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白歌放下手機,表情十分凝重,他看了看坐在一旁沙發上的黑發少女。


    “是伍程皓那邊打過來的,說竹霜降已經清醒了過來,準備和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


    愛戀並沒有說話。


    “你要一起去嗎?”


    白歌又問了一句。


    “......你去吧,她現在可能更需要你。”


    愛戀輕聲說道。


    “而且,比起去探望她,更快抓住那個升格者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她站了起來,別過臉去。


    “那我走了......”


    白歌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他和老霍道別,穿上愛戀之前幫他買的牛角扣外套,圍起圍巾,離開了愛美整形美容醫院。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已經接近年末,靜江不怎麽下雪,但天氣預報說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會有小雪,是五年來的第一場。


    白歌抬起頭,泫然欲泣的天空陰霾密布,淺灰色的雲層層疊疊,令人心情也變得憂鬱。


    前夜,靜江某個高級花園小區公寓樓的八樓發生了煤氣爆炸事故,被波及的是靜江市著名的慈善家竹雲峰和他的女兒竹霜降。


    竹雲峰當場死亡,經過事後趕到的警方和急救人員的搶救,竹霜降保住了性命,直到今天才醒過來。


    但可能也隻有性命而已。


    白歌當天晚上就和老霍等人去了竹霜降的家,當他看到滿身是血的竹霜降被抬進救護車的時候,他隻感覺心裏咯噔一下。


    之前白歌見過的死者,隻有非法組織的成員,那些人手持武器,被愛戀射殺,白歌並沒有太多感慨。


    可現在,當身邊十分熟悉的人因為升格者的事件而受傷,甚至危及生命的時候,白歌才真正理解了之前陶軒然在墓前說過的話。


    “如果說這是膽怯,那麽我們就是膽小鬼,因為我們害怕每一個無辜者的死亡。”


    白歌真的怕了。


    白歌將臉埋進圍巾裏,這是竹霜降前天白天在學校送給他的聖誕禮物,是手織的,雖然花紋圖案什麽的有些扭曲,但是,很溫暖,就像她的笑容。


    “如果那個時候......”


    要說白歌沒有任何自責的情緒是不可能的。


    假如他和老霍那個時候能夠抓住那名升格者,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當然,反過來,至少這件事證明了那名升格者的身份應當是竹雲峰認識或者熟悉的人。


    白歌自嘲般笑了笑。


    就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麽保護城市。


    但白歌也清楚,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而是應該在更大的災害發生之前,找到那名升格者。


    他乘坐公交車來到了醫院,車上的移動電視播放著最近的要聞,提到了一句有關竹家爆炸案的事情,一死一傷這種描述,在知道內情的白歌看來,真是十分冰冷的字眼。


    醫院門口,靜江高中的學生會會長伍程皓表情凝重,向白歌打了個招唿。


    “早......”


    他聲音有些沙啞,眼睛也紅了一圈。


    “打起精神,讓她看見了多不好。”


    白歌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拍了拍好友的背。


    他瞥見田虹正在醫院門口的水果攤幫忙,出事之後,靜江分部便派出了田虹過來照看竹霜降,以免升格者進行報複。


    不過,按照白歌的想法,竹霜降應當並不知道那名升格者的真實身份,因為根據現場的報告,竹雲峰並非死於爆炸導致的窒息等,而是在爆炸發生之前就已經死亡,而竹霜降僅僅是被爆炸波及。


    倘若竹霜降知道內情,那麽她必然不可能活下來。


    與其說爆炸是為了殺死竹雲峰一家,這更像是利用爆炸的手段來銷毀可能存在的資料。


    思考之間,白歌和伍程皓已經來到了單人看護病房。


    門口守著兩個警察,檢查了白歌和伍程皓的身份後,才讓他們進去。


    看來愛戀已經通知了警方要保護竹霜降,白歌想到。


    打開門,他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竹霜降。


    這位亞麻色短發的少女正看著窗外堆積的陰雲,桌上的花瓶裏插著幾朵尚未綻放的花,整個病房一片蒼白,就連竹霜降的衣服,身上蓋著的被褥,也是慘淡的白色。


    “竹霜降,你、你怎麽樣了?”


