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後,晏夫人才柔聲問:“行昱要吃蜜餞嗎?”晏行昱眼睛一亮,扯著晏夫人的袖子撒嬌:“要吃,多謝娘親。”晏夫人抖著手給他喂了個蜜餞。晏行昱吃得開心, 正要說話就感覺到他娘親突然輕輕將他擁在懷裏。那懷抱依然溫暖,帶著淡弱的胭脂香,晏行昱很喜歡這種令他安心的感覺,依賴地在她肩上蹭了蹭。直到, 一隻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口鼻。晏行昱的眼睛猛地張大。晏夫人的環抱逐漸收緊,一點點將晏行昱瘦弱的身體死死困在懷裏,捂住他口鼻的手更加用力,似乎要將他活生生扼死在自己懷裏。晏行昱劇烈掙紮了兩下,無意中扯亂晏夫人的發,一支簪子落地,發出一聲脆響。晏夫人渾身都在發抖,她喃喃道:“你為什麽要活著啊?求求你快去死吧。”晏行昱的眼睛有些茫然, 他有些聽不懂娘親的話,耳畔一陣嗡鳴,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小行昱迷迷瞪瞪地想:“是因為我吃了很貴的蜜餞嗎?”他掙紮著去扯娘親的袖子,想要告訴她,自己以後再也不吃蜜餞了,但手卻使不上絲毫力氣,隻能逐漸感受著唿吸漸弱。晏行昱至今都不知道,他娘親為何要殺他,隻是那瀕死的恐懼混合著女人的胭脂香卻深刻在他腦海中,每次靠近女人都會不自覺地唿吸困難,仿佛又經曆了一遍被人險些扼死的絕望。夢中,那帶著胭脂香的女人依然死死困著他,不讓他有任何掙脫。晏行昱感覺到脖頸處似乎有熱淚滴下,卻又不敢確認。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在搖晃著自己。晏行昱猛地喘了一口氣,怔然張開了眼睛。從噩夢中驚醒,他雙眸失神,渾身上下使不出絲毫力氣,仿佛還沉浸在那個赴向地獄的擁抱。忽然間,一隻手輕輕將自己攬起,接著落入一個滿是冰雪氣息的懷抱中。晏行昱眸子緩緩張大。那人輕輕抱著他,伸手撫著他的後背,在他耳畔嘀咕著什麽,晏行昱耳畔全是嗡鳴根本沒怎麽聽清,等到那股劇烈的心悸散去後,他才緩緩聽清了。“小鹿噠噠噠,跑去了安睡窩,風吹雨打,也不怕了。”晏行昱:“……”他緩緩抬起頭,蒙了一層水霧的漂亮眼睛和剛好垂下眸的荊寒章對上視線。荊寒章還在唱著那變了調的童謠,一低頭看到晏行昱好像清醒了,不知怎麽的整個人突然僵住。兩人麵麵相覷。自從幼時的事,晏行昱極其排斥和人這般緊密的相擁,就算是國師也不能在他清醒時這般環抱他。但現在荊寒章緊緊抱著他,晏行昱卻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恨不得讓他抱得再緊一些,更緊一些。晏行昱輕輕伸出手拽住荊寒章的衣襟,喃喃道:“殿下……”荊寒章臉騰地一下紅了,立刻像是扔燙手山芋似的將晏行昱一推,整個人抽身後退。晏行昱猝不及防被推開,險些摔在榻上,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他。荊寒章整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強撐著殿下的氣勢,他囂張跋扈慣了,往往都是用暴怒來掩藏尷尬,當即怒氣衝衝道:“你別誤會啊!本、本殿下可沒有斷袖之癖!”晏行昱歪頭,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我隻是……”荊寒章一邊發怒一邊支支吾吾,“我就是看你做噩夢了,一直在掙紮,我我我……我做噩夢時,我母妃都是這麽安慰我的,我……”他被晏行昱看得莫名羞恥,發現自己怎麽解釋好像都有故意占便宜的嫌疑,隻能惡人先告狀,暴躁道:“是你故意扯我袖子的!你一個大男人,扯什麽袖子,怎麽和小姑娘似的!?”晏行昱:“……”荊寒章終於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借口,深吸一口氣,有了底氣:“對,是你,都是你的錯,本殿下可沒錯,一點錯都沒有。”晏行昱沉默了。荊寒章重重“哼”了一聲,隨手拿起一旁的衣服胡亂扔在晏行昱身邊,紅著臉兇巴巴地說:“快起來,我帶你出去。”晏行昱胡亂扯了扯衣服,小聲說:“殿下,我可能要等會才能起來。”荊寒章故作不耐道:“為什麽?你有什麽事?”晏行昱道:“您說我小姑娘,現在我要生一會氣。”荊寒章:“……”荊寒章匪夷所思道:“你生我的氣?”晏行昱點頭。荊寒章暴怒道:“我是七殿下!當今世上隻有皇帝能生我的氣!你……”晏行昱被他吼得眉頭一皺,默默捂住了心口。荊寒章:“……”荊寒章憤怒的質問戛然而止,險些被噎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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