攏在手,幾乎掌握了文壇半壁江山。景文帝下令,讓王廷帶領錦衣衛前往江南探查鹽稅一事。明麵上是鹽稅,實際上是為了調查立太子的源頭。薑臨川並沒有實權,但錦衣衛各種調令仍然要通過他的手走一遍流程。薑臨川隻需要在文書上蓋章就行了。這一整年京中波濤洶湧,風雲詭譎,薑臨川一直在看大理寺積累的案宗,偶爾也跟著其他錦衣衛一起緝拿兇徒。反正他武藝不精,下午不去上課,也沒人說他什麽。景文帝遲遲未立太子,某天和薑臨川一起釣魚,問及此事,薑臨川垂眸看著魚線,淡淡道:“舅舅建立錦衣衛,讓王廷暫掌職權,是因為我幼不經事。可見許多職位都是能者居之。”“平王殿下和三殿下如今汲汲營營,不過是為了在舅舅麵前展示自己的才能,舅舅可以考驗他們,讓他們證明自己。”“的確如此。此次王廷不在,京中諸事便交給臨川,也好練練手,若是有不懂的,可以來問舅舅。”景文帝恍然。反正不過一些刑偵瑣事,交給薑臨川也無妨。他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調兩位皇子進六部,終於做了決定。暫且讓兩個不孝子去狗咬狗,想必兩邊都不願讓對方出彩,必定會爭鬥一番,也省得他們鬧得朝堂不安寧。魚線動了,薑臨川沒立刻拉起釣杆,緩了一會,才起鉤,果不其然,釣起一條錦鯉,他又放迴去了。有些自以為聰明的魚兒會先碰碰餌料,發現沒有問題才會咬鉤。所以魚線第一次動的時候,不能起鉤,要沉得住氣。“臨川同你母親一樣,天生良善。”景文帝想到一直困擾自己的事即將解決,看薑臨川都順眼許多。薑臨川隻是笑笑。這湖中的錦鯉又不好吃,釣起來也沒用,不放迴去做什麽?三皇子眼看就要出宮建府,景文帝一直壓著。最近景文帝不但放他出宮,還冊封三皇子為賢王。三皇子聽說是薑臨川說了好話,特備厚禮相贈。他如今一改往日作風,一派聖明賢德君子之相,引得朝臣稱讚不已。兩人碰麵後彼此都十分友善,兄友弟恭,完全看不出前兩年互相坑害的痕跡。大皇子雖然生氣,卻被幕僚拉住,勸他與薑臨川交好。大皇子也備了厚禮,經常邀請薑臨川參加宴會,一同吃喝玩樂。薑臨川對此沒有興趣,總是拒絕,但會收下大皇子的禮物,再迴贈。他在京中有當鋪、酒樓、古玩店,隨意從倉庫裏挑幾件華而不實的禮物送出去,也是很體麵的。自薑臨川上任以後,就沒少收東西,卻極少迴禮。收到薑臨川的東西,在京中是地位的象征。王廷是個忠誠的人,從不收賄,不好打交道。薑臨川作為錦衣衛指揮使,可以決定一些不算重大的人事調動。許多勳貴為了自家孩子有個好差事,瘋狂給薑臨川送禮。薑臨川一一笑納,並把他們的晚輩安排到合適的地方。漸漸錦衣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出自勳貴,被薑臨川塞到輕鬆又露臉的地方,一部分出自軍中,專門負責探案、刑罰。王廷對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貴族子弟很看不上眼,但出自軍中的錦衣衛始終對薑臨川保持著一分發自內心的敬意。王廷隻好把這兩派人摻合在一起,勉強著用。這迴去南方,他精挑細選,帶的大都是他的親信。勳貴家的歪瓜裂棗,以及一些中立派,都留給了薑臨川。王廷不在,薑臨川真正上位。他與景文帝說,想提前結課,離開上書房。景文帝略一思索,同意了。他近來感覺腦子越來越迷糊,想不清楚太複雜的問題,給年幼的小皇子講書時,突然卡殼,摔書後狠狠斥責幼子愚鈍,憤然離開。聽說年老之後,就會這樣。景文帝不願承認自己老了,也不願暴露出來,許多事情的處置上,反而幹脆利落許多。薑臨川走前,四皇子提議聚一聚,五皇子、六皇子都同意了。四皇子在院中設宴,桌椅碗筷擺放整齊,菜也符合一桌宴席的標準,有葷有素,錯落有致,次序井然。“不知你這樣著急做什麽,以後上朝的時間還長。”四皇子瞥了薑臨川一眼。“今年不用上朝,明年才開始,宮外自在。”薑臨川舉杯示意。兩人一飲而盡。六皇子喝了酒頭痛,乖乖的喝湯,倒很羨慕,“宮外好吃的東西很多,特別是瑞祥樓,可惜每個月才能吃幾迴,要是住在宮外,豈不是日日都能吃到?”“就像二哥,吃到欠賬,全京城人都知道了。”他嘿嘿一笑。四皇子又看薑臨川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