    伍程皓有些擔憂地開口,引起了竹霜降的注意。


    她稍稍側過臉來,無光的眼眸中才有了一點兒靈動。


    “你們怎麽來了。”


    竹霜降的聲音沒什麽變化,但本來的輕快活潑已經消失不見,隻有某種聲嘶力竭之後的絕望,縈繞在每一個字之中。


    “我們聽說了你家裏的事情,就過來看看......白歌你也說句話。”


    伍程皓揪了揪白歌的衣角。


    “請節哀。”


    白歌垂頭,低聲說道。


    “......警察已經和我說了,原來......原來爸爸他是那樣的人。”


    竹霜降幽幽地開口。


    由於調查取證,警察必然告訴了竹霜降有關竹雲峰涉嫌非法組織運營的事情,雖然不會涉及細節,但這些事情對竹霜降的衝擊,白歌可以想象幾分。


    一直以來被最正確的教育指導,擁有正直得過分的三觀,無憂無慮長大的竹霜降,發現自己的父親竟然才是那個最壞的人。


    自己享受的一切美好,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建立在罪惡之上。


    老實說,沒有當場崩潰,白歌覺得竹霜降已經很堅強了。


    “你父親的事,我相信可能有什麽誤會或者苦衷......”


    伍程皓隻大概聽說了一些,他還試圖安慰竹霜降。


    “伍程皓,你之前,應該喜歡我對吧。”


    竹霜降忽然開口,令伍程皓一時慌亂,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你是喜歡我哪一點呢,是長相,性格,還是家庭?”


    沒有停下,竹霜降繼續追問道。


    “別說了。”


    白歌知道竹霜降的想法,出聲製止道。


    “很抱歉,伍程皓,你喜歡的那個竹霜降,已經在爆炸之中死去了。”


    竹霜降側過身來,正臉對著伍程皓和白歌,輕輕掀開了覆蓋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底下的身體。


    “!”


    伍程皓看見竹霜降的模樣,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寒冷的,帶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氣。


    竹霜降單薄的病號服之下嬌小的身軀似乎更加嬌小了,不,那不是錯覺,竹霜降的確小了一號。


    她的右手從手肘處被直接截斷,之前藏在被子裏的左手也滿是燒傷的痕跡,正用繃帶綁住,更多令人膽戰心驚的傷痕位於原本好看的鎖骨上,脖子上,一直往下延伸,盡管白色的繃帶隔絕了最為慘烈的傷口,但依舊能讓人感受到這份痛苦。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竹霜降的臉。


    一道破片從右半邊臉頰劃過,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連同她原本閃閃發亮的右眼,現在那裏,隻有被繃帶包裹住的漆黑的空洞。


    右手因倒塌的牆壁的壓迫而截肢,全身輕度燒傷,右眼失明,多處內髒出血,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跡,不,或許以這樣的姿態活下去,才是最大的痛苦。


    白歌想起了在來之前,他聽到的田虹的描述。


    曾經天真可愛的少女,就因為一場災難而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白歌沉默不語。


    他知道,竹霜降剛才說的那些話隻是在讓伍程皓遠離自己。


    因為竹霜降不知道那殺死了她父親,傷害了她的人,會不會再繼續傷害她身邊的人。


    雖然口口聲聲說著原本的竹霜降已經死了,但白歌清楚,那個為他人考慮,正直得過分的女孩,仍然存在於此。


    “我......”


    伍程皓一時有些呆滯,顯然,他並不清楚竹霜降的真正情況。


    他遲滯了片刻,隨後低下了頭。


    “......抱歉,我先出去一會兒。”


    隨即離開了病房,隻留下了白歌和竹霜降。


    “你不走嗎?”


    竹霜降苦澀地笑了笑,卻隻看到白歌拉過來一張椅子,緩緩坐下,握住了竹霜降的手。


    握住了那被燒傷的,纖細而脆弱的手。


    竹霜降一怔,隨即,僅剩的眼睛視線模糊,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對不起,白歌,我試圖勸說過自己,爸爸是一個壞人,我們遭到的這一切都是罪有應得,但是......我還是很難過,很憤怒,想要報仇......”


    竹霜降泣不成聲。


    白歌想到了竹霜降之前答應怪盜joker時候的話語,說她並不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正義才幫助怪盜joker。


    但此時,這位遭受的苦難的少女,隻有人類最原始的情緒。


    她很茫然,很痛苦,一方麵為自己父親做過的壞事而感到自責,另一方麵,又本能地想要報複造成這一切的人,當然,還有最本質的,對自己的無力的不甘心,這些複雜矛盾的心情集合到一起,便造成了現在的她。


