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很熱鬧,但梅嶺很冷清,自從書院將書海開放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後,荒州之人幾乎每一日都會在書院之外挑戰,想要領教一下書院弟子的實力。


    子非不在,蘇聲晚是前輩,梁秋不理外界。


    陳知墨破境遊野。


    最具代表性的幾個人都無法挑戰。


    但書院的弟子很多,上三關和承意的更多,荒州之人並不在意站在自己對麵的人有沒有名氣,在他們看來隻要對方是書院弟子,那就足夠了。


    原本書院弟子是打算避而不戰的,因為在書院的眼中那些荒州之人的挑釁其實是一種很無聊的行為。


    與梅會時候不同,梅會是書院主動舉辦的盛事,所以必須贏。


    後來小南橋的事情傳到了京城,受到皇後的掣肘太子無法動彈。


    而自從李來之死後不久陛下就開始躲在深宮裏閉關不出,沒人知曉他在做什麽,甚至沒人知曉他是否還活著。


    尤其是緊接著又聽到了李休身負魔種的消息之後,所有的弟子胸中都是憋著一口悶氣。


    自然而然的這些荒州之人就成為了發泄的目標。


    書院弟子上三關層次的很強,這一階段的戰鬥很少會輸。


    承意境界則要差上許多,輸多贏少,漸漸地被荒州之人抓住機會壓了下來,李一南雖然已經入了承意卻沒有辦法動手,他是書院的弟子,但也是荒州的人。


    後來陳思寧從往來莊裏走了出來,站在書院門前接受著挑戰,就像是三聖齋山腳下的楚恆一般。


    就在陳思寧重傷堅持不住的時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齊元彬走了出來接替了他的位置。


    這個太尉齊秦的獨子,皇後一方最穩定的心腹。


    他的插手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但成效顯而易見,同為書院新一代四傑之一的齊元彬,其修為實力並不遜色陳思寧,甚至因為他出身命門,資源良多,比之寒門出身的陳思寧還要更強一分。


    承意的缺口隨之堵住,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前來挑戰的人越來越少,那些在荒州滄瀾榜上有著名次的強者並未出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十日之前滄瀾榜第一的陳彥彥迴到了書院,在門口的梅樹之下一言不發的盤坐著。


    當年傾天策排名滄瀾榜的時候,陳知墨剛入上三關並不算太長時間,所以隻排在了第二名,如今他卻已經率先入了遊野,並且戰勝了百裏奇,在傾天策剛剛重新排出的強者名單裏,陳知墨頂替了草黃紙第十的位置。


    陳彥彥是書院的棄徒,四年前尚且還是承意修為的他被逐出書院遠赴荒州遊曆,四年來在荒州闖出了偌大的名聲,在荒州滄瀾榜上排名十四。


    但此番歸來卻不是為了報複。


    從他坐在樹下開始的那一刻,荒州之人再也沒有提過挑戰二字。


    直到今日李休歸京的消息傳到了書院不久之後,一直坐在樹下的陳彥彥便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在這期間他沒有說過一句話,無論是有曾經相識的弟子上前還是書院教習上前都是如此。


    李休與眾多弟子對視著,這種感覺很熟悉,像是有很多話想說,臨到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散了!”


    他從人群中穿過,此時方才注意到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梁小刀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白衣,一襲青衫的李休在穿梭在眾多書院弟子當中顯得有些紮眼。


    他的話從口中傳出,周圍在書院門口前等候了近一日時光的數百位弟子齊齊行了一禮,然後迴到了書院之內。


    前後不過片刻梅嶺之內便變的安靜無比。


    李休走到書院門口,拍了拍一直在側的鍾良肩膀。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就是一個看門的。”


    這話當中帶著些許的調侃,李休的語氣難得的有了輕鬆之色。


    鍾良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說來也是巧得很,李休每一次從外麵迴到書院都恰好輪到他看守大門,這還真就成了看大門的了。


    “小南橋的事情還要謝過世子殿下!”


