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宗,真武城。


    將蕭明真送迴蕭府的途中,江楓才仔細思忖起她所提的要求來,一枚能夠在靈墟之中,強化自身對於幻境感受的“幻夢魔心丹”,服用此種丹藥,如果能夠承受住幻境給予的兩倍壓力,則會起到更佳的效果,對於積累曆練,提升修為,有莫大的好處。


    當然,靈墟幻境的壓力,也可能會讓服用丹藥者,陷入精神崩潰,墮入魔道,徹底迷失在幻境之中。即便不服食此類丹藥,這種情況,也有很小的概率發生在心地不夠堅韌的修士身上,不過對於自身沒有自信的修士,則會在進入靈墟之前,服用穩定心境的丹藥,以降低這種可能。


    蕭明真能夠得到力宗靈墟的試煉機會,這點毫無意外。出身於五大家族,同時也領悟了家傳的最重要戰技之一“天羅風清舞”,她此時所能得到的修煉資源,在家族之中已在翹楚之列,隻是同樣囿於“天羅風清舞”屬於保密戰陣技能的緣故,她此時離開力宗,受到了極大的限製,雖然並不是完全不能,但也會被時刻監督,直到達到地級,有一定自保之力之後,方可得到自由。


    “沒必要這麽拚命,以你家族提供的修煉資源,順其自然不是更好麽?”江楓再次嚐試勸慰蕭明真,希望她放棄此種危險的嚐試。


    “你是不是不願意幫我?不願意幫我,就不借你靈石。”蕭明真用小孩子脾氣來應對,這讓江楓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靈石還是需要借的。


    “我盡力,但不保證。”


    蕭明真提及的這種三階丹藥,煉製材料和方法都很特殊,雖然類似效果的低級丹藥並不難求,畢竟靈墟乃是不少修士修煉的重要途徑之一,在這方麵,不可能有丹師忽略這個商機,但有一倍效果的“幻夢魔心丹”,還是難以求取的。蕭明真提供的途徑,乃是向一位名曰“百藥老仙”的丹師求取,此人性格孤僻,居住在金城派東南,與魏國交界的群山之中,據傳此人賜予丹藥,一切均看機緣,使用武力威懾或者用靈石購買,都是沒有用的。


    那也不是你不額外給我靈石的理由啊。


    江楓心中吐槽,不過六十枚三階,還是成功借了出來,並且不用立下任何字據,這一點,顯然蕭明真認為江楓還是靠譜的,畢竟左右也算個掌門,沒必要黑自己這點小錢。


    “那個女人,還沒有心上人。”她湊過來,輕聲在江楓耳邊小聲的說道,“而且,我已經知道她是靈籠商會的人。”


    “你這是在玩火!”江楓嚇了一跳,“她是地級修士,你竟然對她用了”


    “噓沒事,我的技能,經過長期鍛煉,已經升級到了三重,現在輕易不會引起對方的不適,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麽?”


    你這是在問受害者到底是否有感覺的節奏啊。江楓長籲了一口氣,語氣嚴厲的告誡道,“下次不要這樣冒險,特別是對高階修士,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出了力宗,蕭家的招牌,可不一定有用。”


    “知道了,看你那兇巴巴的樣子,還真像個掌門。”


    “這件東西你拿著。”見其這麽沒心沒肺的樣子,江楓反而擔心起蕭明真的安危來,雖然她身在修士戰陣之中,但也無法完全避免獨自麵臨危險的情形,想到這,心中便不再猶豫,將鬆石項鏈拿了出來,“這件東西你拿著,記住,不論誰問起,一定不要說出它的來曆,如果實在沒法解釋,就說是撿的,懂麽,是撿的,而且,別弄壞了。”


    “且,這樣式還真土。”


    蕭明真將鬆石項鏈拿在手中,摩挲了片刻,“送我的?怎麽不像是新的,不會是祖傳的吧?想騙女孩子,這點錢都舍不得花,還要保密?你一個窮困小掌門,送我件東西還怕的要死,是怕我賴上你嗎?”


    “哼,你以為我學了‘天羅風清舞’,是誰都能娶的嗎?”


    她正吐槽著,馬車卻已經到了蕭府,她輕哼了一句,跳下馬車,還未等馬車調頭離開,她又迴轉挑起車簾,“丹藥沒拿到的話,也記得來告訴我,哼!”


    這瘋丫頭!