    其實,在白歌看來,竹霜降已經十分堅強了,若是別的女孩遇到這種足以令自己人生觀與世界觀,價值觀都崩潰的事情,說不定會當場失控,甚至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要知道,當你發現你一直以來相信的,堅信的,篤定的事物,其實是一名做了數不清壞事的人告訴你的,那麽你必然會對自己過去的認知產生懷疑,懷疑自己可能有某些地方的常識已經被歪曲了,越是正直的人,在這種時候,就越容易折斷。


    比起身體的創傷,或許心靈的打擊更為致命。


    但竹霜降隻是堅強地接受了一切,坐在這裏。


    甚至還能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


    真是個傻孩子。


    “白歌,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


    竹霜降抬起眼,注視白歌,她左眼依舊清澈,被淚水濕潤。


    白歌從未見過如此無助的竹霜降,即便在宴會上,麵對感情問題苦惱的她也不過隻是一個陷入戀愛的少女而已。


    可現在,麵對這橫亙於眼前過於艱苦的人生,竹霜降實在是找不到任何方向。


    “總之,先好好治療,聽醫生的話,我會每天過來看你的。”


    白歌露出了讓竹霜降不要想太多的笑容。


    “嗯。”


    竹霜降微微點頭,隨即又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我這樣,是不是有點狡猾......”


    “不要想太多,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快好起來。”


    白歌又和竹霜降說了一會兒話,才告別了她,走出病房。


    走廊的長椅上,伍程皓略顯失神,坐在那裏。


    “我以為我是真的喜歡......現在看來,我隻是單純的憧憬她而已。”


    伍程皓看到白歌,也露出了帶著苦味的笑容。


    人總是憧憬美好的事物,而之前的竹霜降,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存在。


    但是現在,她的一切美好都被打破之後,作為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這位學生會會長自然覺察到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人之常情。


    白歌歎息一聲,拍拍他的肩膀。


    “我們迴去吧。”


    白歌和伍程皓穿過中庭,往醫院出口走去,他下意識又看了一眼竹霜降病房的方向,就看到,那位少女正坐在窗邊,朝著白歌揮手,帶著淚痕,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揮手迴應,白歌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


    ...


    “讓竹霜降成為升格者?”


    愛戀聽到白歌的話,先是一愣,隨後陷入了思考。


    “之前範哲提到過,服用升格之虹本來就是相當於重塑了一遍身體,即使手腳被砍斷也能恢複過來,他自己也是在瀕死狀態喝下升格之虹晉升的,如果我們給竹霜降服用升格之虹,應該能治好她的傷吧?”


    白歌認真地說道。


    原本白歌當時聽說之後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在竹霜降的事情發生之後,白歌就想到了這一點,又在深淵遺物事務司裏查找了一部分的資料,得到了這樣的結論。


    “升格之虹確實能夠治療這樣的傷,如果向上頭申請的話,應該也能拿到配額,隻不過,你確定要讓她踏入這個世界嗎?”


    愛戀又確認了一遍。


    假如竹霜降通過這種手段成為升格者,那麽必然就要加入深淵遺物事務司,她的背景可能會受到調查從而會讓她本人與田虹類似受到限製,更何況,深淵遺物事務司的升格者可不是什麽簡單輕鬆的工作,隨時都要與強大而瘋狂的敵人戰鬥。


    竹霜降雖然現在身受重傷,但終歸是一個普通人,經過治療,或許會有諸多不便,可以後也能接近正常人般生活,要是成為了升格者,獲得力量的同時,死亡也如影隨形。


    “我不能幫她做這個決定,這是她關於自己未來人生的選擇,我隻是提出這樣一種可能性。”


    白歌攤開手,說道。


    當竹霜降那飽受折磨,卻依舊清澈的眼睛看著他,拚命露出帶著淚水的笑容的時候,白歌確實覺得內心的某種東西被觸動了。


    他是真的想要拯救這個女孩。


    “......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愛戀無奈地笑了笑,隨即站起來。


    “相關的申請書我會幫你寫的,隻不過能不能通過我還不好說,嗯,她現在還在養傷,不適合服用升格之虹,會有後遺症的,至少要等一周之後,你有時間多陪陪她吧。”


    “一點都沒變?”


    白歌歪了歪腦袋,也不知道愛戀指的是什麽。


    他也站了起來。


    “嗯,除了陪她,我們還要做一件事。”


    白歌看著愛戀,十分認真。


    “要將那名升格者抓住。”


    愛戀看了白歌一眼,嘴角翹起。


    “那是當然。”


    ...


    ...


