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兩人借著夜色的籠罩在灌木叢中穿行,不一會兒曜的手裏又收割了幾條命,楊大山看著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曜,心中狂跳。


    終於,綏國的士兵發現了自己人的屍體,對方似乎也沒有了跟曜耗的耐心,直接將鎮子上的人驅趕到蜀南山下,士兵們舉著刀站在村民後麵,宣告如果曜不出來,他們就殺光鎮子上的人。


    此話一出,鎮子上的人立刻哀嚎起來,不跪地請求綏軍放過他們,反而求曜趕緊出來,在他們心裏,求曜遠比求冷酷的綏軍來的容易,即便這樣的舉動會將曾經救過他們的曜也拉入危險境地。


    「公子,現在怎麽辦?」楊大山畢竟是鎮子上長大的,無法眼睜睜看著父老鄉親送死,可是讓他把曜交出去,他心底也是不願意,一時陷入了兩難。


    倒是曜比較冷靜,他已經看出對方是奔著他來的,那他想要從層層包圍裏逃走就太難了,還不如痛快點出去,興許能活命。


    「走吧,出去。」


    曜率先走出了藏身之所,士兵看見了,立刻上前扣押住了曜和楊大山,然後將兩人押到了軍隊正中央,那裏正坐著一個身穿墨色蟒袍的男人。


    「太子殿下,人捉到了。」


    曜被士兵按著,雙膝跪地跪在男人麵前,話落之後,他聽到了男人起身的聲音,隨後一雙錦靴停在他麵前。


    「抬起頭來。」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曜抬起頭來,和一雙了無情緒的眼睛對上,男人深色的瞳仁周圍隱隱有一圈金色的光浮現。


    「你便是救了羽鎮離之人?」


    曜還未開口,人群中被刀尖指著的鄭芸立刻叫嚷起來。


    「是他,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和我們無關,求大人饒命啊。」


    鄭芸從來沒這麽怕過,她之前可是眼睜睜看著綏軍砍掉她阿爹腦袋,若非說出曜的存在,她現在也死了。


    男人沒有理會鄭芸,依舊定定的看著曜,眼前之人無疑長著一副出色的容貌,但容貌出色之人他見的太多,卻沒有一個人給他這種奇妙的感覺。


    「是。」


    這種事本來沒什麽好說的,曜直接承認了。


    聞言,男人眼中浮現一抹興味,據他所知羽鎮離受的傷本該是必死無疑,卻被眼前人救活了,沒想到小小的望隴鎮竟然藏龍臥虎。


    「你叫什麽名字?」


    「曜。」


    「曜……」


    男人呢喃了一句,覺得有意思,臉上神色和緩了許多,對著押著曜的士兵擺了擺手,兩人鬆開了羈押曜的手,退到一邊。


    「以後就跟著孤吧,孤名攝,獨孤攝,記住了。」


    獨孤攝,綏國太子,與燭國儲位空懸不同,綏國的太子一早便定下了,而且傳聞這位攝太子把控朝政已久,連綏皇都受製於他。


    ……


    找到了要找的人,獨孤攝準備離去了,曜在士兵的威脅下,不得不跟在他身後。


    「殿下,那剩下的人……」


    「都殺了吧。」


    獨孤攝的聲音很平淡,和厲延庭從殺戮中獲得快-感不同,獨孤攝才是真正的蔑視生命,屠掉敵國一個鎮子,對他來說隻是無足輕重一件小事。


    士兵們手起刀落,身後傳來一聲聲的慘叫,說實話,曜心中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其他人便罷了,隻是有一人,曜無法看著他去死。


    「殿下,草民有一事相求,可否請殿下饒過方才與草民同行之人一命?」


    獨孤攝頓住腳,迴過頭看著曜。


    「如今你自身難保,竟還要為他人求情?」


    「若是殿下應允,草民甘受殿下驅策。」


    對獨孤攝來說,楊大山本就是可殺可不殺的人,曜說出的話頗的他心意,既然如此,饒人一命也未嚐不可。


    隨口吩咐了一句,押著楊大山的士兵就把人放了,獨孤攝翻身上馬,對著站立在馬邊的曜伸出手。


    「上來。」


    曜愣了一下,獨孤攝這是何意?


    「上來。」


    獨孤攝又說了一遍,曜反應過來獨孤攝竟然真的打算與他同騎,稍顯遲疑的伸出了手,被獨孤攝寬厚的手掌一下拽住,拉上馬坐在自己身前。


    「該迴去了。」


    獨孤攝的手臂繞過曜的腰握住韁繩,腿夾了一下馬就朝著綏軍駐紮的淮城趕去,剩下的士兵跟在他身後,徒留滿地屍體。


    楊大山有心想阻攔卻沒那個本事,隻能眼睜睜看著曜被帶走,等到這裏的消息傳進羽鎮離耳朵裏,已經是三日後的事情了。


    第25章 同類


    淮城與沐城相隔不過十裏,以一條四丈寬的河為界,望隴鎮就處在泗水河下遊,綏軍隻要繞上一截路就能在燭軍趕來之前將羽鎮離劫走,可惜羽鎮離已經離開,綏軍撲了一個空,隻聽聞攝太子帶迴來一個醫師。


    燭國人管治病救人叫大夫,綏國則叫醫師,本來隻是稱謂不同,但綏國因為民風彪悍,大多人好鬥不喜讀書,加上地處荒原,藥材十分稀少,導致醫師也十分稀少。


    從前綏國和燭國交戰,沒少從燭國擄掠醫師,綏軍已經習慣把醫師當作一種戰利品而不是人,隻是這一次卻有些不同,這名醫師竟然是攝太子親自帶迴來的。


    當獨孤攝將人從馬上帶下來的時候,夏侯副官注意到這人穿著一身粗布衫,應該是燭國普通百姓,可這人青絲如瀑,眉眼如畫,皮膚白的快要透明了,氣質又像冰一樣清冷,不像是尋常人家養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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