    鍾良退到一側對著李休躬身行了一個大禮,神情專注且認真。


    南橋邊軍死戰城牆不退一步,讓荒人始終無法踏足小


    南橋,唐軍的悍勇再一次顯露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熱血未滅,傲骨未寒。


    李休沒有說話,這一路走來他受過太多這樣的大禮,心裏早已經沒有了波動。


    鍾良起身,然後又對著梁小刀行了一禮。


    “鍾良身為書院弟子,卻隻能苟存梅嶺之內,無法去往陣前戍我唐國邊境,自覺汗顏,師弟死戰三裏峽寧死不退半步,讓人敬佩。”


    小南橋一戰當中有太多的出色值得讓人尊敬的人。


    李休隻是其中之一,梁小刀,老秀才,醉春風,子非,孫勝,白落提,葉梟,英宋,豐和,張元傑,郭淮,李泗,胡二將軍,陳玄策,慕容天成。


    還有很多人。


    數不勝數。


    梁小刀迴了一禮,哪怕是穿著書院贈予的白衣,他肩膀上的北字似乎都在熠熠生輝。


    那是抹不去也擦不掉的榮耀。


    短暫的嚴肅過後幾人重新恢複了常態。


    天南地北的攀談著。


    鍾良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和梁小刀在說,李休偶爾會插上一句,徐盈秀則是安靜跟在身後並不說話。


    “對了,有件事倒是要恭喜殿下了。”


    在書院之內行走著,雖是夜晚,一路上卻總是偶爾可以見到幾名書院弟子,彼此見了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就各自散去。


    鍾良伸手從頭頂摘下一片被風吹落在頭發上的花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對著李休笑著道。


    恭喜?


    李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然後想起了在城門口的時候李安之對著他的說話。


    也是恭喜。


    “何喜之有?”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鍾良微微一笑,隨後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簡遞了過去,示意他打開看看。


    李休伸手接過,將玉簡貼在額頭上,發出極淡的光亮,在這夜色當中顯得有些耀眼。


    一段信息進入了他的識海之內,李休微微愕然。


    三大榜單更新了。


    傾天策重新排名了三大榜單,而他憑借上三關修為登上了滄瀾榜,並且在榜上排名第二!


    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剛剛突破一月有餘便登上了滄瀾榜,排名高居第二。


    這當然稱得上是了不起三字。


    “外麵可是有不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他們認為你之所以能夠擁有如此高的排名是因為你的世子身份與和李一南相交莫逆的緣故,否則一個剛剛破境不久的人,就算勝了周元和葉修,又哪裏有資格排在第二的位子上呢?”


    鍾良開口解釋道,但臉上卻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怎麽看都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李休沒有說話,安靜的消化著腦海之內的信息。


    滄瀾榜第一毫無疑問依舊是陳彥彥,第三則是滿江紅。


    陳知墨修為突破所以離開了滄瀾榜,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次排在第二的必然會是滿江紅,誰能想到會被突然出現的李休橫插一腳。


    其餘的人並沒有什麽變化。


    與之相比草黃紙倒是顯得風起雲湧了許多,也是被議論最多的一次。


    陳落排在第一毫無爭議,子非破境,第二名則變成了王知唯,醉春風應該在第三名,但他卻依舊排在了第四名。


    第三名則是原本排在第五名的蘇聲晚。


    這一幕傳到了所有人的眼中可謂是驚掉了一地眼球,便是此刻的李休也是微微愕然。


    然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看來萬年老四果然是萬年老四。


    這個外號估計是坐實了。


    蘇聲晚!


