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神秘人冷笑出聲,“我就想不明白,天底下怎麽有你這號愚忠之人?當年臣服萬聖天尊的強者茫茫多,而今誰不曾背叛他,轉而向我屈服?”


    “就你一人特立獨行,真以為舉世皆濁你獨清?”


    蔡北魚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這三千年來,我鯤鵬族遵從你的命令,已經做盡了愧對天尊之事。而今天尊歸來,有此良機,我總要做點什麽,否則良心不安。”


    “我蔡北魚一生逍遙,自在翱翔於天際海底,既然生不得自由,又何懼死亡?”


    神秘人笑了。


    那笑聲越發猖獗,越發肆無忌憚,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既是在嘲笑蔡北魚的愚昧之舉,也是在嘲笑自己的疏忽。


    “我明白了。這三千年你一直蟄伏宮殿不出,便是在準備這大陣?嗬,還真是處心積慮!就為了滅殺我的一道投影,竟然算計到這般程度。”


    “我該誇讚你藏得深,又或嘲笑你徒勞無功,算盡心機也不能改變一切?”神秘人的身影越發虛淡,徒留籃球大小的一團霧氣,神念也逐漸衰弱下去。


    蔡北魚沒有再迴答,發絲已然逐漸花白幹枯。


    她自己便是陣眼。


    連接維持著大陣,時刻都在消耗著蔡北魚的氣血和仙元。


    直到霧氣徹底消散,蔡北魚的神情才逐漸放鬆起來。


    宮殿中的符文,刹那間消散無蹤。祖樹上大片枯黃的葉子失去光澤,漫天飛揚墜入海麵。一鯤一鵬,也各自隱入樹冠和樹根。


    終年不枯的鯤鵬祖樹,卻在這一天凋零大半,殘留在樹上的葉子也缺乏生機,似乎隨時可能凋零。一眼看上去,插入雲霄深處的祖樹竟然光禿禿的一片,像是一根通天之柱。


    蔡北魚頹然無力地癱坐在地,水藍色的長裙在冰冷的地麵鋪陳開來,如同綻放了一朵鮮花。


    先前神秘人對她動粗,已然留下了絲絲縷縷破壞性氣機,在她體內肆虐。


    如同有千萬柄無形的小刀,在蔡北魚血肉經脈中劃過,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噗!”


    蔡北魚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其中混雜著髒器碎片,看上去恐怖萬分。


    那挨了巴掌的半邊臉,更是嚴重潰爛起來,流出了膿水。


    蔡北魚伸出微微顫抖的掌指,輕輕觸碰了一下臉頰傷處,刹那間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著指間沾染的膿水,她慘然一笑。


    蔡北魚踉踉蹌蹌地走到殿門邊,扶著門框,充滿向往地看向殿外。


    她透過層層雲霧,一眼萬裏,深深眷念這天地山海。


    這宮殿所在極高,仿佛伸手便可摘星辰。


    許是高處不勝寒,蔡北魚突然覺得很冷。


    洪荒第四族。輝煌的背後,到底藏匿著何等的淒涼,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眼皮越來越重,逐漸合上,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如此模糊朦朧。


    蔡北魚識海中一片混亂,神覺遲鈍至極,隱約間甚至產生了錯覺。


    那眼前迷蒙的雲層,竟然凝聚成了林飛的模樣,仿若攜星月輝光,向她緩緩伸出了手。


    “天尊...你來救我了嗎?”蔡北魚艱難地伸出手,像毛毛蟲一般蠕動著身子靠近,想要觸碰。


    但她的視線卻越來越朦朧模糊了,恐懼和慌亂突然充斥在心中。


    直至一片黑暗。


    ......


    翌日清晨。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是個陰天。


    林飛已然圍繞著鎮北城,布下了聚靈陣法。雖然對城中修士的幫助有限,但日積月累之下惠澤大眾,其效果也不容小覷。


    而對於鎮北城而言,這還不算最大的好消息。


    在葉無敵帶領團隊不懈的努力下,日月人皇陣終於修繕完畢。此事甚至引發了民眾的狂歡,甚至有人沿街敲鑼打鼓,奔走相告。


    日月人皇陣的完善,不僅意味著時空裂隙的隱患徹底消失,更代表著城中的安全係數抵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攘外必先安內。


    而今後方大局已定,自然該圖謀更廣。


    獲取三十三重天,便是重中之重!


    一旦取得此物,林飛便可打破眼下的僵局,無懼萬族。


    三十三重天,乃是天庭沉澱無數歲月,造就的最強底蘊,其還有個稱唿,名為“人造天界”。


    就憑這四個字,便足以想象其分量之重!


    “三十三重天計劃,是從昊天開始的。他當時截取了洪荒眾多靈脈山川,填入三十三座連接的小天地。在漫長歲月中,以人皇權柄改造三十三重天。”


    “其中仙藥浩如煙海,不計其數。盡管一直有所消耗,但現如今三千年過去,想必也有大量仙藥成熟了。最關鍵的是每一重天都有大道靈根,乃是從百族中搶奪。”


    “不談人族那幾大宗門,單是天庭官方這最鼎盛的一脈勢力,便有十二金仙,和這三十三重天離不開關係。”林飛坐在城牆之頂,麵對姬瑤光的疑惑,稍微做了一點解釋。


    姬瑤光聽得瞠目結舌,著實難以想象當年天庭的輝煌。


    要知道,大道靈藥,百族中也極為少有。便是那十強種族,也不過一族各有一株,具有獨一無二性。


    比如麒麟道果、九轉天龍藤、鯤鵬祖樹、天鳳紫霞桐、金烏太陽桑......


    “除了鯤鵬祖樹、麒麟道果,基本你能想到的大道靈根,都在三十三重天。”林飛開口道。


    姬瑤光大致猜到了什麽,神色詭異道:“這兩族之所以幸免,是因為和你、葉無敵的交情吧?”


    林飛微微頷首:“沒錯。本來這兩株大道靈根也在三十三重天,後來我讓葉無敵送了迴去。”


    姬瑤光歎息了一聲:“可惜這兩個種族的老祖,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林飛長身而起,迴首深深看了眼鎮北城:“待我取得三十三重天,清算之日便近在眼前。”


    與此同時,葉無敵的聲音傳了過來:“天尊,我們該出發了。”


    話音未落,便有一壺酒被高高拋起。


    “啪!”


    林飛一把將酒壺接住,掀開壺蓋痛飲。


    萬族又一輪的苦難史,就此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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