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屋中的氣氛頓時一變。


    黛芙妮娜轉過頭,望向那幾個神色不太自然的“幽州鎮武司武侯”,笑容溫柔。


    沈劍心沉著臉,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對你。”


    何為俠客?


    俠者,便是世間好人的守護神,同時也是壞人的索命鬼。


    沈劍心對其他人一向很有耐心,無論是麵對裴世雄的針鋒相對,還是林慕白的笑裏藏刀,亦或是襄州鎮武司的冷嘲熱諷,他都可以理解,因為他們各自站在不同的立場,有各自的一份小心思,兩個同輩武人是為了麵子,而襄州鎮武司本就是受害者,要強求他們不偏頗本就不現實,可對古先生這種靠人命來發財的貨色,他可不會那麽迂腐。


    古先生抬起眼,望向眼前這看著最多不過十六歲而已的少年郎,不得不感歎一聲歲月不饒人,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的鋒芒畢露,橫衝直撞,可隨著他地位越來越高,所擁有的權利越來越大,他卻反倒是變得束手束腳了起來。


    不光是因為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應當是說,越是一無所有的,便越是勇猛無畏。


    可古先生是何許人也,他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一代梟雄,故而很快便平複了心境,伸出手,兩指按住那柄古怪長劍的劍尖,語氣不疾不徐地迴答道:“他就是一個瘋子,是跟你一樣的瘋子,做事毫無規矩,莽撞自負,自以為在長安習了一身藝,就可以迴來改變世道,年輕人,你就算再問上我一百次,我也是這個答案。”


    沈劍心聞言,嗤笑一聲,旋即臉色猛地一變,伸手一把將古先生從桌位上拽起,凜然冷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再問了,迴到長安,自然有人會好好招待你,希望你到時候,也還是可以這麽硬氣!”


    旁邊那幫“幽州鎮武司武侯”見狀,立馬伸出手阻攔道:“不可!”


    沈劍心一下轉過頭來,冷聲道:“怎麽,你們幽州鎮武司為了保住這種渣滓,已經不惜與我長安鎮武司作對了麽?還是說,這其中的關聯太大,你們不得不如此為之?”


    一人聽罷,立馬不陰不陽地道:“我幽州司又不是你長安司的下屬,為何要聽你們的?就憑你們幾個,便想跳過我們直接從幽州抓人,怕是有些天真了吧。”


    黛芙妮娜笑眯眯地道:“你若不服,可以試試。”


    那人當即不屑一笑,朗聲說道:“好啊,那我倒要看看,就你這區區一介女流之輩,帶著三個不知所謂的臭小子,又能在我幽州做什麽!”


    話音剛落,剛說話的那人便直接撞碎了身後牆壁,一下子飛了出去,整個過程隻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而已,其餘幾位“幽州司武侯”見狀,盡皆愕然。


    卻見黛芙妮娜左手列盾在前,護住己身要害,右手持矛,斜指對麵心口,雙腿一前一後地彎曲站立,身子重心下落,這是最標準的沙場戰士攻防一體的姿態。


    “在我的家鄉,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有實力的,便可以得到尊重,但你們大洛人,似乎總是習慣瞧不起我們女人呢。”


    心中戰意勃發,一層渾若實質的金光從其體內湧出,轉眼間便覆蓋其全身,恍若那九天神邸的金身降臨,霸氣外露,對麵之人一時之間,竟不敢上前,更不敢再撂任何狠話,畢竟剛才那口出狂言的同伴,在這女子麵前,竟連一招都接不住啊!


    可就在這時,頭頂房梁處,卻是突然破開了一個大洞,一位身披銀白色戰甲,腰跨長刀的人影從中落下,激起一地煙塵,他一從上方闖進來後,便不由分說地立即拔刀斬向了旁邊的古先生。


    沈劍心心中一驚,手腕翻轉,長劍一橫,明明表麵無甚鋒芒,可對麵那神秘人的身上卻是突然響起了一陣丁零當啷的脆響,一道道劍痕在戰甲表麵生出,在這一瞬間,他仿佛是被萬千長劍不停切割。


    “當啷!”


    刀劍相撞,一股沛然巨力從手持長劍的劍身上傳來,沈劍心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往後接連倒退數步,身旁的裴世雄見狀,竟沒有一絲猶豫,趕緊上前伸手扶住了沈劍心。


    二人意見相左歸意見相左,就連看不慣對方,想教訓教訓他也是真的,甚至在襄州的時候,他也會選擇站在沈劍心的對立麵,與之針鋒相對,因為他堅信自己是對的,可在這不知來曆的外敵麵前,他依舊是下意識地選擇了與沈劍心一起,共抗強敵!


