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裂開無數縫隙,陳彥彥的拳身之上出現了數道細微的傷口,但他卻沒有避讓而是依舊往前,裂開的拳風牆壁重新凝聚閉合,沉重的拳勢攜卷著靈氣當頭壓下欲要將李休的身子鎖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但太慢。


    就在那麵牆重新閉合的瞬間李休的劍已經到了滿江紅的麵前。


    這一戰未必要分生死,但一定要比分生死還要更快,因為他的傷很重,若不能速戰速決那就會很麻煩。


    所以這一劍很快,也很難擋。


    但站在他對麵的是滿江紅,除非之前的明燭天南可能一擊而勝之外,其餘都很難如此短暫地結束戰鬥。


    這一劍來勢洶洶,滿江紅卻隻是側了側身子,避過了劍鋒,然後縱步向前肩膀用力貼身一靠。


    這一靠不退反進不僅破壞力驚人而且足夠出其不意。


    腳下青磚崩裂,肩膀側向前方使得空氣都是爆出了唿嘯之聲,他身上肌肉在一瞬間膨脹起來,那身紅衣由寬鬆變得緊繃,這一下若是被撞到,少說也會胸骨斷裂。


    速度很快,隻是對李休來說算不得什麽,完全能夠將其避開,但他卻沒有選擇躲閃,而是鬆開長劍正麵迎了上去。


    這很不同尋常,滿江紅的眉頭幾乎是在一瞬間便皺了起來,一名劍修在對敵之時卻選擇了鬆開長劍赤手空拳的迎了上來。


    不是傻子,那一定是有所預謀。


    隻是這一靠已經靠出,並且距離太短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的肩膀貼在了李休的胸前,結結實實的觸碰到了一起沒有半點阻隔。


    一聲清脆的骨裂之聲響徹全場,許多人微微一驚,想不通明明能夠躲開卻為何非要硬生生受下?


    在肩膀靠在胸膛還來不及撤去的刹那,李休的雙眼之中灰黑之色陡然加深,萬法總綱諸天冊驟然浮現在起身後化作一個圓環串聯體內周天,隨之擴散到了體外。


    陳彥彥的那麵牆卷入了圓環當中如同柳絮一般化作漫天飄飛四散,他的身體也是被震退了一步。


    一步的時間能夠做很多事情。


    純粹無比的劍意與瞳術一起聚合而出了極為龐大的壓力禁錮住了滿江紅使得他無法動彈,那身肌肉爆棚而起似乎是在蠢蠢欲動欲要掙脫這過壓力,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李休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頭上,然後猛然發力帶動著滿江紅的身體淩空飛起接著用力的砸在地上,他的身體宛如鑲嵌在了地麵一般,長街發出龜裂,以他為中心開始裂開像是蜘蛛網一般朝著四麵八方蔓延而去。


    這一摔勢大力沉,哪怕是體武雙休的滿江紅都是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染紅了李休的手掌。


    但他卻沒有鬆手而是抓著滿江紅的腦袋將其再度提了起來而後諸天卷瘋狂運轉,四周天地靈氣灌入手臂當中竟是將其當做石頭一般朝著正邁步而來的陳彥彥扔了過去。


    高大的身體發出破空之聲像是剛剛劃破天空的那把椅子一般再次砸在了地麵。


    而陳彥彥卻是矮身躲過出現在了李休的麵前,一拳對著他的臉上就轟了過去,地麵發生震動,這一拳帶動了四周數十米,大地青磚高高升起在空中形成數條石柱在同一時間向著李休砸了下去。


    陳彥彥所修功法霸道非常,一舉一動都能帶動天地之力,堪稱恐怖。


    李休站在那裏,抬頭凝視著這身前一拳,純粹無比的劍意透體而出變得愈發鋒芒難以阻擋,以他為中心一個完全由劍意形成的波紋向著四麵蔓延而開。


    飄飛的青磚重新落迴了地麵,原本砸向他的石柱也跟著消散退去。


    然後他抬起了右手,陳彥彥的拳頭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一股靈壓自二人交手觸碰之處轟然炸開,卷起一陣狂風吹拂過四周,無數人後仰著身子遮住了雙眼。


    二人的目光對視著。


    李休的掌心之中忽然生出了無數劍光,陳彥彥身上的白衣裂開了數百道口子,碎屑高高飛起。


    但他卻不為所動,那原本已經頓住的一拳竟然是再度發力錯開了李休的手掌堵住了那些劍光然後落在了那已經斷裂的胸口之上。


    陳彥彥巍然不動的站在原地,李休的身體卻是倒飛出去在長街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青衫破碎變得更為狼狽。


    那張本就泛著青色的麵容變得更為憔悴,眼中的疲憊之色似乎要溢出來。


    “看來你的傷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重一些。”


    陳彥彥的腳步停頓了下來,身上的數百道傷口往外滲透著鮮血,不一會兒便染紅了白衣。


    但他的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波動,平淡無比的注視著李休。


    李休從地麵上站了起來,身體晃了晃,咳嗽的更加厲害,那雙眼卻是極為平靜,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著,他認真道:“那就讓這場鬧劇結束的更快一些。”


