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容迴去後,隻不過隔了一天,她大姐謝伯媛和二姐謝繡姬過來探望她,她讓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三姐妹在屋子裏說悄悄話。


    謝伯媛就低聲道:“六兄昨日去了阿棗家裏,把你要說的話傳給了阿棗聽,阿棗哭了,說多謝十五妹牽掛著她。還說阿母吩咐阿杞派去的人又是送米和布帛,又是帶了郎中給她治腿,如今又得了小娘子的這些話,她就算是以後迴不來也會感念十五妹和阿母的恩情的……”


    謝妙容聽了,眼圈兒不由得發紅,好不容易忍住沒有哭出來,她抽了抽鼻子問:“阿棗的腿到底是怎麽……怎麽摔斷的?”


    “她說那天是阿桐催著她一起去替十五妹拿衣裳的,走到那金風閣前的石梯處時,阿桐讓她先走著,她要去入廁。阿棗就聽她的,往前走,結果,石梯上很滑,似乎上麵有油,她就滑倒了,狠狠摔下去,最後斷了腿。”


    弄清楚了阿棗是怎麽斷腿以後,就連謝妙容也覺得阿棗摔斷腿十有*是被人設計了,但是,又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阿棗被人陷害,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個意外。所以就愁起來了,看來是根本找不到那些陷害阿棗的人的錯處,也就沒法子去祖母跟前告狀,至少在阿棗腿好以後,短時間她是不能迴來了。


    所以,她難過道:“看來,我的乳母是不太可能迴來了。”


    “迴來還是能迴來的,隻是她暫時不能到你身邊兒來做乳母了,比如她可以進府去咱們那個院子的小廚房做些雜活兒,或者她的針線好的話,也可以去做針線上的活計。”謝伯媛摸摸謝妙容的頭安慰道。


    謝繡姬在一邊讚同:“是啊,隻要我跟阿姊去跟阿母說一說,你再去阿母跟前撒撒嬌,阿母一定會答應讓阿棗迴來的。阿棗本來就是府裏分配到咱們院子用的人,阿母要給她一個差事很容易的。等阿棗迴來了,你也就能常常見到她,她也可以繼續留在謝府當差,雖然得到的米和布帛比做乳母少些,可是拿迴家他們一家人也餓不著了。等到你長大些,慢慢查阿棗是被誰害的,隻要查出來什麽,阿棗就依然可以迴到你身邊兒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這樣當然好!”謝妙容拍著手笑起來,停一停複又發愁:“可我笨……根本不知道怎麽去查,怎麽幫阿棗……”


    “哎……”謝繡姬見她那小模樣搖搖頭,說:“是小了點兒,看來我跟阿姊是要一直幫你,還要一直教你了。”


    謝伯媛:“還是那句話,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你身邊有三個人,你得留心點兒,仔細聽她們三人平日做什麽說什麽。”


    “哪三個人?”


    “阿桂,阿桐,阿桃。”


    謝妙容若有所思。


    ——


    接下來的日子,謝妙容果然長了點兒心,時時留意著大姐讓留心的那三個奴婢。她很快發現,這三個人似乎關係比較好,那個新來的乳母阿桃說話常常捧著阿桂,阿桐呢,也在阿桂跟前比其餘的人更說得上話。


    當阿桂在的時候,阿桐和阿桃都是以阿桂為主的。當阿桂不在,那麽阿桃說話做事什麽的就會討好阿桐。


    後來,過了一段兒時間,當謝妙容又和兩位姐姐相聚時,她就把自己的觀察所得對她們說了。


    謝繡姬聽完立馬就說:“看來阿姊猜得不錯,這三個人之間一定有些我們不曉得的事情。”


    “也不見得,也可能是阿桃新去十五妹身邊兒,所以要討好先到十五妹跟前的人。不過呢,這也是一種可能。另一種可能就是她們三人之間有關係。這麽說起來,她們還是讓人懷疑。”謝伯媛緩緩道。


    “可這懷疑也沒用啊,總不能光憑這個去阿婆跟前告她們設計陷害阿棗吧?”謝繡姬攤了攤手,滿口無奈的語氣。


    謝妙容明白她二姐的意思,她們沒有任何證據去祖母跟前告狀,盡管她們是主子,可是沒有證據的話,大人們就會當她們在瞎胡鬧,可能還會嫌棄她們平白無故弄些事情出來。自己這會兒可是在嘉玉堂,要是鬧起來肯定是對自己不利的。


    她蹙起眉頭又轉臉去看她大姐,在她心中她的大姐簡直不要太聰明,總能想出辦法來。而她這個小不點兒就有點兒智商捉急了。


    “咱們不需要去告,咱們隻等著她們自己露餡兒吧。”


    “哦?”


