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開春之際,萬物複蘇,而地處南海邊,一年四季氣候溫暖,百花常開的清源郡上空,如今竟忽然間飄起雪來,如此奇景,自然引得城中不知情的百姓們十分驚訝,畢竟他們中幾乎所有人,這輩子都沒曾見過雪。


    海邊的天然港口處,碼頭上,林家家主林曉棠,白虎幫幫主馬摧花,巨鯨幫幫主鐵萬鈞三人並肩而立,三人一個三品入境,兩個四品巔峰,在凡俗世界已是了不得的高手,在感應到氣候的急劇變化,以及城中那不小的動靜之後,三人依次抬起頭來,其中當屬曾在無心手上吃了大虧的馬摧花反應最為激烈。


    “這,這是那小子......”


    那個生得比女人還好看不知多少倍的小子,卻擁有著足以凍殺萬物,改變一地氣候的可怕力量,但他的性子卻是太過陰冷,說話更是難聽,動不動便是羞辱責難,比之一口一個“前輩”的少主,真是差了太多太多,故而三人都不喜歡與此人打交道,甚至是打心眼裏排斥無心,不過林曉棠依舊嚴肅地提醒了一句。


    “馬幫主,請慎言!”


    真武殿七星君乃是真武殿真正的中堅力量,而位列七星君之一,甚至是之首的貪狼大人,未來注定會一飛衝天,達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為尊者諱,像這樣的大人物,又豈能如此稱唿,哪怕他現在不在這裏,卻也得小心再小心一些,更何況他本就是個殺心極重的,想當初在白虎幫忠義堂前,隨便吹口氣便凍殺了十餘條鮮活的生命,三人毫不懷疑,一旦惹他生氣,他是絕不會介意將自己等人活生生凍死的。


    馬摧花自知失言,亦心知林曉棠純粹是出於暫為同盟,方才好意提醒,故而立馬閉口不語。


    鐵萬鈞在一旁皺眉道:“看來那邊出了什麽事,就連貪狼大人都出手了,我們要去幫忙嗎?”


    林曉棠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這些都在少主的算計之中,臨行前少主曾向我囑咐過,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必擔心,我們隻需在這裏安靜等待即可。”


    說話間,四支逛遍了全城的舞龍隊伍,包括後麵跟著的樂師們都已經到齊,如今正在早早便搭建好的祭台下繼續翻騰,而樂師們亦是在興高采烈地敲鑼打鼓,繼續鳴奏著祭祀龍王的神樂,整個場麵熱鬧非凡。


    城中百姓們亦是拖家帶口地慢慢聚了過來,站在碼頭邊,他們雖然未曾修行,感覺自然遠不如武人們敏銳,卻不是瞎子,在看到這漫天飛雪的奇景後,都在議論個不停,不少人甚至麵有憂色,擔心是上天發怒一類的事。


    正在這時,一位須發皆白,神采奕奕,瞧著仙風道骨,身披一件明黃色法袍的老人,在眾人的注視下,從人群中緩步走了出來,接下來,便將由他來主持,並完成這場祭祀龍王,祈禱庇佑的法事。


    老者雖然瞧著已是古稀之年,但精神頭依然極好,踩著台階,穩穩當當地走上了高台,而底下舞龍的隊伍亦是慢慢停歇,最後從左到右排成了四列,恭恭敬敬地站在台前。


    莊嚴肅穆的氣氛下,就連四周正在喧嘩不斷的百姓們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了台上的老者,靜心等待著龍王祭的正式開始。


    老者望著底下翹首以盼的全城百姓,臉上露出了一絲愉悅的笑意,他雙手朝天,好似在迎接著什麽東西,口中中氣十足地大喊道:“都說,瑞雪兆豐年!這場雪,就是因我們的誠心感動了上蒼而落,有龍王爺在天之靈的保佑,今年一定是個豐收的年!”


    這個說法有理有據,當然令人信服,而底下的百姓們聽了,也頓覺有理,當即紛紛拜服在地,大聲祈禱著,請求龍王爺保佑清源郡,就連後麵的林曉棠等人也象征性地低下了頭,以示誠心。


    老者說罷,當即轉過身,伸出手,從麵前鋪了一層大紅色桌布的長桌上拾起了早已準備好的銅鈴與法劍,鼓足中氣,大喊了一聲“祭龍王”,隨即一手搖晃銅鈴,一手握著法劍,口中念誦著祭祀用的經文,一個幹淨利落的上挑,法劍挑起桌上放置的符紙,晃了兩下後,符紙便無火自燃,老者手持前端符紙熊熊燃燒的法劍,再在中央的香爐中插著的三株長香上一抹,長香亦隨之飄起一縷縷青煙,他亦閉上眼,隨之開始跳動。