    胸前鮮血早已打濕了青衫,不化骨釋放著若隱若現的光芒在一刻不停地恢複著傷勢,李休再次抬起了手。


    陳彥彥皺起了眉頭,因為那隻手當中並沒有劍光生出。


    甚至什麽異樣都沒有出現,但人群卻突然發出了驚唿之聲,聲浪之高震動的四九城內建築都是微微一顫。


    陳彥彥迴過了頭。


    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大坑,滿江紅站在坑洞上,李休先前的連續兩次攻勢固然強悍但想要徹底將其解決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滿江紅雖然滿身淤青但卻站了起來。


    周身氣息凝實,整個人如同洪荒猛獸一般,但他卻沒有動。


    並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因為在他的額頭前漂浮著一把劍,劍尖之上吞吐著鋒銳劍芒,隻要他有丁點異動,這把劍就會從額前穿過。


    李休右手張開,五根手指微微彎曲越來越緊,那把劍距離滿江紅的腦袋也越來越近。


    這就是三式劍招的第二劍,也是額外融合了劍意和諸天冊的一劍。


    可以做到極為微妙的調整和控製。


    滿江紅的麵色難看至極,他怒視著李休隻覺得一股子憋悶之氣盤旋在胸口之上無法散去,難以接受眼前的結果。


    他堂堂滄瀾榜上高居第三位的強者,來到此處欲要挑戰李休,結果卻連正經出手都沒有出手過就已經輸了。


    而且敗的很是難看,極為難看。


    從頭到尾幾乎是被碾壓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退嗎?”


    李休遙望著他,出聲問道。


    滿江紅雙拳緊握,陰沉的麵色變得鐵青起來。


    那把劍還在向前,一點鋒芒刺破了他的額前皮膚帶出了一行鮮血。


    “退嗎?”


    李休的聲音再度響起,繼續問道。


    深吸一口氣,滿江紅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活下了性命,同樣也代表了認輸,代表了不再參與此事。


    於是李休轉頭看向了陳彥彥,那把劍在空中劃過重新迴到了他的手裏。


    “你以為書院也想殺蕭泊如,之所以沒有來此是因為我在這裏。”


    李休握著劍,開口淡淡說道:“但其實書院根本不想殺他,就像書院從來不想插手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你以為殺了蕭泊如能夠光明正大的迴到書院,但那隻會讓人瞧不起你。”


    陳彥彥冷著臉,目光執拗並不為所動。


    李休也不認為自己隻是簡單幾句話便能夠將其說動,隻是繼續道:“但你贏不了我,又怎麽殺得掉蕭泊如呢?”


    兩道身影相隔數十米對立,李休的雙手握住了劍柄,四周站在最前方的數百人麵色劇變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陳彥彥半蹲著身子,右手握拳,像是要將天地之力盡數把握一般,腳下裂開的大地向上飛出無數泥土碎屑,青磚震動著,然後崩碎化作齏粉。


    泥土和粉末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一條長蛇圍繞著他的全身,他一拳對著李休遙遙轟了出去。


    那條長蛇跟著飛了出去,並且在空中發生了旋轉,卷動著四周的天地靈氣依附在了長蛇之上,在形體之上賦予了神。


    身上鱗甲生出,蛇頭雙眼猩紅,吞吐著猩紅色的蛇信在空中劃過極為詭異的痕跡衝了過去。


    這條蛇很巨大,足有百丈,雄壯且難以抵擋。


    這是要分勝負的一擊。


    周圍人人色變,心中駭然無比,覺得陳彥彥不愧是滄瀾榜上排名第一的強大存在,單憑這一擊的威勢並不遜色與之前世子殿下揮出的那一劍。


    隻是不知殿下能否擋住。


    遠處觀望的唐軍將士心下有些擔憂,畢竟世子如今的狀態可謂是有些淒慘。


    這一拳的確難以阻擋,即便是李休此刻也是全神貫注起來,沒有絲毫小覷。


    他雙手握著劍柄,往前邁了一步,腳掌並沒有碰到地麵,反而是停頓在了半空中,看起來就像是踩踏著一層看不見的大地一般。


    無形的波動自腳下擴散,如同湖麵上的波浪一般發出層層漣漪。


    這一劍當頭而落毫無花哨的筆直斬下。


    斬在了那條蛇頭之上,大蛇依舊在朝他逼近,蛇頭之上浮現了一個劍痕,劍痕越來越深看起來像是無數把劍同時站在同一處地方一般。


    李休的雙眼盡數被漆黑籠罩,一股子暴戾之氣自眼眸深處升騰而起。


    在他麵前竟然是憑空生出了無數劍光切割著那條大蛇,與此同時蛇頭上的劍痕越來越深。


    “一擊,皆斬。”


    李休嘴唇輕啟,淡漠的聲音自口中緩緩而出。


    天地間響起了數百聲劍鳴,跟著響起了近千聲。


    那條蛇自中間一分為二,徹底粉碎消散而去。


    而那把劍卻還在不停落下,陳彥彥的身體倒飛出去砸在了滿江紅的身側,胸前一條血痕浮現。


    深可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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