    這既是“長安鎮武司”這五個傳承百餘年的金字招牌所帶來的一種凝聚力與驕傲,也是他裴世雄這輩子做人的原則之一,事分輕重緩急,與他是否厭惡對方無關,這也是他裴世雄與林慕白之流所截然不同的一點。


    二人運起體內真氣抵抗,卻依舊是一並往後倒退了數步。


    不過來者雖強,但這兩人一位修煉的是那《太玄劍經》,其本就是一部貨真價實的天品真經,哪怕隻有半部,但也足以讓沈劍心的實力提升到遠勝同輩武人的地步,而另外一個雖然稍有不如,卻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這二人合力之下,再加上對方似乎也未對他們動殺心,故而最終隻是被逼退,卻沒有受傷。


    沈劍心心中感動,忍不住轉頭瞧了裴世雄一眼,朝其輕輕點頭,而裴世雄卻隻是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言,畢竟幫你不代表我認可你,隻是因為我們現在都是長安鎮武司的武侯而已。


    再看這邊,在那神秘的銀甲人突然從屋頂落下,並與沈劍心交手之後,一旁蓄力已久的黛芙妮娜也動了。


    雙方交上手,刹那間,金光閃耀,銀芒爆發,修為不夠之人,甚至什麽也看不清楚,隻能聽到一聲讓自己耳膜都感覺嗡嗡作響的劇震罷了。


    “當!”


    僅雙方這一次交手後所產生的餘波,都逼得周圍的人不得不趕緊退開,暫避鋒芒,可就在這時候,卻有一人不顧兇險,逆流而上,伸手抓向了那關鍵的古先生,不過入手的,卻隻是一件對方身上的衣服罷了,而他的真身,卻已經不知去向。


    沈劍心見狀,心中一突,一把丟掉了手中那已經毫無作用的衣物,同時怒喝一聲道:“絕不能讓他跑了!”


    說罷,便立即轉身往外衝去,想要繼續追捕古先生,倒是林慕白卻突然將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看他那樣子,好似是認出了來者,竟伸手大喊道:“別打了,別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可心中憋悶,正愁無聊的黛芙妮娜哪兒會管這個,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能夠全力出手的對手,她又豈會輕易放過呢,手中盾牌往上一擋,直接以蠻力撞開了對方劈下的長刀,然後猛地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腹部丹田!


    不過,就在接觸到對方身上銀色戰甲的瞬間,黛芙妮娜的腿卻被一股螺旋勁道的力量所吸住,於此同時,那人一下丟掉了刀,雙手死死地抱住了黛芙妮娜的腿,然後高聲大喊道:“哎喲,再打可就真的要死人啦!”


    未著寸縷的小腿處被這登徒子給偷偷地捏了一下,可黛芙妮娜卻絲毫沒有動怒,應該說,在各種戰鬥中長大的她,就是一位真正的戰士,而不是什麽弱不禁風的女子,但凡是小看了這一點的,最後都會被她用實力征服,這就是她家鄉的規矩!


    當下她隻將那條被對方給死死抱住的右腳朝下重重一踩,然後以其為支點,靈活地從地麵躍起,左腿閃電般地踢向對方麵頰。


    可那人的反應亦是極快,當即一把鬆開了手,雙臂交叉在麵前,璀璨的金光在其麵前炸開,將他踢得倒退開來,可最後卻依舊是無功而返,而他在成功擋住了這一腳後,心中暗罵一聲這臭婆娘好大的力氣的同時,趕緊伸出手大喊道:“停!”


    然而,打得正是性起的黛芙妮娜卻是不管什麽停不停的,在落地的一瞬間,她身上的那層金光微微一暗,但手中所握長矛上的金光卻是突然爆發,在長矛的末端,好似出現了一條小尾巴一般,然後被她一手擲出,直朝對麵殺去!


    就在她擲矛出手的瞬間,那已經先手丟了刀,心知自己赤手空拳可擋不下這一擊的男子,無奈之下,隻得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黑鐵令牌。


    霎時間,整個屋子仿佛變身成為一座萬人戰場,金戈鐵馬,萬箭齊發,慘烈的廝殺聲,從四麵八方不斷傳來而來,重重殺機,一下籠罩眾人,各種幻象,宛如實質。


    黛芙妮娜見狀,眉頭微蹙,趕緊先閃身以那麵盾牌護住了林慕白與裴世雄二人,可就在下一刻,一切幻象皆煙消雲散,好似從未出現,而那年輕人則依舊手持令牌而立,朝眾人朗聲大喝。


    “吾乃大將軍座下親衛林長庚,今日奉大將軍之命,前來誅殺古三生,試問誰敢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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