    江楓歎了口氣,側身再次躲過了她伸過來疑似探視機密的手,目送伊進了府內之後,才思忖起鬆石項鏈的問題來。


    為了蕭明真的安全,把這飾品送了出去,迴頭怎麽跟餘小曼交代是個問題,必須得早點想辦法弄件新魂器,好把項鏈拿迴來才行。另者,如果真的能找到百藥老仙,並求取到一枚以上的“幻夢魔心丹”,對於自己去西海靈墟曆練,也是不錯的。


    話雖這樣講,百藥老仙恐怕沒那麽好打交道,能那麽容易求取到兩枚珍貴的“幻夢魔心丹”。不過試試總是必要的,隻是要深入金城派,也不是件易事,既然魏國正亂,或許可以繞個圈子,反方向從魏國進入金城派境內,尋找這位丹師的蹤跡。


    金城派,東南邊境。


    蘇黎清麵色冷峻的走在下山的羊腸小路上,心情甚是複雜。不甘心接受命運的他,再次拜訪了百藥老仙,隻是結果並不理想。


    “算了,掌門,一切順其自然吧,畢竟藥仙還是給了您一枚新丹藥。”身邊的侍從權水聲低聲勸慰道,這種求取丹藥的私密事,隻有他有機會知道,即便蘇黎清的幾位女兒,也無緣知曉。


    “概率不大。”蘇黎清不甚滿意。


    “但總好過沒有。”


    “罷了,走吧。”蘇黎清不再計較,兩人一前一後,行了數裏,蘇黎清才禦起一把紅光飛劍,帶上權水聲,向最近的城鎮飛去。隻過了半個時辰,便到了金城派南方一座較大的城市彥師城。


    彥師城依山而建,冬暖夏涼,還有一處二階中品的小型靈地,蘇黎清在此間花費巨資,安置了高階的聚氣靈陣,使此間的靈氣濃縮至三階中品靈地的水平,同時興建了華麗的洞府,僅供他一人使用。平素,在炎炎夏日或凜冽隆冬時,他都會在此間住上個把月,推掉大部分庶務,安心在此修煉。


    然而讓他不高興的是,案頭竟然擺了兩件奏報的折子。


    沒有求取到合適的丹藥,已經讓他心中堆滿了陰霾,見到這煩心的庶務,更是讓他心中不爽,甚至有些鬱結,不過他是當久了掌門的人,知道奏報之中,必然是急切的事,故此,放下心頭的不爽,將這兩件奏報攝在手中。


    第一封奏報,乃是冷家冷聽風遇襲的事,冷聽濤選擇將其弟遇襲的事情大張旗鼓的宣揚出來,便相當於將此事拋給了自己,作為宗內權力的執掌者,他查明此事並不難,隻在於他想不想,雖然金城派不提倡暗中舉報,但還是有不少暗報,通過各種途徑呈上來,他也從來不會讓這些暗報蒙塵,提供真實情報的人,往往會得到提拔或獎勵,這種舉動,無疑進一步增加了他的消息來源。


    冷聽風的事,他確實不想管,甚至在考慮,為什麽對方沒成功殺死他,那倒是簡單得多了,他從心底裏,不想四女兒蘇雅嫁給一個毫無用處,無法分割冷家資源的修士。不過,在冷聽濤迎娶了鍾家女之後,他便知道,這是在向自己示威,於是,他隻能關注此事,否則,沒有一個交代,冷聽濤的所為很明顯是在“告誡”自己,不處理,他冷聽濤就會與自己越行越遠。


    冷聽風,劉家!


    這奏報隻有五個字,卻已經將所有秘辛都和盤托出。竟然是劉家,他們為何要這樣做?蘇黎清凝神靜思了片刻,便悟出了其中的關鍵,劉家這是在轉移自己的視線,想讓自己把重心放在冷家,而不是惦記他劉家,顯然,他們在想辦法阻止自己的大女兒蘇瓊,嫁入劉家,進而分割劉家的資源。


    怎麽可能讓你們如願?


    蘇黎清拈起另外一紙奏報,上麵仍然字數不多,“雙龍城昨日來了古劍門的客人。”


    他一把將這奏報扔到地上,不滿再次充斥他的腦海,久久不能散去。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在廳堂之中踱來踱去,即便一旁侍候的權水聲悄悄點燃了靜氣斂神的香薰,也完全無法讓其靜下心來。


    自己想要維持一個平靜祥和的金城派,但似乎有些壓製不住了。


    占據黑水門,乃是他對於魏國變亂,提前做的準備,也是他為了吸引各家注意而做出的姿態,隻要宗內同心協力,地盤還是會有的,打通黑水門,南下的路便更暢通,也有更多的選擇餘地,也就代表未來有更多的修煉資源可以分配,然而,似乎有些人,不願意買自己的賬。


    “水聲,我們迴天佑城。”蘇黎清旋即做出了決定,他打算速度處理下嫁女一事,打破這種眾人唯自己為敵的僵局。


    力宗,真武城,蕭府。


    蕭明真找了蹩腳的借口屏退了左右侍女,這才急匆匆的擦亮了銅鏡,將那根鬆石項鏈小心的拿了出來。


    “真是老土,誰還送這樣的禮物,這顏色配衣服,好像不太容易。”蕭明真一邊吐槽,一邊照著銅鏡,將鬆石項鏈戴上。


    叮!


    她隻覺得識海和法相之中一陣恍惚迷離,似乎增加了什麽東西,她趕緊閉上眼,仔細體味變化,平複法相內的躁動,很快,她便有了覺悟。


    這臭掌門,秘密還挺多的!