    半夜,醫院大部分病房已經熄燈,隻有護士站的燈散發著青綠的幽光,這光芒製造了不知道多少都市傳說,讓人下意識就感到恐懼。


    竹霜降的病房外,兩名值班的警察保持著警惕,上頭交代過,這是一起重大案件的重要證人,需要嚴密保護,因此,他們不敢鬆懈。


    不過,最近真是多事之冬,先是怪盜joker到處作亂,後來還牽扯了著名收藏家達姆施塔特的走私案,現在,聞名靜江的慈善家又死於事故,讓人不禁猜測,這一連串的事件之間是否有什麽關聯。


    “聽說負責收藏家那邊案子的同事是帶孩子,那對雙胞胎,有些羨慕他們啊。”


    一名警察閑聊般說道。


    “你還沒小孩吧,我和你說,小孩可麻煩了,尤其這個年紀的,嘖嘖......”


    他身邊,另一名年紀稍大的警察頓時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兩人的聲音很小,避免吵到其他的病人的休息。


    聽著外麵細碎的聲音,竹霜降輕聲歎息。


    她沒有開燈,從下午開始,便這麽坐在這裏,看著窗外。


    這裏的景色不錯,能看到寬敞的中庭,有來探望病人的家屬,也有在散步道上慢走的病患,隻是陰沉的天空,令人的心情也變得陰沉起來。


    竹霜降原本覺得世界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顏色,她甚至想過一了百了,但內心的聲音告訴她,要堅強,要活下去,還不能放棄。


    她看過很多電影,無論新時代的還是舊時代的,在那些電影裏,主角有可能遭到了比她還要悲慘的事情,但他們依舊露出笑容,依舊積極生活,最終克服困難,得到了幸福。


    “但是,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麽呢?”


    竹霜降想到了曾經看過的一本童話裏的語句。


    她沉默的時候,忽然,窗外,那璀璨而虛偽的星空的光芒黯淡了幾分。


    一個身影出現在那裏。


    他戴著半高絲綢禮帽,身穿黑色禮服,灰襯衫,係著紅色的領帶,扶了扶單片眼鏡,狀似隨意般輕巧地抽出一張椅子在竹霜降的床邊坐下。


    是怪盜joker!


    “你......”


    竹霜降左眼微微睜大,隨即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噓——”


    怪盜joker將手指放在嘴前,示意竹霜降安靜。


    “我......”


    竹霜降欲言又止。


    她並不擔心怪盜joker是來危害自己的,因為他之前有很多機會,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才動手。


    “我是來偷東西的。”


    怪盜joker莞爾一笑,扶了扶單片眼鏡。


    “偷東西?”


    竹霜降看看周圍,不知道這裏有什麽東西可以被偷的。


    明明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是的,我來偷走籠罩在最璀璨藍寶石上的灰塵。”


    聽到怪盜joker的話,竹霜降一愣,接著眼睛略微發紅,以打著繃帶的左手捂住臉,豆大的淚水從眼眶中滴落。


    “為什麽......你們都對我這麽好。”


    無論是白歌,還是怪盜joker,似乎都並不在意竹霜降父親的事,不在意她現在殘破的身軀,隻試圖給她帶來笑容。


    竹霜降覺得心口疼痛,那是熾熱的情感衝擊之下的悲鳴。


    “因為,我們選擇,不是因為它們輕而易舉,而是因為它們困難重重。”


    怪盜joker微微一笑,重複了竹霜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這位怪盜說過的話語。


    當時的竹霜降還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但現在,她似乎能夠領悟些許。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很簡單,有些事很困難。


    就像現在,了結自己的生命對竹霜降而言,是最簡單,最輕鬆的選擇。


    而活下去,很困難。


    “聽著。”


    他脫掉手套,輕輕扶起竹霜降的臉,抹去她的眼淚,注視著這位少女的眼眸。


    “我可以偷走你身上的傷痛,還給你一個健康的身軀,但以此為代價,你接下來的人生可能會變得十分坎坷,或許會比現在還艱難,不過,我可以保證,你將會擁有保護自己和他人的力量,並能夠將這份力量用在正義的事情上。”


    “嗯?”


    竹霜降不太理解怪盜joker的意思。


    “這樣的未來,你能接受嗎?”


    怪盜joker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詢問道。


    竹霜降思考了一會兒。


    接著,微小而確實地,點了點頭。


    “那麽......”


