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姚堯往前走了一步，憑著感覺走到陸辰舟麵前，問：“喂，你還好吧。”陸辰舟還是沒說話。姚堯疑惑地抬起頭，試圖找到陸辰舟的臉在哪裏，最終因為太黑而放棄，伸出手，遲疑地碰了碰陸辰舟的身體：“喂，你說說話。”結果姚堯震驚了。他不敢置信地慢慢將手重新貼到陸辰舟的身上，仔細地感覺，終於確定一件事。陸辰舟在發抖。一時之間，姚堯不明白陸辰舟是怎麽了。他見過陸辰舟的各種樣子，甚至連他揍人的兇殘模樣都目擊過，唯獨沒看到過他發抖。哪怕最早的時候，他還是那個穿著舊校服被父親暴力相向的可憐少年，他也沒有顫抖過。姚堯第一反應是陸辰舟徹底變態化了。電視裏演的那些變態份子，在極度興奮的情況下會激動得發抖，陸辰舟會不會也這樣？姚堯壯著膽子往下，去摸陸辰舟的手，發現他的手也在抖，修長的手指卻一片冰冷。姚堯的心跟著涼下來，沉聲問：“你是不是不舒服？”黑暗的空間狹小而緊迫，兩個大男孩根本沒辦法在裏麵活動，隨便抬起胳膊都會碰到牆壁。上了高二後，放學後多加了兩節補習，真正放學的時間已經延遲不少，現在又是初秋，太陽落山也越來越早了，想必外麵也一定開始天黑。這個屋子隻有門縫的地方能透進來微弱的光，完全不足以照亮房間裏的兩個人。姚堯扯著陸辰舟的手，將他的手指捏在掌心裏，終於意識到陸辰舟不是興奮，而是恐懼。就在姚堯震驚無措的時候，眼前冰冷的身體慢慢朝他倒下來，撞到他的肩膀，姚堯吃痛，悶哼一聲，隨著陸辰舟的動作往後仰，兩個人一起跌倒向地麵。中途姚堯的腰和屁股不知道撞到倉庫裏的什麽東西，發出哐當當的聲響。好痛，姚堯疼得眼淚都出來，但身上的人完全沒有反應，冷冰冰地掛在他身上，要不是擱在他肩膀上的大腦袋還能冒出些熱氣，姚堯幾乎要以為壓住他的不是活人了。陸辰舟就這麽帶著姚堯倒了下來，姚堯用盡全身的力氣撐起身體，靠坐在牆邊，挪動陸辰舟，讓他倚在自己懷裏。陸辰舟還是細細地發抖。姚堯突然感覺很怪異。自從他穿書以來，哪怕陸辰舟落魄的時候，他都當陸辰舟是潛在大魔王，等到目睹他揍人的情景，更是覺得大魔王武力值爆表，無所不能。如今，大魔王縮在他懷裏，如同小動物般抖動著，讓他有種割裂感。原來黑化大魔王，也有害怕的東西。姚堯試著安撫陸辰舟，說道：“我的手機在書包裏，沒有帶過來。”而他的書包放在旁邊的實驗室了，“你有手機嗎？”陸辰舟還是不吭聲，應該是沒有的。最近學校管手機管得越來越嚴，在老肖收了好幾部手機後，已經沒有學生敢白天的時候把手機拿出來了。姚堯即便帶著手機，大部分時間也都放在書包裏。陸辰舟就更不用說了，從沒見他用手機聯絡過什麽人。姚堯長歎一聲：“可能我們要被關一會了，不過沒事，司機叔叔還在等著我，等他發現不對勁會進學校找我的。”陸辰舟壓著姚堯不動，姚堯繼續跟他說話：“這次不知道是誰搞事，等我出去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姚堯沒有遇到孔冬芽，不知道那些人其實是針對孔冬芽，誰知孔冬芽被陸辰舟救下，被關住的反而是他們。姚堯說著笑笑：“不過我打架真不行，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你出場啦。”懷裏的人太高了，又冷又硬，壓在姚堯身上，他並不輕鬆。但他依舊絮絮叨叨地說著，試圖用輕快的口氣，緩解陸辰舟的情緒。姚堯大概能猜出陸辰舟為什麽這樣。當時在西瓜地裏，陸辰舟對付方橋的時候，把舅舅關進田地中間的小棚子裏，姚堯那時就曾經感歎過，不愧是大魔王，喜歡關人小黑屋。現在姚堯終於知道原因。因為小黑屋是陸辰舟的心結。原書裏，陸辰舟迴到盛家之前，一直被原主還有張子謙欺負，還記得網吧那件事，那些張子謙結交的混混們，將原書裏的陸辰舟關在網吧的儲物間裏，活生生關了一整夜。第二天老師去找他才把他放出來。那一晚，陸辰舟經曆了什麽，簡直不敢想象。姚堯穿越後，有一段時間總感覺自己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對書裏人物的悲歡離合無法共情，總是把他們當成紙片人角色，所以總考慮的是自己怎麽才能存活下來，如何去避免劇情。慢慢的，他在姚家生活，與父母的關係越來越好，在學校的日子也有聲有色，他終於體會到，這些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有著屬於自己的七情六欲，有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所以現在姚堯摟著這樣的陸辰舟，感覺心底的地方有些疼痛，之前他都把自己當局外人，如今卻因為一個書裏的人心疼了。唯一讓姚堯不解的是，這一迴，網吧危機已經被他化解了，陸辰舟沒有被那些混混關小黑屋，為什麽還有這麽強烈的應激反應。難道是刻在靈魂裏的印記？姚堯沒工夫多想，定了定心神，先要解決眼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