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旁邊那位身為裁判的長安司武侯終於當眾宣布了比賽的結果之後,一直神經緊繃的李輕塵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心中對於這些擅長奇門異術之人,卻是變得更加警惕。


    雖然看似他剛剛勝得很輕鬆,隻是一招便將楊卯成功丟下了擂台,可實際上,他剛才離落敗,真的就隻差半步而已。


    相較於和這些擅長使用幻術和布局的對手鬥智鬥勇,他倒寧可和張藏象那樣直來直去的對手打得血肉橫飛,前者需要處處留意,實在是太過耗費心神,而後者無疑就要輕鬆多了。


    最終能夠贏下這一場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李輕塵在第二次去看擂台四周觀眾的時候,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那就是楊卯幻術籠罩的範圍並不大,或者說,長安司根本就不允許她的幻術影響到除擂台上的對手以外的人,這跟不會讓台上戰鬥的餘波落在看客身上是一個道理,所以周圍的人,就成了他最終確定真實世家最重要的一個工具。


    從他們瞳孔的倒像中,李輕塵成功地看到了真實的擂台情況,故而當他躍出躲避那些不知是什麽作用的粉色煙霧的時候,他才會在關鍵的時刻往迴撤了一步。


    到最後他確定楊卯真身的位置,也不是通過背後的風聲來源,事實上,當時帶起一陣風聲的,隻是一把故意射出的暗器罷了,真正的她,已經悄悄地潛伏到了自己的身側,如果當時自己轉身去抓暗器,就算不被傷到,但側翼一旦失防,很容易就會被對方打下擂台,導致被直接判負。


    還好,雖然驚險,但依然成功地晉級到了下一輪,而那邊的沈劍心也很快地結束了戰鬥,這位從渝州來的少年,亦開始嶄露頭角,同樣是劍客,他卻不像林慕白那樣,以劍氣大軍壓迫敵手,當對手死活都破不開他的三尺劍圍後,便直接認輸,也算是光明磊落。


    同樣是外鄉來的年輕人,沈劍心也搬來了客棧居住,按照他的話來說,那就是當時在什麽不知道的情況下選擇跟李輕塵並肩作戰,就等於是得罪了楊府,反正事已至此,還不如抱團在一起,也能安全許多。


    ------


    等到李輕塵和沈劍心結伴迴到客棧的時候,卻發現老王已經等在屋裏了,照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手裏捧著一本名字就很香豔的書,時不時還露出一抹飽含深意的笑容。


    聽到開門聲,老王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了手上從黑市買來的,帶圖畫的珍本,然後笑嘻嘻地迴頭道:“塵小哥終於迴來啦,喲,還有朋友,也不介紹介紹?”


    李輕塵麵無表情地道:“身為長安司武侯,難道不應該記住每一位武道會的參賽者麽?”


    老王毫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甩甩手,道:“這老子哪兒有心情去記,武道會三年一屆,老子都已經看了十屆,能記住的,也就是幾個人而已。”


    他自己就曾奪過武魁,寒來暑往地看了三十年,這三十年裏,許多後輩都隻是曇花一現罷了,他需要去記麽,真正能走到高處的,他自然會從各種地方聽到對方的名字。


    不過沈劍心倒是記得老王,且不說先前他在演武場裏那震懾楊府四人以及周圍無數看客的一手實在是讓人印象極深,讓人想不記住他都不行,況且老王雖然為人看著不怎麽正經,但實際上名頭可不小,尤其是對他這個很早便立誌加入長安司,以劍衛道的人來說,長安司內現存的每一位武侯,他其實都有所研究,更何況老王成名實在是很早。


    “王前輩,久仰大名!”


    老王偏過頭,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知道我?”


    沈劍心當即重重地點頭,語氣有些激動地道:“那當然!八年前,王前輩在渝州城以十五道兵魂鎮殺了在渝州興風作浪多年的夜魔程遠,當時我便聽父親講過此事,此後一直都記在心中,隻是沒有機會這麽近距離地接觸前輩,一直深以為憾,今日總算得償所願了。”


    老王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羞澀的神情,輕輕地擺了擺手,謙虛道:“隻是虛名,虛名罷了。”


    說著,他又露出了一副追憶的樣子,喃喃道:“嘿,其實呀,當時以刀劍二魂就足以殺他了,不過呐,當時旁邊圍觀的姑娘們實在是太多,我呀,就故意多用了十三道,現在一想起當年那些姑娘們的眼神,嘖嘖,真是懷念呀。”


    老王一隻手磨蹭著下巴上的胡渣,有些惋惜地道:“唉,隻可惜當時走得太急,不然說不定老子在渝州連孩子都有了。”


    “呃。。。。。。”


    沈劍心麵色一僵,原本滿是敬佩的眼神慢慢地轉為了有些茫然無措的呆滯。


    老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重重地咳嗽兩聲,然後正氣凜然地道:“咳咳,那個,那個,咱們鎮武司之人,當以除魔衛道,維護人間秩序為己任,什麽兒女情長,都要暫且放在一邊,我這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在告誡你們,你們兩人以後若是加入了長安司,也當謹記,啊,謹記!”


