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總是往相府跑的事,整個京都城人盡皆知,若是再遮遮掩掩怕是會讓皇帝起疑心,索性直接說出來,正大光明。皇帝道:“哦?行昱?聽說他的確聰明,你們能玩得來是再好不過了。”晏行昱一笑,沒說話。兩人各懷鬼胎,誰也看不出對方的偽裝。很快,林太傅布了今日的策論題目。「整飭撫兵」晏行昱掃了一眼,視線看向一旁慢悠悠品茶的皇帝。這就是在變著法地讓眾人提出對章嶽一事的解決法子。晏行昱低頭無聲笑了笑,一旁的五皇子許是瞧出了這道題的意思,現在都在咬著牙微微發抖了。晏行昱沒表現出什麽來,畢竟在皇帝和眾人眼中,他就是個隻知玩樂的草包。他抬筆,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全篇都是“那就撫唄”,隻是在字裏行間,有意無意地添加了一些仿佛是隨手寫下的神佛之談。比如魂歸故裏,比如落葉歸根。這篇策論瞧著根本不像是正經皇子寫的正規策論,而像是胡亂宣揚佛禪之事的的野狐禪所寫。他飛快寫完,落了個張牙舞爪的款,便將筆一扔,做足了荊寒章不可一世的氣派。見他寫完,林太傅上前看了看,隻看了兩行眉頭就皺了起來。皇帝看到林太傅的眼神,挑眉道:“如何?”林太傅將紙拿起來晃了晃,等墨跡幹了才遞給皇帝,如實道:“不如何,不知所謂。”皇帝笑了笑,將紙拿到眼前細看。林太傅本來以為皇帝看了一行就要勃然大怒,沒想到他竟然仔仔細細將那片鬼畫符一樣的策論看完了。看完後,皇帝將策論放下,詫異地看向晏行昱。晏行昱有些害怕地討饒道:“父皇,兒臣盡力了,別再罰我抄書了。”皇帝盯著他的臉,發現那張臉上還帶著點懵懂的稚氣,以及生怕再被罰抄書的害怕。皇帝看著看著,突然大笑起來,他拊掌稱讚道:“不愧是朕的好兒子。”此言一出,整個南書房的人都驚住了。晏行昱故作不知:“父皇,您是不是氣糊塗了?”“哈哈哈。”皇帝道,“朕隻是在高興。”他說罷,拍了拍晏行昱的肩膀,道:“寒章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麽獎賞,說出來,朕都應了。”整個南書房的人滿臉呆滯,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帝。那草包到底寫了什麽,竟然能讓皇帝這麽歡喜?林太傅也有些詫異,他又拿起那策論看了半晌,依然沒瞧出個所以然來。但晏行昱卻知道,皇帝之所以會歡喜,是因為他從那神神叨叨的策論中,知曉了要如何處理章嶽一事。現在攝政王是枉死的傳言傳遍四境,若是想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就必須證明章嶽並非是為攝政王伸冤。能讓苦等攝政王多年未果的王府家臣在千軍麵前,縱身躍下高牆的緣故有無數種,最好的一種便是迎接歸京亡魂。無數馬革裹屍的將士生前所願,不過戰死沙場後能魂歸故裏,而不是被困在戰場上成為孤魂野鬼。晏行昱看到皇帝這副高興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佯作茫然,見到皇帝要給他獎賞,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追問道:“那兒臣想提什麽都可以?”皇帝笑道:“君無戲言。”晏行昱這才眯著眼睛道:“兒臣想去護國寺一趟。”皇帝道:“護國寺?”“是啊。”晏行昱道,“這些策論上的話,都說晏行昱總是在我耳邊嘮叨我才記住了,雖然不知道好在哪裏,但父皇說好那肯定是好的,我昨日聽聞他要去護國寺一趟,剛好兒臣想要前去為父皇供個長明燈。”皇帝被晏行昱哄得心花怒放:“你有這份心就夠了。罷了,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一直到年前都可以不來南書房上課了。不過若是出城,定要帶好護衛。”晏行昱道:“多謝父皇。”皇帝又摸摸他的頭,帶著策論笑著離開了,也不管其他幾個兒子有沒有完成。眾人麵麵相覷,就連林太傅也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晏行昱絲毫沒管其他人古怪的視線,淡淡道:“太傅,我是不是能下課了?”林太傅猶豫了一下,才道:“那策論……是何意?”晏行昱歪著頭,奇怪道:“我也不懂,就隨便寫上了,父皇到底看出什麽來了?”林太傅:“……”你問我?江楓華整個人都呆了,反應過來時晏行昱已經出了南書房,他忙跟了上去:“殿下!”晏行昱走出南書房後,微不可查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