    雖說這龍王祭每年都會舉辦一次,有時候甚至都不止一次,並且整個祭祀過程基本上大同小異,可底下的百姓們卻依舊看得是目不轉睛,尤其是那些被父母們帶來的孩童,看著台上好似在變戲法和發癲的老者,更覺有趣,一個個撫掌大笑,自家大人卻連嗬斥他們也忘了。


    緊接著,又有那赤著上半身,肌肉結實,呈現出健美的古銅色的壯漢們,將祭祀龍王爺所用的物件,譬如豬牛羊三畜的頭顱,以及瓜果蔬菜等等,依次搬到海邊,隨著台上老者的念誦聲逐漸增大,再全部推入海中。


    一時之間,東西落水的“撲通”聲不絕於耳,這每年的龍王祭,曆來都是由城中富戶們集資出錢,所以貢品絕不會差了,食材豐富,都足夠一戶小人家吃上一整年了。


    而在舉辦法事的高台下,還有著一個與人齊高的銅製大香爐,裏麵正燃著一根半丈長,有常人手臂粗細的長香,而在香爐前方,還有一條早早便用磚塊壘砌好的細長土堆,裏麵填滿了香灰。


    而城中百姓們也開始很有秩序地從旁邊取來香,走上去將其在早已插好的香上點燃,然後插在土堆之中,之後再閉目默念幾聲“龍王爺保佑”,便趕緊讓開地方,讓後來者再接著燃香。


    畢竟是流傳多年的傳統,整個過程顯得井然有序,並無絲毫衝突產生,甚至連林家人,白虎幫和巨鯨幫的幫眾們也都在安安靜靜地等候著排隊,畢竟他們也是清源郡的人,很多事寧可信其有都不可信其無,這每年一度的傳統,自然不可輕慢,再者之後也是四方勢力的領頭人加上繼承者才有資格去高台上敬香,也輪不到他們,故而也與普通百姓混在了一起。


    林曉棠三人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心知再過不久,等待呈送給龍王爺的貢品全部丟下海,祭文宣讀完畢之後,便該他們上去敬香祈福了,可就在這時,鐵萬鈞忽然有些疑惑地問道:“黃家今天怎麽還不來?”


    馬摧花聽了,不禁冷笑了一聲,道:“他們今天來不了了。”


    鐵萬鈞神色一動,卻沒有再追問下去,最後還是林曉棠主動為其解釋道:“這一次的龍王祭,黃家參加不得,這是少主的意思。”


    龍王祭對於整個清源郡上上下下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黃家這次若是來不了,在另外三方的有心宣傳下,在清源郡的聲譽必然會一落千丈,這種打壓,其實比什麽都來得更實在。


    ------


    與此同時,黃家人所組成的隊伍也已經來到了距離港口處不遠的地方,眼看著就要到達此行的目的地,與往年一樣,順順當當地參與到龍王祭中,沒想到卻再次被一個熟悉的身影給攔了下來。


    黃家家主黃震南看著眼前幾乎毫發未損的李輕塵,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心知自己絕非是其對手,也未關心遊昌海去了哪裏,而是再度沉聲質問道:“閣下今日是否一定要攔我黃某人的路?”


    李輕塵雙手抱胸,擋在路中央,麵無表情,默不作聲,卻已經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迴答。


    黃震南見狀,心中焦急萬分,遠處已可隱約聽見開始祭祀的聲音,過不了多久,就該輪到他代表黃家人去上香了,再拖不得了,這次龍王祭若不參加,對於黃家的聲譽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容不得這件事的發生。


    隻可惜,就連先前寄予厚望的遊龍派高手如今也不見了人影,光靠他自己,麵對此人,似乎有些無能為力。


    就在黃震南又氣又急,隻恨不能越過對方,趕去港口處的時候,卻有一個又是疑惑,又是驚訝的聲音在李輕塵背後響起。


    “咦?李兄,爹,二叔,你們在這裏堵著做什麽?”


    李輕塵不用迴頭,也知道是黃一鳴來了,而黃震南一下子驚醒,卻是忽然大吼道:“一鳴,快走,去碼頭代表我黃家敬香!”


    全城人都知道,黃一鳴乃是黃家的少主人,隻要他去了,也就足夠代表黃家了,黃震南有些惱怒,該死的,怎麽早沒想到這一點,倒不如先前便遣人通知他直接過去,也不知這小子抽了什麽風,怎麽突然又過來了。


    黃一鳴有些不解,一邊走上前,一邊道:“爹,你在說什麽呢,我哪裏能代表黃家,我什麽也不懂,再說這也沒幾步了,你就自己走去唄,怎麽了,難道有誰不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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