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


    濃霧之中,三道人影聚在一處,小心的商議著對策。


    “與外界的聯絡全都中斷了,與之前定下的計劃不符。”裹在黑袍中的身影左右審視了片刻,並未發現有任何危險來臨的跡象,“此道封印,應是朱謙牧的手段,避免那攜古寶的江楓逃離。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們不用擔心他逃走而無法完成任務。”


    “但我們也沒法及時撤離。”三人中唯一的女子抱怨道,“倘若朱謙牧隻是想要古寶,不吝惜手段,恐怕我們也會身隕在此。”


    “不至於,損壞的古寶對他來講,也是不小的損失。”另一人思忖片刻,“與其這樣,便幹脆作壁上觀,安心在附近潛伏,隻需離那個江楓遠點便是,但不要偏離金剛杵太遠。薑前輩在外麵,即便朱謙牧法身親臨,也不會立即注意到我們幾人。”


    “也罷。可惜我們不能合力將他殺掉。”紅發女子點點頭,“就依你計行事。”言畢,她的身形隨同另外兩人消散在左近,融入到漫無邊際的白霧之中。


    …………


    隗晨鎮,白霧的另一個未名角落。


    借助黑鯨之力騰挪至此的江楓,小心的觀察了片刻,確信白若熙和那朱藝照,以及疑似玄級圓滿修士的隨行者並未跟來,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他不是不想和白若熙以及朱藝照將事情講清楚,但眼下撇清汙點顯然不是重點,不論白若熙等人是否知道今日之事,眼下的事情都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墜入了一個莫名的局,並且從“心鎖玉成扳指”無法成功使用來看,此間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徹底禁錮了。


    就連舌下的“魅心魔晶”,袖中竹盒中的“玄黃靈隱紙符”,也似乎失去了神韻,變得樸實無華,即便分心注入大量靈力,也無任何聲息反饋迴來,顯然,能夠做到這些的,必然是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天級修士,或者即便放低一點要求,也是天賦異秉,手段非凡的偽天級或者元嬰。


    什麽東西,能夠引起這人的關注呢?縱使江楓沒有任何情報佐證,他也知道,必然是古寶永恆之塔惹的禍。


    果真的懷璧其罪,隻是未料想這麽快便應驗了!


    “黑鯨,你有什麽感覺?”


    “餓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我們在哪?”江楓橫了一眼身前體型龐大的黑鯨,發現它陡然打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哆嗦,便將袖中的“雲星鍛錘”再次收起,想必幾次三番的恫嚇,已經起到了不錯的效果,但長此以往,他也擔心黑鯨心中就此種下陰影,這一點李友德說得對,教育一番之後,以德服人才是正道。


    “應該在鎮北,也可能是鎮東。”


    看起來沒錯,通過黑鯨的“無用”迴答,江楓心中驗證了自己的判斷,這詭異的陣法,混淆了人對於方向的感知,屏蔽了部分神識,或許隻有那三名持有金剛杵的金丹修士,方能真正在這白霧之中,自由行事。


    “你能感知到那三人麽?”


    “能,他們方才聚在了一處,現在又分開了。”


    “你不是分不清方向麽?”


    “我是通過味道來判斷的,他們中有一個人很臭,另兩個味道還好。”


    “你我合力擊殺一人,想辦法拿到金剛杵,此陣或許可破。”


    “好,兩隻三階妖獸。”


    “先欠著。”此番江楓沒還價,縱身跳上黑鯨的後背,“別廢話,如果離不開這裏,或許以後都沒有吃的了。”


    “嚇我?哼!”黑鯨嘟囔道,“明明有吃的給我,非得先欠著!”它低聲吐槽了一句,遽然甩尾,一瞬間身影便隱沒在白霧之中,待到再次出現時,巨大的身形已經衝向了隱在白霧之中的修士。


    此獠正是那名偽裝成楚文茵,欺詐江楓進入小鎮的紅發女修,見黑鯨身形陡然出現,她著實吃了一驚,不過她意識很好,麵上並未現出半點慌亂,驟然脫手甩出一道青色長鞭,淩空一展,化為一尾長達六丈的大蛇,那蛇甫一出現,直奔黑鯨的腹部襲來,還未近身,便吐出一大團綠芒。


    黑鯨一個翻滾躲閃,避過了那襲來的綠芒,隻聽得身側一陣劇烈的溶蝕聲,方才停留的位置,已然多了一個深達數尺的大坑,江楓從黑鯨之上跳脫而下,手擎“水元凜冬龍槍”直取紅發女修,袖中“暴雨精鐵針筒”遽發,直奔對方麵門而去。


    “陰毒小人!”