    李輕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心中暗道這種沒一點正形的老油子,就是在他們幽州司都沒見過幾個,也不知到底是怎麽修到的上三品。


    剛才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差點毀了自己在一位後輩心中的美好形象,老王不得不繼續岔開話題道:“好了好了,閑話不多說了,老子,那個,我這次來,是有公事的,李輕塵,你隨我走一趟。”


    李輕塵也沒多問,隻是點頭道:“好。”


    兩人沒有拖遝,而是迅速離開,去往長安司。


    有老王在前麵開道,路上的人連例行的盤問都省了,一般來說,就算是腰懸武牌的長安司武侯帶人進來,也得進行例行的盤問和審查,畢竟易容冒充也不是多難的事,而長安司內部又是重中之重,容不得絲毫的馬虎,但麵對他,連看門的兩人都顯得很是無奈,尋思著若真是按規矩上去仔細盤問他,挨一頓臭罵也就算了,這老小子有的是惡心人的法子,故而隻得作罷。


    成功地進了長安司,老王這才傳音解釋道:“你要天品真經,可以,但看守武庫的老不,哎,那個,袁老前輩想要見見你,許是起了愛才之心,畢竟一百多年來,借閱天品真經的人屈指可數,倒不是功勞不夠,而是很少有人會不自量力地去修行天品真經,希望你不會是這種人。”


    李輕塵嘴角一勾,故意道:“看看也無妨,倒也不是一定要修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罷了。”


    此言一出,就見原本正在前麵帶路的老王猛然駐足,李輕塵正要開口解釋,沒想到老王一轉身,突然一下抓住了李輕塵的雙手,然後完全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輕塵哥哥,您可別逗我玩了,您知不知道看一次天品真經需要什麽代價?老子可得再在這裏賣命四十年才能補上啊!天可見憐,老子原本打算再待幾年就離開這破地方,出去禍害,啊不是,跟女俠姐姐們馳騁江湖的!”


    一聲“輕塵哥哥”叫得李輕塵頭皮發麻,他費勁地想要撥開老王那不知粘了什麽東西,黏糊糊的手,卻沒想到力量上完全不如對方,雙手依然被對方死死地扣住,他隻得無奈道:“王前輩,請您自重,路上這麽多人看著呢,我才剛來長安不久,倒是無妨,但您的名聲壞了那就不太善了。”


    老王聞言,麵色一肅,馬上鬆開了手,手一伸,一柄虛化的長刀被他握在手中,輕輕地擱在了李輕塵的肩頭。


    “反正老子說過了,你奪武魁,老子親自開門迎接你加入咱們長安司,可如果不行,你就趁早滾蛋,如果因為你小子的原因,老子要再給長安司白幹四十年,老子到時候一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刀乃百兵之膽,殺氣最重,落在肩頭,李輕塵連站都快站不住了,完全是咬著牙,強撐著才能站直不彎腰,一股股無形的殺氣更是不停地縈繞他全身,讓他感覺好似墜入了冰窟窿一樣,禁不住開始發抖。


    “王前輩,我剛剛開玩笑的,您,您先把刀移開。”


    老王收起刀魂,李輕塵正要說話,下一刻,並又是一柄劍魂輕輕地落在了李輕塵的另外一邊肩頭。


    劍乃百兵之君,鋒銳第一,那些無形的劍氣穿透性極強,絲絲落入李輕塵的身體裏,瞬間便開始無情地破壞他的經脈髒腑,導致他不得不催動起了天賜武命的能力。


    “王,王前輩。。。。。。”


    刀魂傷神,劍魂傷身,劍氣刀氣在體內縱橫肆虐,李輕塵現在連開口都要費好大一番力氣,不過對麵的老王絲毫不為所動,反倒是又加了一點力氣,這下李輕塵倒黴了,他腳下一軟,再也站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還在不停地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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