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秦朗一早便離開家中,蘇錦在廊上相送。她倒是想出門,隻冬日路滑,誰也不敢讓她隨意走動,這個冬天她的活動範圍恐怕最寬也就是在走廊上走走散散步了。


    沒多久便要過年了,過年的時候秦朗是肯定會迴來的,這一次分別蘇錦心裏倒是沒多少悵然不舍失落的情緒。


    臘月過了半,過年的氣氛越發的濃重起來,秦家也一樣,眾人忙碌著做各種準備,購買了許許多多品類齊全的年貨。


    這是大夥兒在烏水城過的第一個年,自然少不了要熱鬧些。加上蘇錦在這上頭素來大方慣了,絕不肯委屈了大夥兒,購買的各種年貨更多。


    過小年前,各種過年需要的肉類、糕點也開始準備了。


    冰天雪地的北境就這一點好,肉類、糕點等哪怕放大半個月也不會壞的,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天然的冰箱。


    家裏上上下下的人口多,宰殺了二十來頭羊、七八頭牛,大夥兒忙得熱火朝天,將一塊塊切割好的肉碼放在大缸子裏。


    廚房蒸了無數的豆包、饅頭等,隨吃隨蒸。


    這地方幾乎沒有人養豬,市場上根本買不到,這讓蘇錦有些惆悵,大夥兒也都有些想念豬肉的味道。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牛羊肉雖然也好吃,可是擱不住天天吃啊,便是有一百種做法,天天吃也是會膩的啊。


    唐夫人來送年禮的時候聽說了這事兒好笑,正好她家裏養了不少豬,她父母祖籍在江南金陵那邊,雖然在這烏水城生活著,卻一直更喜歡吃豬肉。因此他們家每年都會養豬的。


    如今父母雖然不在了,但她從小跟著父母也吃慣了豬肉,這養豬的傳統也一直保留了下來,反正她隻需要吩咐一聲,又不需要親自動手。


    隔日,唐夫人便叫人給蘇錦趕來了三頭養得圓滾滾的大肥豬。


    可把眾人給高興壞了,興高采烈的殺了年豬,用最新鮮的豬肉、豬血,加上粉條酸菜燉了一大鍋,香氣四溢,都笑說這才有過年的味道。


    要知道在南邊,哪怕家裏再窮呢,過年的時候也都要割一斤兩斤豬肉解解饞,吃肉和過年在大夥兒印象中這就是緊密相連的兩件事。不吃豬肉哪兒叫什麽過年啊。


    阿莫、以及在本地這兒買的下人們對此表示很納悶,實在不懂這些人殺豬有什麽好高興的。但是等豬肉燉得香味四溢的時候,嚐起來這才精神一振起了幾分興趣,這肉比起牛羊肉來又是另一種滋味啊。


    蘇錦讓人配了些佐料,將豬頭稍加處理放進大鐵鍋裏燉了,處理得當的豬頭肉可是難得的美味。


    又讓廚房醃製了老大一塊排骨,香煎小排骨加點兒胡椒什麽的,那也是真香!


    眾人興高采烈的吃了一頓,剩下的便捨不得動了,留了過年再吃。順便過年的時候還能吃一頓豬肉餡兒的餃子呢。唐夫人家暖棚裏有新鮮的韭菜,自家再泡發香菇木耳切成丁,聊以解思鄉之愁了。


    誰也沒有想到,青狄人會在這種時候突如其來的發動了進攻。


    過了小年,天氣一天比一天好,晴空萬裏,陽光明媚,雖然這冬日裏的陽光看著亮堂其實並沒有什麽溫度,寒風吹來照樣寒意浸人,但這陽光瞧著也叫人喜慶啊。


    這麽看來過年的時候也定是極好的天氣。


    蘇錦掰著指頭眼巴巴的等著秦朗迴來,卻萬萬也沒想到等來的是青狄人對大慶發起了突襲的消息。


    烏水城防禦森嚴,城池牢固而高大,加上郊外就有兩大營駐紮,給青狄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襲擊烏水城。受到襲擊的是烏水城附近的三個城鎮。


    那三個城鎮雖然比起烏水城的重大繁華大大不如,但也是這一帶人口眾多、頗為富庶之地。


    憑青狄人的本事,殺入這種規模的小鎮燒殺擄掠一番不是什麽難事。


    他們縱馬疾馳,來得快去的也快,夜裏突然發動襲擊,搶了糧食和錢財、放了幾把火,殺了一些人迅速退走。


    等城鎮裏一片哀嚎混亂驚惶過去,急報到烏水城駐軍那裏的時候,天都已經大亮了。


    一夜的功夫,青狄人哪怕攜帶著戰利品也足以讓他們縱馬跑遠了。


    眾將譁然,無不驚怒氣憤,鄭冠卿當即派人領兵追擊,同時派出一支隊伍巡邏其他城鎮、再派出人馬趕往三大鎮善後,整個烏水軍營連帶著知府衙門忙得不可開交。


    蘇錦聽到消息之後立即命令林家醫館閉門,所有人帶著各種藥材、紗布等趕往三大鎮幫忙救人。


    款冬、半夏、林小雨、林平以及耳濡目染下對於處理傷口、上藥包紮頗有經驗的銀硃白芍也都派了去。


    若非她有孕在身,自己都得趕過去。


    隨後,她便得到消息,秦朗與宋副將率軍前去追擊青狄人了。


    蘇錦沒覺得多意外,羅家父子就躲在青狄人那裏,說起來與秦朗、與自家多少有兩分關係,這種時候秦朗不可能不去。


    當各種真相的具體情形匯聚,別說軍中將領們了,就是蘇錦也推測到了幾分真相。


    被劫掠的三大鎮無不繁華富庶,如果沒有人提供情報加以指點,青狄人不可能挑選目標挑選得這麽到位。


    還有速度,來去如風,如潮水般一擊而中、一中而退,誰策謀規劃的路線?


    青狄人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了解得如此透徹,隻能說,是羅家父子。


    羅家好歹紮根烏水城近百年,沒有人比羅家父子更了解烏水城的種種。


    羅家的倒黴跟秦朗不無關係,他們父子作妖惹出這麽大的亂子來,秦朗自然不可能不挺身而出。


    蘇錦暗嘆,這個年怕是要過不好了。


    秦朗和宋副將帶人這一追擊,一來一去少說也得數天,迴來之後少不了又有善後商議安排等一應事務,等忙過這一陣,恐怕元宵節都過完了。


    正當忙碌善後、烏水城中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射在那受劫掠的三大鎮、以及追擊青狄人而去的隊伍時,一夥蒙麵悍匪趁虛而入。約莫四五十人穿夜行衣、蒙著麵,趁著夜裏朝秦家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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