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藏經洞,幾束手電光相繼亮起來。


    在手電光的晃動中,甫一照到那洪辯的塑像,讓白雲飛嚇了一跳,手中的手電差點沒掉在地上。


    隻見那洪辯仍是端坐在那裏,身姿巍然,神情肅穆。


    但手電光照在他的身上時,你會感到他在直勾勾地盯視著你,那眼神就讓人覺得不一樣了。


    好象和白天參觀時是兩個眼神,仿佛在說:“無知的後世之人,大膽!居然敢來盜搶?!”


    也不知是這塑像的眼神表情真的有變化,還是眾人做賊心虛,心理暗示作用,總之被嚇得不輕。


    有人居然低聲叫了出來。


    由於洞窟裏漆黑一片,目力隻能看到有光的地方,具體是誰喊了出來也不清楚,好像是被稱為老七的家夥。


    就聽蘇老鬼非常不高興的聲音響起:


    “鬼叫個鳥?!有什麽好怕滴?一堆爛土搗鼓的個倒灶泥像而已,扔到茅坑裏墊腳都嫌硌腳哩。再亂叫老子鏟一坨屎堵住你缺豁的嘴!”


    這蘇老鬼雖然罵的兇猛,但他隨後的舉動卻讓眾人大跌眼鏡:


    隻見他罵完後卻跪在塑像前,對著塑像磕了三個響頭!


    其間還念念有詞,有些內容聽不大清,有些能聽清的,是些諸如“上有八十奶媽,下有三歲過繼義子”、“揭不開鍋”、“打擾您老人家清修”、“日後金山銀山地供著”一類的話。


    嘀咕了一通,蘇老鬼從地上爬起來,用手電光一指塑像,對眾人說道:“別傻看著,把這勞什子爛像抬走。”


    眾人被這神神叨叨的老先生搞得哭笑不得,他這前後態度反差過大,也不知先賢洪辯是否會怪罪。


    但此時已夜裏23時多,事不宜遲,沒有心思考慮那麽多了。


    幾個人嘴裏叨著強光手電,合力抬著塑像下的木板,扶穩塑像,將塑像抬離基座,置於基座一側的地上。


    搬開塑像後,一個中空的基座就全部呈現出來,這基座看似為泥封磚石壘砌,斑駁古樸,與周圍牆壁色調一致。


    蘇老鬼趴在上麵邊用手電照著察看,邊用手摸索,還不時叩起手指用拳背敲擊著,最後幹脆抄起自己背囊外係掛的洛陽鏟四處敲打著。


    如此折騰了一會兒,他爬起來,向藏經洞外把風的老八那用手電一照,發現老八已經把來時帶來的棉門簾用幾根釘子釘在了洞口,厚實的棉門簾自然垂落,嚴嚴實實地堵在了藏經洞的洞口。


    眾人還沒明白這老八用棉門簾堵洞口是什麽用意呢,就見蘇老鬼向一同來的被孫二稱為“十三”的小夥子一指,不用言語,那十三就掄起一柄大錘就向坑底砸去。


    這被稱為十三的小夥子二十多歲,長得是俊朗標致,人高馬大的,既長相堪稱一表人才,又有一身好體魄,讓人羨慕不已。


    十三這一錘是晃開膀子掄足了力量,因此隻聽這寂靜的暗夜裏,在這非常攏音的洞窟內,“嘭”的一聲巨響就傳開了。


    座坑的底麵立刻留下了一個錘頭大小的淺痕,立時就有多年積留的灰塵瞬間揚起,直鑽鼻息。


    本來就是偷偷摸摸的事,心裏就虛得很,在這樣的環境下,在這漆黑的洞窟裏,突然傳出如此巨響,雖然不是沒有思想準備,但仍嚇得白雲飛一哆嗦。


    白雲飛趕緊用手電照了一下周圍的幾個人,大家正神情專注地看著十三砸座坑,除了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全身上下全是灰土,在如此的暗影裏,顯得很是怪異。


    這時白雲飛怕巨響招來景區的夜間值班人員,手電光下意識地向洞口那照了照,棉門簾好好地掛在那,暫時不會有人來,才明白這棉門簾應該是封堵洞口隔音用的。


    估計這樣一處理,雖然不可能把巨大的聲響全都隔在門簾內,但自然能減輕不少。


    那十三可不管響聲大不大,甩開了膀子,依次在各個位置砸下去,每砸一下


    就停一會兒,然後看蘇老鬼的表情變化,蘇老鬼沒反應,他就繼續砸。


    約砸了有六、七錘之多,方形池子一般形狀的其座裏,底麵上已經出現了一片錘痕。


    蘇老鬼搖了搖頭,連曹龍軒也說:“實心的,不用砸了。”


