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滅殺了一位同境界的四品武人,對方別說是反抗了,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一出手即打碎了對方整個肉身,讓對方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這一幕無疑讓旁觀者皆膽寒。


    這位看著甚至有些柔弱的金發少女,遠比眾人想象中來得更為可怕。


    是了,能在六年前與擁有那種天賜武命的裴旻於武道會決賽大戰一場,最後惜敗的黛芙妮娜,絕不是外人想象中的花架子,但凡她若放開出手,往往比一般的男性武人來得更加霸道。


    呂奇低下頭,看得是嘖嘖稱奇,這西域少女明明就隻是四品入境左右的修為,離他這位四品巔峰的武夫可謂是差了一大截,但其所修絕學極為剛猛,他也不好硬來,可若是就這麽放任她不管,隻怕底下可沒幾個能是她一合之敵。


    他倒不在乎這些沒用的小嘍囉們死傷多少,反正也不是他自己的手下,可若是沒這些小嘍囉們分散長安鎮武司眾武侯注意力的話,恐怕最後還是輪到他自己遭殃,不得已,呂奇最終還是選擇降下身形,一揮手,便是一大片綠光,如蝗蟲過境一樣,潑灑了過去。


    這可是比那些六翅瘟蟲還要霸道一個層次的大病蟲,尋常人別說是碰了,就連看一眼都會頭暈眼花,變得無法控製身體,乃是呂奇全力催動《瘟神大病經》才能演化而出的殺招之一。


    黛芙妮娜見狀,秀眉微蹙,看樣子是有些苦惱,不過她倒不是因為這一片由兩萬大病蟲所組成的綠光而頭疼,而是她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李輕塵在哪兒。


    真麻煩,要是有三品修為就好了。


    少女如是想著,同時將手一揚,那一麵暗紅色為底,表麵繪有一頭九首黑蛇的盾牌上,那頭邪氣凜然,外形也極為奇特的九首大蛇突然活了過來,九顆頭顱同時張開了血盆大口,朝外狠狠一吸,那一團足以毒殺一城的瘟疫綠光頓時就被一股狂風給盡數吸入了蛇腹之中,飽餐一頓的九首黑蛇轉眼間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盤踞在盾牌上一動不動,如若不是隱約還能看見它腹部處那一點綠意,隻怕旁人還當是看花了眼。


    一旁的呂奇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情,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


    《瘟神大病經》的厲害之處,他這位修行這本絕學的人是最清楚的,雖說單對單不算什麽太了不得的絕學,但那也隻是相對而言,說白了,就是看跟誰比罷了。


    不管怎麽說,這到底都還是一本地品神功,完整版甚至達到了半步真經的層次,比那些玄品絕學不知要高到哪裏去了,在自己全力催動之下,隻需幾隻大病蟲便足以毒殺一位有真氣護體的五品武夫,眼下這麽大一片,竟然全被對方那麵詭異的盾牌給吸了,甚至連個水花都沒激起?


    逃!


    親眼目睹了這可怖一幕的呂奇,想也沒想,趕緊返身逃跑,別說他惜不惜命,就算真有不怕死的,也沒有趕著往上送命的道理,對方手上明顯有克製自己的寶物,自身修為又不俗,還打個什麽?


    然而,他想跑,黛芙妮娜卻不願意了,少女秀眉微揚,腳下輕輕一蹬,便有一股巨力炸開後方地麵,她手持長矛,去勢之迅猛,甚至堪比裴旻那殺氣十足的一劍,隻是眨眼間,便已經來到了反應不及的呂奇麵前。


    “你!”


    呂奇這時候是想罵都罵不出聲來。


    這金頭發的臭娘們兒實在是太怪物了,明明看著身軀並不壯實,但力量卻是奇大,而且速度也極快,這一時之間,他甚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杆表麵坑坑窪窪的黑色長矛離自己的眉心越來越近,有心想要逃,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逃不掉。


    好似冥神破界拘人,他隱約間竟然在那杆做工粗糙的黑色長矛上看到了一個拿著鐮刀的黑色骷髏,一時之間,他已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錯覺。


    他鼻頭微動,一種無言的恐懼瞬間便占據了他的身體,殺人無數的呂奇最清楚,那是死亡的氣息,是冥府之門大開之後,才能聞到的味道!


    我要死了麽?


    我呂奇就要死了麽?


    他的大腦之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暇去多想其他事,明明有保命脫身之法,但心神已經完全被對方所攝,根本就施展不出。


    眼看呂奇就要這麽憋屈地被黛芙妮娜給一招反製擊殺,然而,就在下一刻,旁邊突然有一位頭戴星圖麵具的真武殿眾躍出,然後一刀便直接朝著黛芙妮娜那細長而嫩白,如天鵝一樣的頸子削去。


    “當!”