    “附耳過來,我跟你們講……”


    ——


    九月初九重陽節後,謝府到處都飄著菊花香的時候,阿棗迴來了。


    謝妙容得知那天她要迴來,心裏激動得不行。好不容易晌午陪著祖母薑氏吃完了飯,就忙忙地向她請求要去找姐姐們玩兒。


    她現在差不多一歲半了,路也能走穩了,話也說得利索些了,最重要的是這小半年來她都很乖,再也沒有闖過禍,甚至她還能翻看那些學蒙的書,拿著書去請教祖母上麵是什麽字。薑氏耐心跟她說了,沒想到她居然過目不忘,隻要薑氏教過的,她第二天準能記得那教過的字。


    薑氏樂壞了,把她當成了小神童,但凡親戚們來妨,她都要把謝妙容叫到跟前來,讓她認上一些字,再背上幾首五言律詩。


    謝妙容這貨為了討得祖母高興,就格外賣力的按照祖母的要求認字背詩。其實,那些發蒙書上的字盡管是繁體,但並不是上古的篆書,謝妙容基本看一眼都認識。除了一些生僻字她不認識,是真正要請教她祖母外,別的都輕鬆拿下,不在話下。至於那些五言律詩,她背下來也毫無難度,有幾次,她甚至認出來那詩是漢樂府裏麵的。但是唐宋那些大詩人的五言律詩她卻沒有發現過。


    所以,盡管這個叫景朝的朝代在謝妙容所學的有限的曆史知識裏完全搜索不著,但是她差不多明白這個景朝大概是個三國以後的朝代,三國以後不就是西晉東晉嗎,皇族姓司馬。但是這個朝代的皇族姓曹。姓曹的謝妙容能記住的就是三國時的奸雄曹操。所以,可能這個新曹的皇族是曹操的後人?


    她琢磨出這點兒以後,便也跑去向祖母薑氏請教,請她給自己講一講當今皇族的曆史。


    薑氏見小孫女兒如此好學,當然是樂嗬嗬地把自己知道的這個國家的曆史都告訴了她。


    果然,她的猜測不錯,這個當今的曹姓皇族就是曹操的後代,當年的魏國統一天下後,改國號為景,定都洛陽,權臣司馬懿領著司馬家族的人叛亂奪|權,卻被曹家給打敗了。當然,因為這種內鬥,使得景國的國力大大地衰落。


    在平息了司馬懿的叛亂後不幾年,北邊興起了鮮卑族建立的國家大燕,恰巧曹姓皇族裏發生了八王之亂。大燕就乘機攻打洛陽,主要的嫡支皇族全部被殺。過江逃難的世家豪族們擁立了一位曹姓旁支的王爺成為皇帝,定都建康,國號依舊是沿用的景。


    那麽現在這個時代也就是相當於曆史上曾經有過的晉朝?


    看周圍那些人的穿衣打扮還有衣食住行,也能跟那個朝代吻合。這是謝妙容一歲半時才弄清楚的事情,自己到底來到了個什麽時代。了解了自己所處的時代,她才能對整個生存的環境有個大認識。


    長話短說,卻說謝妙容如此好學如此聰慧讓她祖母薑氏大感驕傲和自豪。當謝家二房出了小神童的名聲傳出去後,謝妙容但凡去祖母薑氏跟前懇求要去玩,要吃什麽,她祖母都會笑眯眯地答應。


    所以,當她說今日秋風送爽,金菊飄香,她要去找姐姐們玩兒時,薑氏立即就答應了。但同樣把伺候她的奴婢叫了來,讓她們跟著去伺候好她,不要讓她跌倒,不要讓她亂吃東西。還是依舊老生常談。


    以阿桂為首的婢女們答應了,就陪著謝妙容去她爹娘那邊的院子。進到院子裏,她們隨著小主人去廳堂上拜見這裏的主母劉氏。


    一進去,她們就瞧見了腳底下放著一個竹籃子,穿著一身青布衣裳農婦打扮的阿棗站在劉氏身側,滿臉是笑地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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