    李休嘴唇輕啟在口中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


    書院畫廊教習蘇聲晚,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了一個傳奇,他是書院當中最年輕的教習,比梁秋還要小兩歲。


    畫聖蘇聲晚,單看這個名頭便足以看出他是有多麽的驚才豔豔。


    未入五境,卻被稱之為聖,在江湖上的地位可見一斑。


    尤其是荒人大祭司生平最是推崇他的畫作,這無疑是將蘇聲晚的名聲推到了另一個巔峰。


    被無數人稱讚,但他卻很少在世人眼中出現,大多


    數都是混跡於山川河流,名勝古跡,總之就是哪裏好看去哪裏,哪裏有名去哪裏。


    不知多少皇宮貴族為求他的一幅畫而拋金散銀卻不可得。


    百裏奇死了,陳知墨在這一次的排名當中進了第十位。


    同樣引起了不小的議論之聲。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震驚的,真正讓無數人驚爆眼球的是子非竟然在諸天冊上排名第七。


    要知道唐國的五境修士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一些的,而子非竟然能夠在上麵排名第七,猶在陳先生之上,這份評價會不會有些太高了?


    但當所有人看到在子非的名字後方傾天策關於他的批語之後都沉默了下來,原本有所異議的聲音也徹底消失了。


    “八月破境,一劍滅二先生外放神魂,劍氣向前不停,縱橫雪原深處,斬碎從浦院門。”


    “劍氣縱橫三萬裏,一劍光寒十九洲,劍仙子非,當之無愧。”


    傾天策竟是給了子非劍仙之名。


    要知道之前擁有這個名聲的可是一劍斬出了落仙峽的蕭泊如,如今子非竟然也有了這個名頭。


    未來二人之間必然會發生劍道之爭。


    劍氣從小南橋斬出,穿越雪原斬到了大祭司的臉上。


    到底多麽恐怖的實力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沒人知道,但劍仙之名當之無愧,這一點無人質疑。


    李休想到了在小南橋臨走之前子非曾對他說過的話,那四個字現在仍然在耳邊縈繞。


    天下無敵。


    這四個字的分量很重,重到了李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好了,天色漸晚,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幾人一路走到了李休原本居住的院子門口,鍾良的腳步停在了這裏,對著幾人笑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當初李休從聽雪樓迴到長安之時,陳先生曾等在門口相迎,他的身後跟著幾名書院弟子,鍾良就是其中之一,現在想想能被陳先生看中並帶在身邊,果然會有過人之處。


    單單這份進退有度便值得很多人學習。


    院子裏有著淡淡的光亮不停閃爍,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兩個影子坐在那裏,很熟悉,也很好辨認,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陳知墨與李一南。


    此刻是夜晚,自然沒有必要在後山的竹林當中重聚。


    李休卻並沒有急著在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在門口站了許久,目光安靜的看著隔壁那間漆黑無比沒有半點光亮的屋子。


    然後視線向上移動看向了屋頂之上,那裏已經沒有了覆蓋著不曾散去的白雪,露出的青紅色磚瓦隱藏在濃密夜色之看不真切。


    天上也沒有了半掩的月亮。


    屋頂上也不會再有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在輕輕撫琴。


    梁小刀站在身後沒有說話,似乎也是覺得並沒有什麽值得好說的事情。


    許久後,李休搖了搖頭,嘴角處掛上了一抹笑容。


    心中有些好笑。


    又不是生離死別,兩年後去聖宗娶了她便是,傷感什麽?


    難不成那聖宗宗主還敢反對不成?


    推開了門,木門像是許久未曾移動過一般發出了十分刺耳咯吱聲響。


    窗戶裏的兩個身影齊齊頓了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推開了窗戶。


    目光探出落在了李休和梁小刀的身上,四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著。


    走進了屋子,徐盈秀熟門熟路的去到一旁開始燒水,這一路以來勞頓了許多,李休還未曾好好地洗一個臉。


    李一南和陳知墨相對而坐,二人中間擺著一個銅鍋,裏麵放滿了水,極淡的白湯漂浮在水麵上冒著熱氣。


    兩側擺滿了食材。


    這是標準的火鍋配置,而且還是清湯的鍋底。


    李休坐在了椅子上,低頭看了看鍋內,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


    “你們應該知道我喜歡微辣的鍋底,而不是清湯的,說了多少次,這清湯的湯底最沒味道,連狗都不吃。”


    ......


    ......


    ps:汗顏,汗顏,這章純過渡劇情,稍顯墨跡和嗦,而且小生今日實在是不在狀態,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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