    黛芙妮娜下意識地揚起了手中的盾牌,和對方手中所握長刀結結實實地碰撞了一下,隻是這一下,她便已經清楚,對方的力道完全不如她,當下小臂發力,便想用盾牌直接格開此人,可不知為何,心中驟然生出警兆,從來就不喜多想,也同樣依靠本能來戰鬥的黛芙妮娜立馬往後跳開,哪怕就隻差這最後一下,她便可以刺穿前方這個討厭家夥的喉嚨,可她依然毫不猶豫地放棄了。


    無論是戰鬥中,還是日常的生活,她的心境從不脫離帶水,想到什麽就做什麽,該放棄的時候絕不會猶豫,也無怪能被長安武督白驚闕看重,破格招入了長安鎮武司。


    總算是逃離了那種讓人極端絕望的可怕處境,精神迴歸現實的呂奇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同時他也慢慢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這個突然出手,將他成功救下的小嘍囉,忍不住沉聲喝問道:“你是誰?”


    他呂奇那可是真武殿的星官,而這些人不過就是最底層的廢物而已,他憑什麽能夠救下自己,難不成他比自己還強?


    可笑,真正的強者又怎麽可能甘居人下呢,除非他有意隱藏身份!


    卻不想,那頭戴星圖麵具的人絲毫不懼,也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隻是冷冰冰地迴應道:“呂大人,這時候恐怕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吧,眼下你我二人聯手,一起斬殺此女才是關鍵!”


    呂奇聞言,沉默了半息,最後冷哼了一聲,揚起頭,道:“好,你來主攻,我幫你掠陣!”


    他本是存著試探之意,卻未曾想,那頭戴星圖麵具的人竟然也沒有反對,而是真的就這麽持刀朝著那戰力強悍的西域少女衝殺了過去。


    呂奇望著他前衝的背影,搖了搖頭,並未再深究下去。


    反正隻要任務成功了,之後他們一起迴到真武山後,就算再厲害的人也翻不起風浪來,畢竟那位殿主大人可是能夠隨手幫他補全絕學的武道大宗師啊,這種事,恐怕連那位洛陽武神也做不到吧?


    黛芙妮娜一手持矛,一手持盾,輕輕地舔了舔嘴角,眼中滿是沸騰的戰意。


    她天性好戰,平日裏待在煩悶無趣的長安城內早就被憋壞了,今天終於碰到了對手,又如何能不興奮呢,眼看對手衝來,她早就把尋找李輕塵的任務給拋之腦後,甚至就連馳援其他武侯的命令都一並給忘了。


    黛芙妮娜大踏步前衝,卻見那頭戴星圖麵具的人突然單手指出,朝著她大喝道:“法為天地心,汝為逆!逆天地法者,法必罰之!”


    言罷,黛芙妮娜前衝的勢頭突然一緩,倒不是因為她聽懂了對方在說些什麽,而是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感覺不到右臂的存在了,可轉頭一看,右手卻又好端端的在那,隻是無論自己怎麽唿喚,都感應不到分毫。


    而那人在喊出這麽一句之後,立即加速前衝,一躍之下,一刀便朝著黛芙妮娜當頭劈下,看那樣子,顯然也是用上了全力,絲毫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想法。


    黛芙妮娜緊咬下唇,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同時抬起左臂以盾格擋對方這一刀,可正在這時,那人又再度吼出一句。


    “亂法之眾,法必罰之!畫地為牢!”


    隨著他吼出這一句,一道由一個個細碎文字所組成的黑氣憑空出現,然後好似毒蛇一樣,纏繞向了黛芙妮娜的左手,就這麽一瞬間,她竟連自左手也被束縛住,無法舉盾相迎,眼看對方就要一刀劈下,這位來自西域外邦的金發少女就要憋屈地殞命,陡然間旁邊有一個並不高大的身影衝出,直接撞向了那持刀之人。


    “嘭!”


    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接連使出了兩次絕技,消耗甚大的神秘人被黑影給直接撲倒在地。


    被呂奇暗算成功,心髒被楊辰打碎之後,本來已經墜落廢墟之間的李輕塵,此刻完全是強提著一口氣殺出,撲倒了那持刀之人。


    他雙眼之中滿是血色,視線其實已經模糊不清,但依舊伸出手,一把扯下了對方用來遮掩麵容的星圖麵具,下方頓時露出了一張極為熟悉的臉來。


    大半年不見,卻好似已經蒼老了十來歲,可無論怎麽變,這張臉李輕塵都不會忘,因為這是一位幽州鎮武司的老熟人!


    這個人曾教授自己聖賢書與各種大道理,不厭其煩地督促自己要知禮守禮,這個人曾是自己小時候最討厭的人之一,他喜歡戴高冠,素來以讀書人自居,而非武夫,他常年獨來獨往,似乎跟誰都合不來,但他卻又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人之一。


    李輕塵啞著嗓子,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卻已分不清那到底是因為重傷瀕死,還是因為無可言說的激動。


    “果然是你,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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