    不過終於有了一種攻擊類的技能,也算有了點自保的手段,隻可惜並不長久。他倒是有心了。她突然記起自己曾經看過江楓戴著自己那金玉耳環的模樣,原來是這個緣故,並不是有女裝的嗜好。


    還好,還好,三觀猶在。


    蕭明真馬上有了明悟,一直以來的擔心終於落了地。或許那金玉耳環與這鬆石項鏈有類似的功用,隻是並不適合自己,沒有拿出來,或者


    不會送給了那個晏殊佳吧!


    她銀牙一咬,眉頭一皺,又不高興了。


    江楓行走在真武城的鬧市,總覺得似乎有人在惦記自己,不由得心緒不寧,不過在望見楚家略有奢華的院落時,這種心緒很快便被衝淡了。


    即便有楚安瀾的變故,這楚家的院落,似乎也沒有衰敗走下坡路的跡象,看起來,是穩住了頹勢的緣故。


    他依例遞上拜帖,很快楚弈鳴的管事黃東便出來迎接,對於江楓,他心中是萬分感謝甚至欽佩的,沒有江楓解救六少,他黃東的好日子,還不知道在哪呢。


    楚弈鳴的院落比之前更加熱鬧。


    可見換了靈魂的楚弈鳴,改掉了不少“惡習”,現在與府內的各房相處的還算融洽。當然,江楓知道這裏麵有楚安瀾的不少原因。


    一方麵,知道楚弈鳴並非親子的,隻有他和楚安瀾,一切排擠疏遠的行徑,也都源自於此,這些內因,在楚安瀾死後都不複存在;


    另一方麵,楚家在失去楚安瀾這個核心人物後,不得不抱團取暖,以維持昔日的權勢和榮光,這種情況下,楚弈鳴隻需要做些許的改變,便可以輕易融入到這個大家族之中,江楓送還楚安瀾屍體以及儲物袋的舉動,更提升了楚弈鳴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少人因此分配到了楚安瀾的遺留法器或資財,自然會把這個恩惠算在擁有“靠譜朋友”的楚弈鳴身上。


    楚弈鳴從後院出來,還帶著弟弟楚弈光,此番,他也帶著江楓拜見了他的“便宜母親”趙氏,從趙氏的境況來看,她也同樣擺脫了昔日的尷尬處境,隨著楚弈鳴身份的提升,地位和待遇也水漲船高。


    生性頑皮楚弈光也乖巧了很多,想必楚弈鳴在這個弟弟身上,也下了不少水磨功夫,江楓聽說,即便沒有覺醒法相,他已經有了專門的私塾老師,教授基礎的道法。這點,普通家境的子弟,是遠遠不會有這樣的優渥條件的。


    待到一切禮數上的“表演”結束後,楚弈鳴便引了江楓,一同進了書房,屏退左右,打出兩道隔音符,兩人交換起各自的情報來。


    江楓將自己所探得的東博城情報,告知了楚弈鳴,以及結合自己對於尹都所賣法寶的猜疑,做出了自己的推測:


    有人借助東博城靈地,布置傳送陣,將並非天元北陸的出產,運送到此間,並且借助特殊的途徑發賣,謀取暴利。並且,這夥人背景不凡,幾乎上可通天。


    “這是死罪”楚弈鳴沉思了半晌,隻說了四個字。


    “你打算怎麽辦?”江楓自然知道這是死罪,天元北陸與其他各陸的貿易,一向被嚴格控製,並課重稅,這種高端的法寶,稅率更是誇張,偷逃的行為一向會被嚴懲,問題是,現在楚弈鳴已經在局中,他為這種走私行為,提供了場所和支持,並且,即便推說不知道,也是沒戲的。


    “我現在知道了,為什麽楚安瀾會死。”楚弈鳴靜靜的說道,“他肯定拒絕了某些人的請求,不願意將靈地交給那些人隨意使用,並偽造賬目。也知道了我為什麽會被設局,在楚安瀾拒絕了他們之後,或許這個局,便落在了我頭上。”


    “為什麽不是楚弈臨?”


    “因為楚弈臨與楚安瀾父子關係很好,而我,無需仔細調查,就知道和楚安瀾關係疏遠,定然不會遵從楚安瀾的指令,拒絕與他們合作。”


    “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楚弈鳴並未因此歎氣,或者氣餒,“知道這件事的本質,那就盡量利用好了,這些人能安然經營這條走私路線,一切環節必然都已經打通,正如你所猜測的,這裏麵不可能沒有身居高位之人。”


    這句話讓江楓再次想起了尹都,尹都給自己的暗示,說明這裏麵有九老頭的人。隻不過具體是誰,便不清楚了,沒有到達地級,連結識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跑不掉,撇不清關係,就幹脆順其自然,進入局中好了。”楚弈鳴看了看江楓,笑道,“怎麽樣,有沒有膽量一起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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