    那紅發女修匆忙之間,隻得立即騰挪身形躲閃,身上登時浮現出三道火紅的護罩,將那襲來的毒針一一化解,同時手中甩脫出數道三階寒冰符,江楓低伏身形,避過凜冽的寒氣,騰挪間再度欺身而上,卻不料那女修也迎了上來,借著彼此抵近的距離,她身上驟然飛出數隻尺長的青環飛蛇,直奔江楓而去。


    不好!


    江楓“虛影護體”和“巨木壁壘”同時祭出,手腕上的“黃玉手鏈”上一陣光芒閃爍,“金光雷鏈”快速激發,直奔最近的飛蛇而去,不料那數隻飛蛇卻在半空之中快速消解,化為大團的綠芒,去勢未老,直奔自己而來。


    還是毒?


    江楓登時止住身形,將那倉促凝練的“巨木壁壘”引爆,借著四散迸發的衝力,疾退數步,飛掠到一旁避其鋒芒,剛剛吞下青大蛇的黑鯨,則趁勢一個鯨吞吸氣,將那毒氣盡數吸入口中,隨後,它隻是身形一個激靈,卻並未有大礙。


    “和那臭蛇一樣,味道一點都不好!”它低聲哼了一句,隨後轉身甩尾,依靠蠻力直取對方,那紅發女修卻趁此間隙,指尖念動,那枚造型詭異的金剛杵隨即從她身後飛了出來,隻在空中一震,一道漩渦如漣漪般憑空顯現,而她連同那金剛杵,便陡然消散在身前。


    該死!


    她竟然不願與自己纏鬥,而是借助這幻陣之力逃脫了,想必那金剛杵也換了位置,江楓左右巡視,隻發現一處疑似容納金剛杵的空洞,無奈的吐了一口濁氣,見白霧依舊凝練如舊,心中未免有些失望。


    “你近戰的手段可真糙,換作塗山,有我助攻的這個間隙,已經將那臭女人拿下了。”黑鯨吐槽道,“你這種隊友真是浪費時間。”


    “然而我雖然手段稀鬆平常,但卻還活著。”江楓沒和它頂嘴的功夫,心道這紅發女修既然不願意纏鬥,而是選擇避而不戰,想必那兩人也多半如此,看起來,一旦有機會近身,必須要立即拚盡全力,賭上全部身家,方能將對方拿下。


    “黑鯨,再選一人。”


    …………


    力宗,東極城。


    穆陽清與赤龍門的外事長老賈善贇,在赤龍門駐力宗的別院剛剛談好了一眾外務事宜,卻忽然心有所感,覺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正試圖滲入此間,不禁眉頭一皺,手中暗暗發力,尋找到了那力量的源頭,唿吸間將那物攝在手中。


    卻是帶有掌門氣息的雪色靈符。


    這……


    感受到上麵雄渾而又熟悉的氣息,穆陽清登時站起身,儒者的風範散去無形,目眥欲裂,盯著眼前的赤龍門外事長老賈善澊,“賈道友,我敬你赤龍門一尺,你等竟如此待我!”很明顯,赤龍門在這間別院外部,故意布置了某些特別的存在,以至於掌門的傳訊,未能及時送達到自己手中。


    “穆前輩,”賈善贇也同時站起,卻仍然麵帶溫潤的笑容,“時勢易也,試問我隻是普通的地級修士,倘若背後沒有宗門支持,又有何膽量敢獨自一人阻止您呢?”隨著這話音落下,賈善贇身形連續後退數步,手中扣動了身側一枚不甚明顯的機關,卻見數道靈力絲線,驟然從四麵八方激射而來,穆陽清下意識躲閃,卻見那紅色絲線並不銳利,穿梭間雖然密匝,但觸手所及之處,並無任何危險預警。


    與此同時,他隻覺得身側景物隨著那萬千絲線的牽扯,快速變幻,恍惚間,便到了一處烈風唿嘯的蒼冷雲台,身側數百丈遠的地方,已經圍上來八名地級修士,雖然修為最高者,也隻有地級六七重的模樣,但顯然對方並非為了搏命而來。


    “赤龍門的‘徙地雲嵐緣絕陣’果然不同凡響。”


    穆陽清未曾親身體驗過,但卻知曉此陣的存在,通過事前布置,可以將一名修士拉到極遠處,使之遠離戰場。但此陣也有致命的弱點,成陣的修士,不能與陷在陣中的修士對敵,否則,陣法就會出現極大的漏洞而崩塌,陷入其中的修士,也可以從容迴到之前來時的地點。而想要走出大陣,必須要盡快想辦法靠近其中一名修士,逼迫其交手方可。


    隻不過,想要與陣中的修士對敵,也不是那麽簡單,雖然視野中並無任何障礙,但穆陽清知道,貌似空無一物的所在中,存在著大量的屏障,雖然並無危險,但僅僅依靠蠻力,卻無法打穿。