    十三停下動作,靜等他倆吩咐。


    然後蘇老鬼一指那邊牆壁上的那塊告身碑,大家便向告身碑圍攏過去。


    在手電光照耀下,有人拿出來鐵釺,插在石碑和窟壁之間的縫隙的封泥處,釺頭上纏上了厚實的棉布,十三又一錘下去,就把鐵釺釘進縫隙裏。


    再有人接二連三地掏出幾根鐵釺,沿碑文四周間隔著釘進去,封泥基本就都被震得碎裂,掉落在牆根處一片。


    蘇老鬼在手電光裏左右比劃了一番,連連給出個手勢,大家看明白了,是讓大家都退後,讓開,於是大家就都退了幾步,用手電照著石碑前的蘇老鬼和十三。


    那蘇老鬼拿著一支鐵釺,沿著石碑四邊的縫隙,用鐵釺刮著,將那些還粘附在石碑和四周窟壁口的封泥都刮下來。


    有刮得不淨的地方,他居然從背囊裏取出一個小勺子一樣的工具,銀光閃閃的,再用那工具刮,然後又用毛刷刷幾遍。


    確保那些顯得很古舊的封泥都脫落下來,基本沒有殘留的在上麵才作罷。


    然後他又取出一個塑料袋,這個塑料袋太平常不過了,大家都看得仔細,分明就是那種平時生活中的塑料袋,上市場買菜都會用它的那種。


    然後就見他用鏟子和毛刷將那些灑落在地的封泥全部收集在塑料袋裏,收集完後交給了老七。


    收集完落在地上的封泥,蘇老鬼對大家說道:


    “好哩,都過來抬這碑。注意別把窟壁的土碰掉渣哩,一定要輕,要慢。石碑快出來要用手扶住,若是摔掉了一塊茬茬,白雲飛拿你家祖墳的碑來換。上!”


    大家聽到他的吩咐後,便七手八腳地握著鐵釺,同時一發力,緩慢而穩定地便將這洪辯的告身碑以水平的方向向外抬。


    說實話這碑抬得非常吃力,因為不光它自身非常重,而且還有鐵釺和洞窟壁的很大摩擦力,阻礙整個碑身向外的移動。


    有時就感覺鐵釺卡在了洞窟壁上,使了力氣卻沒反應,又不敢過於用力,防止帶碎洞窟壁形成缺口。


    總之是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腿打顫,腰發酸,手臂更是撐得發麻僵硬,路途卻又不敢緩手換勁,最怕一緩手,抬著的力量小了,把碑摔到地上,必有大麻煩。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得大家在這悶熱的夏夜裏出了一身黏糊汗,總算是沒造成碑周邊的窟壁牆邊有什麽大的破損,並安然無恙地把洪辯的告身碑給抬了出來。


    在蘇老鬼的指引下,眾人穩抬輕放,將這告身碑緩慢平衡地立在窟壁邊。


    此時白雲飛對他們這個隊伍又有了新的認識:曹龍軒無疑是領頭之人,但一涉及到具體的“業務”上的事時,看來就該這蘇老鬼指揮了。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不外乎如此了。


    蘇老鬼捏著手電對著挪走石碑後露出的窟壁左照右照,有時幾乎眼睛都要貼到牆壁裏去了。


    除了仔細的看以外,他還不時用手指摸一摸,摳一摳。


    到後來幹脆用指甲摳下來一小撮牆壁上的硬土,放在舌頭上舔進嘴裏品嚐著。


    似乎這已經千百年的土是何等的美味,隻見他閉著嘴唇,那撮土含在嘴裏,雙眉緊皺,嘴裏蠕動了半天,也不知品嚐出了仙丹滋味,還是什麽。


    品嚐完這讓人看不懂的牆壁泥土,蘇老鬼一口痰把嘴裏吐了個幹淨,向十三一擺手,然後又向剛才他檢查過的窟壁一指。


    隨後就退開兩米遠,把前邊這空間全讓給十三。


    那個十三又掄起大錘奮力照石碑後的窟壁砸去,隻一錘,這原本是石碑後的窟壁就陷


    進去了一個小坑。


    蘇老鬼立刻一抬手,製止了十三的動作,然後拿著手電湊上去,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就在大家還不明白他的意思時,他抄起一把剛才用的鐵釺,在這窟壁上畫了幾個圓圈,對十三說:“砸!”