    怪盜joker打了個響指。


    “我,怪盜joker將會在一周之後的新年夜晚,偷走你的不可能,給你帶來全新的未來,這是隻屬於你的預告函,也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竹霜降怔怔的看著這名青年,完全想不到他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拯救自己。


    “所以,請好好活下去,好好養傷,可愛的小姐,晚安。”


    一陣風吹來,令竹霜降稍稍眯起雙眼。


    等她再度睜開的時候,怪盜joker已經不見了人影。


    竹霜降走下床,緩緩來到窗邊。


    窗外,星辰璀璨,世界一片靜謐。


    ...


    ...


    十二月三十一日。


    年末的最後一天,街道上熙熙攘攘,絲毫沒有因為冬日的嚴寒而讓人們的熱情有所衰減。


    今晚十二點,在城市廣場的鍾樓將會舉行迎新敲鍾儀式,超過三千人將會聚集在這廣場周圍,一同慶祝1155年的零點到來,這是靜江的傳統節目,自從鍾樓建好投入使用之後,持續了好幾年。


    從上午開始,警方就在廣場周邊布置了大量警力維護治安,各個高樓處也布置了觀察員,由於上周的爆炸案尚未調查清楚,所以對這種大規模人員集會的處理也變得十分慎重。


    這次的敲鍾儀式已經采取了室內進行,線上直播的方式,但眾多民眾還是更願意走出家門,在冬夜裏一同迎接新年。


    更不用說今天預計還有靜江多年未遇的降雪,大家都期盼著能夠在新年的第一天目睹大雪飄落。


    傍晚時分,陳楚川位於城市廣場周圍一幢大廈的頂層,他今晚和妻子與女兒打過招唿,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會在十二點之後迴家,此刻,他分外專注,透過監控看著城市廣場各個角落的人們的一舉一動。


    “今年真的是冷啊。”


    身邊,徐昌建打了個哆嗦,雙手在上臂摩擦,試圖以此取暖。


    “年輕人,怎麽這麽體虛。”


    陳楚川笑了笑,隨即問道。


    “b組那邊怎麽樣?”


    b組是三名警察,帶著達姆施塔特的雙胞胎孫女來參加迎新年的活動,雖然她們的爺爺經過漫長的拉鋸,明天就要被帶上前往寧江的列車,進行正義的審判,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這段時間,警察們姑且帶著孩子們出去透了透氣,今天算是給這兩個小女孩最後的一點慰藉了。


    “還能怎麽樣,好像在吃漢堡。”


    監控攝像頭裏,能看到三名便衣警察帶著兩名小女孩正在一家泛西海風格的餐廳裏就餐,桌麵上是披薩,漢堡等西式食物。


    “我也想吃啊......”


    徐昌建感慨了一句。


    “等明天達姆施塔特離開,我請大家夥吃頓好的。”


    陳楚川笑道。


    “那我可等著嘞,頭兒,你到時候提前兩天告訴我,我前一天就不吃晚飯了。”


    “你這家夥,就貧嘴吧......”


    陳楚川將視線落在監控攝像頭上,忽然,他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在城市廣場一隅,有一名穿著大衣的男生正將兩手收在口袋裏緩緩行走。


    如果陳楚川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之前在達姆施塔特宴會上見到的,竹霜降的男伴,白歌。


    腦子裏迅速浮現出白歌的相關資料,陳楚川其實有些佩服這名男生,因為他在竹霜降遭遇了那樣的事故,父親被揭露出犯有大量罪行之後,依舊每天堅持探望竹霜降,令那位淒慘的少女難得地能夠展露笑容。


    不過,這時候,他來這裏做什麽?


    陳楚川看到白歌走進了城市廣場的一條人跡稀少的巷子,又輾轉來到了一處奶茶店。


    他買了一杯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觀察著街道。


    大約三分鍾後,白歌似乎看到了熟人,他走出了奶茶店,坐到了沿街的,由於低溫而無人問津的桌子旁。


    在白歌的對麵,坐著一名男子。


    ...


    ...


    白歌坐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沒想到你也來這裏。”


    他對麵前的人說道。


    “是啊,我準備離開靜江了,最後來看看這邊的風景,再跨個年。”


    那男子頗為感慨地說道。


    “離開靜江?”


    白歌好奇地問道。


    “嗯,這幾年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見識,是該去旅行了。”


    那男子笑了笑,拿起服務員遞來的溫熱的咖啡,對白歌說道。


    “這樣的話,在旅行之前,是不是還應該拿點什麽行李。”


    白歌淡然地說道。


    “比如一張地圖什麽的?”


    聽到白歌的話,對方似乎沒有明白,隻看著白歌。


    “不用演戲了,我已經知道你就是潛藏在靜江,做出了這一切犯罪的升格者了。”


    白歌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畢老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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