    此陣的奧義在於“異地囚困”,故此,防護強度絕非一般。


    不過,他也並非束手無策。


    心如電轉,他手中已然多了一杆漆黑如墨的毛筆,隻是信手甩脫,便有百點墨汁向周身潑灑而去,很快,便遇到了無形的屏障,不過那墨汁並未順勢流下,而是粘連在那虛無的屏障之上,他身形遽動,到了一處墨汁還算密集的所在,信手將那墨汁勾連在一處,繪成一隻飛翔的蒼鷹,待那最後一筆落下時,那墨色蒼鷹便仿若活了一般,舞動翅膀,飛到了他的身側,穩穩停落在肩膀之上,快速消散,與穆陽清的身形融為一體,而那道屏障,也驟然多了一道莫大的空洞,他身形躍動,化作流光,便到了屏障的另一側。


    隻是,這雜亂的屏障有些多,他心中喟歎一聲,見那八人並無理會自己的跡象,知道這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堅毅旋即覆滿冷麵,手上動作又快了三分。盡管自己暫時並無任何危險,但掌門不知道是否有難,雪色傳訊靈符本身便已說明,掌門在尋找幫手,自己還是大意了些,未曾料到赤龍門會暗自發力,隻希望餘驚風,能盡快趕到吧。


    …………


    風師叔為什麽不在?


    清師叔怎麽也沒有來?


    一路追跡,聚集在此的蕭不庸、白星若等人佇立在高空,遠遠觀望掌門與三名元嬰修士在真武城西上空鬥法相博,但卻因為未能見到餘驚風和穆陽清二人出現而心中驚疑,直到蕭不庸破局,帶頭說了一句


    “看起來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風師叔和清師叔,或許都已經被困住了,敵人應該還備有後手!”


    “蕭兄,應盡快調動飛熊軍,結成修士戰陣!”白星若也登時認識到事態的嚴重。


    “可是,我沒有掌門的手諭,無法調動全部的飛熊軍,而且,沒有赤鸞軍的幫助,大陣根本無法結成。”


    “這個時候,還講這麽多規矩有什麽用?”說話的是朱鎮宥,掌門家族中除卻朱謙牧中的修為最高者,地級七重修士,“事態緊急,我等自會為你作證,赤鸞軍的事情交給我!”


    “如此……也罷,你們先在外圍相助,切莫陷入其中。我們去去就來!”蕭不庸身形急墜,和朱鎮宥遁速全開,前者直奔真武城南,而後者直奔東極城北,各自調集軍士,一旦大陣結成,加上幾人掠陣,便可從容對陣一名到兩名元嬰,解掌門之困。


    隻是,幾人心中憂慮的是,雖然沒有任何預警,但會不會有其他宗門的修士戰陣驟然降臨此間,倘若那樣,便隻能苦等清師叔或者風師叔脫困了。


    …………


    嗬!


    稠霧鎖定的隗晨鎮中,江楓撿起身前的金剛杵,便陡然察覺到這白霧湧動的規律,無需懷疑,隻需要祭煉此物,或許便可摒除這白霧的影響。


    不過,事情似乎不那麽簡單,自己之前的顧慮依然存在,真正阻止自己離開的,並非這白霧,而是其他修士釋放的禁錮之力。


    原本,這白霧影響了自己的神識,這種禁錮的感覺並不強烈,如今,拿到金剛杵,這種特別的感覺便愈發分明了。


    將黑袍修士的衣帽扯下,露出一副模樣還算俊朗的麵容來,如此年輕的金丹修士,想必也是門中的翹楚了,隻不過你修什麽不好,竟然修習鬼道,召喚之物,均被我的“覺生血袍”完克,江楓心中未免輕笑一聲,趁著黑鯨還未緩過神來,將這修士的金丹連同屍體盡數收起,轉身拋給黑鯨一具妖獸的屍體。


    “有新鮮的!”黑鯨慢了一步,趕緊爭辯道。


    “這屍體或許塗山用得上!”江楓哼了一句,方才看那金丹,應有六品,可見這修士生前資質也算不俗,基本上滿足塗山的需要,如此,隻需要再找一份元嬰修士的文書,塗山一事,便可以從容了結了,餘下的繁瑣事務,多半用靈石可以解決。


    當然,靈石如果需要的太多,也是不小的問題。


    “且!”


    黑鯨這迴不吭聲了,喘息方定,便一口吞下那三階妖獸的屍體,有了之前的“失敗”經驗,此番它可謂拚盡了全力,不過江楓也第一時間用掉了“尖嘯護符”,手中的“黃玉手鏈”也耗盡了威能,隻得收了起來,對敵又少了一種手段。


    這個時候,他赫然發現白霧之中,一個身影正向自己匆匆飛掠而來,他趕緊下意識向後連退數步,地級威壓陡然放出,那身影卻又快了三分,絲毫沒有玄級修為應有的晦澀。


    這白若熙不對勁!


    江楓隨即瞥見了那死魚般的枯敗眼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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