    然後十三就明白了,意思是要他在這幾個圈範圍內砸,便掄圓了幾錘下去,又被蘇老鬼製止住。


    隻聽蘇老鬼興奮地說:“都是空的聲,有戲哩!”


    然後把最長的一根鐵釺垂直牆壁立麵,紮在一個坑裏,讓十三往裏釘鐵釺。


    由於鐵釺頭的棉布作用,這釘鐵釺時聲音就小得太多,十三沒掄幾下,就看逐漸往窟壁裏走的鐵釺“呲”的一聲瞬間就沒了進去。


    曹龍軒和蘇老鬼都是一聲低沉的歡唿,蘇老鬼用手電向鐵釺鑿出來的孔洞照進去,也未能看出個所以然來,但起碼能判斷出窟壁後肯定是空心的了。


    蘇老鬼讓老七和老八、十三他們將石碑後的窟壁下半部砸透,約十三、四分鍾的時間,這麵窟壁上就出現了一個能曲身鑽進去人的窟窿。


    幾個手電光同時照向了窟窿內,隨著晃動的搜尋手電光,發現裏邊赫然是一條整齊的如走廊般的通道。


    通道約有十多米長的樣子,然後就向右拐彎了,後麵的情況不得而知。


    而就目前能看到的通道來看,這是一條能讓成年人很輕鬆地在裏邊直立行走的通道,其高度比那告身碑要高許多,但寬度與告身碑的尺寸幾乎一致。


    四周的通道壁並非是磚石瓦木結構,而是和藏經洞內的窟壁一樣,都是堅硬的泥土。


    但通過表麵的觀察就可以判斷,雖然沒有磚石支撐,肯定也進行了夯砸,應該是西北地區非常常見的那種“幹打壘”作業,堅固和支撐力都不用擔心。


    看到這裏,白雲飛忽然想到,這通道壁的尺寸和那告身碑幾乎一致,難道這裏邊的如果真的是一個墓穴的話,是這個後唐的洪辯和尚的?


    但曹龍軒曾說過,據那個駱駝客的後代賣圖時講,他家的祖上,是受雇於曹丕皇帝的手下大官,在此參與了建墓工作,這個墓應該是三國時期的那個大官的啊?


    要不就是眾人雖然找到了一個墓,但誤打誤撞地根本沒找到那個曹丕時的大官的墓,而是找到了洪辯的墓,這太有可能了。


    這時,曹龍軒比劃了一個手勢,孫二立刻命令道:“十三,進去,不能走太遠。看裏邊通到哪,都什麽情況,趕緊迴來說一下。”


    十三忙答道:“好嘞。”便一閃身鑽了進去,大步流星地向通道前方跑去。


    眾人便心跳加快地在窟窿外等著,不一會兒,就見十三從通道拐迴來,興衝衝地說:


    “這暗道拐彎後基本上是直著向前的,然後有幾十米吧,有堵石砌的牆擋在那,牆上有一個鐵門,我過不去了。”


    曹龍軒反轉手電照向白雲飛,向白雲飛伸出大拇指:


    “雲飛,看來真是選對了人,不管這通道是否是這圖上的,起碼你這超強的思維就是我發現的一大財富啊!哈哈。”


    隨即蘇老鬼從他的背囊裏拿出一塑料袋麵粉一樣的東西,又扔下4瓶礦泉水,對老七交代了一番。


    然後就見老七開始用礦泉水和泥,那“泥”就是碑和窟壁之間的縫隙的封泥,摻著那麵粉一樣的東西。


    白雲飛估計,他們是準備將石碑安迴去後把縫再封上。


    但摻這麵粉一樣的東西是起什麽作用的呢?


    這時曹龍軒指揮大家把塑像抬迴原位,然後孫二便先鑽進窟窿,牛鋼把眾人的背囊、工具遞過去,然後眾人便逐一地鑽進窟窿。


    白雲飛特意迴身看了一眼,老八已經從外間的木門那進到裏間的藏經洞,和老七一起將塑像周圍的痕跡處理幹淨,然後抬著石碑就將眾人身後的窟窿又封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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